伏牛山求死
黑雲密佈,電閃雷鳴,世不平,天有異象重生。
伏牛山,高樑上一株歪脖老像橫生的撐傘大樹,屢屢被閃電狠狠劈中,劈的早以披頭散髮,七零八落,可仍然還在遭受着無情的摧殘和打擊,眼看就只剩下個半尺來高的木碳碴了,是這大樹惹了天怒?
誰知道呢。
許是這裏要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了吧,朗朗乾坤,豈有此理!
雷雨交加中,忽然傳來異常隆隆的踐踏聲,泥水飛淺已是算不得什麼了,只見一頭大象一般的野牛用它的羅紋角,挑來一頭滿身金錢紋理豹,豹子在一隻粗大的牛角上懸挂着,好似只溫順的小小貓眯,金錢豹不見遍體有任何鱗傷,卻緊緊閉着眼皮,看樣子幾乎是奄奄一息,如似一根麵條,任其而為之。
晃動到了樹下,野牛抖掉角上的花豹,轉而跑到遠處回身眺望,無須再行隱避了。
只見豹子躺在碳黑一片的地上被刺穿的胸口,拔出角來,淌出一片鮮紅的血漿,即而又迅速滲入了地下,奇怪的是,短短几秒鐘便是一滴也不剩了,是的,猶如被吸走一般。
十年如一日,這種情況一直都在繼續,每個雷雨季,這一日,看那巨型野牛眺望中深水之井般的影像里,終不失所望,那塊吸血的土壤下,終於開始有了動像,好像有什麼東西開始蠕動起來,愈發的激烈。
野牛瞪大了那雙拳頭大小的眼眸,期待以久,難道是它的什麼親人即將就要從土裏爬將出來,重生了嗎!
正在目不轉晴中,縱然天空中響着一陣陣的悶雷聲,也沒有掩飾掉那土壤中忽然傳出來的一促十分努力和萬般無耐,恨恨的,磋齒聲,聲音剛落,“嘭”一蓬水土呯起,競也是帶出了一隻光滑如血玉的爪子,抓扶在了地上,緊接着,陸續的,準確說應該是似一副雞血石打造而成的骷髏骨架,從土裏,硬生生拱土,爬了出來。
骷髏“吱嘎嘎嘎”栽栽歪歪站了起來,扭頭四下尋到了那頭野牛,咔吧咔吧的嘎巴起雪白齊刷刷的牙齒,尖澀着叫囂起來問道:“是誰!攪了老子的沉年好夢?”
野牛聞言瞪起眼,從鼻孔噴出了一口熱氣,好象狀了狀膽,這才緩緩小心着隆隆靠近,行走間,地面有明顯的振顫感,骷髏架子的每一個關節,皆是上下顛簸,野牛看着來到了近前,用十分沉悶而粗獷的聲音,不可思意着可惜道:“那又如何,本尊閑的發荒了,不過看來…本尊錯了,你好象根本就不堪一擊的樣子嗎!真叫本尊失望!”
“失望?你是顧意的?害老挨了十年的雷劈?”
大野牛高高在上,俯瞰間哞哞的笑了!
笑聲中充斥着不屑與諷刺,滿懷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無所謂了!
血骷髏怒火中燒,但又轉而無聲大笑:“我看你是活膩歪了找挨揍!即然老子蘇醒,一會兒擺平了你,天下再度任我走一遭!”說罷,好象沒有眼球的窟窿中真能看到山外的繁華一般。
那時候,是春秋末年,周朝衰敗,諸候不服內亂頻發,可也說是刀兵四起,血流成河,也許是並未準備妥當,除了兵死將亡,老百姓怨聲載道之外,諸候誰也沒有討到半點好去,有人說,也不知道想想辦法截至,都這麼能生,大概是嫌人口太多了,土地貧瘠又不夠種,所以才草草發動戰爭,明擺着就是以此來削減人口嗎!
也有人說,聖賢不出,小鬼兒橫行,爭權奪利,哪來的公允,天不佑我之輩呀,不過呢,誰打勝了,斂了財,再圖邊塞,土地錢糧不也就都有了嗎!許是待到那時候也就都好了呢。
更有人說,不如咱們拉上許多人,一起去將那伏牛山,給它佔了開墾起來,反正都是個死,就不信還能都死在那不成,總比不知哪會兒被誰一個個的抓了去充軍,更不知誰殺了誰,身死異鄉的強吧!
呃!誰知道呢?誰又敢去呃!
“走!”
亂鬨哄中,忽然一聲憨憨呵喊,一位大個兒強壯年青男子,頭扎滾石綁帶,手提大號雙手伐木板爺斧,黑漆漆的通體的鐵傢伙,率先擠出人群,自顧呼呼徑直向北山興沖沖闊步咚咚而去,招呼是招呼了,身後卻沒有一人跟上去。
看他一人樣子,也是急不可耐,怕是早就心存此心了,這個沒了爹沒了娘的孩兒,從不知自家何處在,這家混一口,那家地頭住的。
“這特么二傻子!還真傻呀!”百人群中不少人都明裡就捂起了嘴偷笑,出了聲,還叫偷笑嗎!
二傻子並未在乎,只顧埋頭走,想是真傻。
而伏牛村村民們,明知那伏牛山最近多年猛獸都慘死無數,還都被挑到一處樹下,放血曬了乾兒,卻誰也沒攔着,許是從沒死過人,一心想試試了!
他真的傻嗎!
誰知道呢。
一直看着二傻上山,進了深山密林子,沒了身影,大傢伙兒也沒散,都朝村頭那土牆院裏聽瞧,不久,那戶人家三間毛草屋裏傳出清脆的哇哇聲,“生了!”
生娃子是常事兒,只不定誰家就又生了,人群中的大肚子婆媳有都是,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聽個動靜也就行了。
人群,這才三一夥兒,兩個一串兒的緩緩散去,大肚子當是被攙扶着,“咱也快了!”男的說,大肚子雙手捧着直點頭說“這回要生個帶杷兒的,好多幹活兒!”
男的一臉茫然,攙了好一會才說“咱家有一個了,就缺個賢能的!”
大肚子停住,挺在那不動了,然後男子挨了個大大的不屑的白眼,只聞:“也不照鏡子看看,是個什麼種!還賢能!把地侍弄好就不錯了!”,不過她眼珠一轉,轉而又低頭輕語說:“昨晚溜彎兒時,我偷聽見,老三才他們家後院兒有動靜,趴後門縫一瞧,你猜怎麼著?”
男的抬眼一亮“嗯?”了一聲,頓時跟蹲在牆根的耗子似的,豎起了耳朵來聽。
大肚子又靠了靠,整個人壓過去,壓得男人直咧嘴,兩人邊踉踉蹌蹌的走,邊悄聲道:“我看見三才他們爺三,在往院裏那石頭包上蓋土,當時納悶兒,這是誰不行了,要在後院就近造墳了是咋的,可後來再瞧,小鳳兒他們娘們竟拍平了刨坑下種!”
“哦?”男子訝然間,拉長音思索道:“他們是在實驗,看能不能在石頭上種出莊稼來?”
“對呀!你看看人家,還有縣裏那個什麼玄女神童,你再看看你,一天到晚竟轉磨磨尋思那點兒事兒哩!”
男子沒在乎婆媳又嘮叨了些什麼,只顧沉默起來,再不知想些什麼了。
這些人都在研究着自己家裏的事兒,畢竟日子太過難混了,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都回去了,好像之前根本就沒那個二傻上山的事兒。
伏牛山,也挺有仙靈氣兒,俱傳是野牛的孕育發源地,牛種猜是從山石里出來的,這些年,也有不少野牛衝出山來被人抓住卻也有沒殺的,說是許有那些聽話的可以利用,道也有不少成功的,只不過訓教人也死傷了不少,一般人可不敢嘲弄,至於山中野牛群最容易毛,更是叫人敬而遠之了,地勢嗎,道並不算絕險,景色還不錯呢,有牛,有山,有水,自然也少不了其他惹不起的猛獸以它們為地為食,不過不用擔心,有那麼多牛肉吃,猛獸們也不會輕易出來招惹是非,大不了追着落單的食物亮個像,逮着了后也就拖拽回去了,還招孩子跑去離遠跳腳看呢,氣的大人們一把拉了家去,直打屁股,不過呢,時間一長,大人也忍不住痒痒的看,孩子且就野的再也沒人管了。
就像二傻這般,也不知道怕,一直鑽林翻嶺的向前走去,穿行間,兔子跳得快,他也懶得去滿山遍野的追,就一心去那樹下看看,能不能唬的佔了一片山去,興許還能撿點兒便宜味兒什麼的。
哎喲,林黑樹密,也不知那樹那地道底在哪兒,不禁有些泛愁,就這般瞎找,又一想來也都來了,愛咋咋地,生就生,死就死!
本來呢,林子裏邊還挺熱鬧,這一闖進去,卻突然靜悄悄的有點慎人,越走越深越黑,二傻忽然總想尿尿,可站在樹下半天也醞釀不出一滴來。
“嘩啦啦啦”枝葉嘩響,嚇了二傻一跳,剛有點意思又被嚇了回去,這回徹底是不行了,顧不上提褲子,一手掐緊斧杷,趕緊轉眼向聲音處瞧去,別是什麼猛獸,非常不好對付,弄不好一進來就被咬死啃吃了,光留下一身破衣服。
二傻也不禁氣腦,這些年一起玩到大的也不少,可就一個沒交下,在山下白招呼一回,再想,那些獵戶也玩蛋,一聽出了事,祖傳的活技也不幹了,這功夫喊誰去,這樣也好,也就更加大膽的瞅了過去。
定睛一瞧,一張卷了毛長了角的大驢臉,正夾在枝葉里,向他瞪視着瞧。
切,牛啊!嚇了我一跳!
氣的二傻系了褲子舉斧去趕,尋思趕遠點兒,省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哪曾響,趕它它跑幾步,不趕它就站着不動,哏的要命!
不管它嗎,它又跟在屁股后,這不誠心找病嗎,二傻又趕,趕來趕去,二傻好像明白了點兒什麼,難道是……………。
反正又不知那樹那地在哪兒,索興,就跟着它走得了,愛哪哪。
二傻跟着向深處走,真有點納悶兒了,牛就不會說話唄,這不也挺職明嗎,就是不確定要帶他去哪兒。
越走越深,不快不慢,一直走,也不知走了多遠,天就要黑了,烏雲卷,倒風亂,轟隆隆雷聲慚近,快到了吧?卻發現沒法去問,言語不通。
當電閃雷鳴風雨交加過後,二傻全身濕呱呱的終於到了,當看到眼前的景象,卻直接給嚇堆了,說是魂飛魄散也不足為過。
那巨象一般的野牛“轟隆”一蹄子將一副血骷髏踏進泥里,只剩下手腳掌還露在外面胡亂的掙扎着,從泥里還發出碾死耗子時的吱吱聲。
二傻哪裏見過這個,下巴掉一地,早就忘了手中還有利器。
野牛踩完了抬抬腳住下看,血骷髏還沒死,又爬將起來道:“老天爺不公,小爺一心求死,不知牛兄可還有氣力!”
野牛氣急“轟隆”一聲又將血骷髏踩進去,眼看着骨架子都四分五裂了,抬腳時卻又合到一起,而且高興的直嗄吧着牙齒,簡直就是受虐型的貨色,如何也弄不死。
“嘭,嘭,嘭嘭嘭………”野牛瘋狂的一頓猛烈踏擊,滿腔的不服氣,就不信踩不死你!
半晌后,血骷髏再次重組爬將出來,“啪啪”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然後向著野牛一攤手,意思非常無耐。
野牛氣了一會兒,瞅見有人來觀,忽然不氣了,哼哼一笑轉身而去。
血骷髏大囧,轉而盯上二傻,興緻勃勃而倍增。
親切道,兄弟!看着很面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