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嗜血黎明

第一百四十五章 嗜血黎明

鮮紅的花瓣被吹落在地上,一片片翻湧着,像是下了一場凄美的雨。

梅花樹下的慕容清和虞定眉相互依偎着,神情平靜,早已經沒有了氣息。

三個黑衣人轉身朝着冶鍊室走去。

慕容訣雪就站在門邊,她親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殺死,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她的眼淚流干,她的喉嚨喊啞,可是沒有人聽到,沒有人能夠幫她。

她的臉蒼白憔悴,沾滿淚水,她渾身都在發抖,因為傷心和憤恨而發抖,如果不是這一扇門阻擋着,她早就衝出去和這些人拚命了,哪怕是死,她也毫不在意。

慕容訣雪望着地上死去了的爹娘,滿腦子都是平日裏他們的音容笑貌,此時此刻,他們就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再也不能看她一眼,和她說一句話。她心中的天地崩塌,全身都彷彿被洪水淹沒,她呼吸不了,也不能發出聲音。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個人。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把我也殺了吧!”慕容訣雪對門外走過來的三個黑衣人大聲地吼叫!

“我不怕你們!你們來呀,來殺我呀!”她瘋狂地大喊着,不顧一切。

三個黑衣人沒有鑰匙,打不開門,他們開始用手裏的刀劈砍門上的鎖,刀刃砍在鐵鎖上,爆出刺耳地聲音和閃亮的火花。

一刀,又一刀,鎖上已經開始有了凹痕。

鐵與鐵的碰撞,發出的聲音像是要把天地劈開一樣,可是在慕容訣雪的耳中,這陣聲音漸漸地淡去,直至消失。她聽到了別的聲音,是虞定眉的聲音。

“雪兒,你答應娘,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堅強,要堅強地活下去。不要放棄,要活着,為了爹和娘,你要好好地活着。”虞定眉臨死之前對她說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慕容訣雪的耳邊縈繞。

“我不行啊娘,沒有你們雪兒做不到,雪兒一個人,活不下去!”慕容訣雪退到黑暗裏,蹲在地上哭泣着。

鐵鎖上已經出現了裂痕,眼看是撐不了多久,這扇門一旦被打開,慕容訣雪再也無處可逃,她會和她的爹娘一樣,死在黑衣人的刀下。

劈砍聲一陣緊過一陣,咆哮着,催促着,像是死神逼近的腳步。

慕容訣雪站了起來,然後她跑了起來,她跑到冶鍊室里開始尋找武器,她沒有點燈,雖然她到冶鍊室來的次數不多,但是她還是大致上能摸索到裏面的路線和位置。

她在兵器架上找到一把刀,手被划傷了也沒有在意,她拿着刀,然後開始尋找藏身的地方。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然後喘着氣躲在了庫房的一個箱子背後。

她的心又回到了胸腔里,她雙手握着刀,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警惕地看着前方,雖然冶鍊室里漆黑一片,只看得到一團團模糊的影子,她還是全神貫注地盯着前方,因為只有這一條路能通往這個庫房。

“哐當”鐵鎖已經被砍碎,掉落在地上,慕容訣雪可以聽到門推開的聲音,然後是很輕的腳步聲,如果不是在這麼安靜的環境裏,她幾乎聽不出他們的腳步聲。

有光亮,他們點燃了燭火!慕容訣雪看到大倉里亮了起來,這一下,她的處境更加艱難了!她不會武功,沒有出路,面對的是三個武功高強的人,她完全沒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死就死吧!”反正已經無路可逃,索性豁出去了!她在心中想着,至少為自己戰鬥過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火光也越來越亮,他們已經往這邊走過來了。慕容訣雪緊握着手裏的刀,隨時準備着與他們決一死戰。

“郡主,你剛才不是說不怕我們嗎?你是躲不掉的,快出來吧!我已經看到你了。”一個黑衣人提着燈走了進來,在燈光的反射下,他一眼就看到了箱子后慕容訣雪落在地上的倒影。

他一刀就砍了過去,慕容訣雪預感到危險,本能地蹲下身,刀砍在了箱子上。就在這時,慕容訣雪舉着手中的刀大叫着朝這個黑衣人揮過去,黑衣人瞬間就從箱子上抽回刀,然後抵在了慕容訣雪的刀上。

他只是輕輕地一用力,慕容訣雪就感覺五指發麻,一點也握不住手中的刀,連人帶刀都震飛在地上。

黑衣人走上前看着地上的慕容訣雪:“郡主,如果我們換個身份,我還真想和你做朋友。我是真的不想殺你,只可惜,任務就是任務。”

“我永遠都不會成為你的朋友,你要殺就趕緊殺,不要那麼多廢話!”

“你說得對,你永遠都不會成為我的朋友,你就要死了。你和你爹真像!”黑衣人舉起刀,正要了結慕容訣雪,他身後的大倉里突然傳來打鬥聲,兵器碰撞聲,各種物品砸落在地上的聲音,混亂狂暴,像是有十幾個人在廝殺一樣。

等他轉過身要去查看的時候,大倉里的燭火熄滅,他聽到了兩個同伴的慘叫聲,然後一切又歸於平靜,讓人忍不住懷疑剛才的那一片打鬥聲只是一場幻覺。

慕容訣雪熟悉這樣的動靜,她知道是白式微來了,雖然她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她仍是忍不住驚喜地大叫:“式微,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黑衣人知道是來了不速之客,而且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因為世界上還沒有幾個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打敗自己的兩個同伴,這樣看來,對方的武功在他之上。

他謹慎起來,一手提着燈,一手握着刀往外走,他剛走進大倉沒幾步,就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那是—吸食和吞咽的聲音!

他再往前走了幾步,令他駭然的一幕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他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正趴在他的一個同夥身旁,彎着頭,張着嘴,咬住了他同夥的脖子。

而另一個同夥躺在地上,已經死去了,面白如紙,同樣被吸幹了血。

“你!你是什麼?”他就算殺人無數,見多了死人,可是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畫面。他不知道他面對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男人?女人!還是妖怪?

白式微已經被心中翻江倒海一般的慾望完全控制,她第一次這麼肆無忌憚,暢快地殺人和喝血。她已經完全忘記了道德和人性,如同一隻獸,只為了滿足身體的需求。

她聽到黑衣人的聲音,抬起頭來,原本支離破碎的臉現在已經漸漸癒合,現在還剩下一條條紅線在臉上蜿蜒,就像是一張破爛不堪的碎布被縫合起來了一樣。她的眼睛閃着紅色的光輝,尖利的牙齒上還滴着鮮血。

黑衣人看到她這般模樣,只覺得心驚肉跳,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氣勢,他現在只想逃命!

他作出了最快的反應,他將手裏的油燈扔向白式微,然後朝着大門奔去,這是他生平所用的最快的速度,因為在此之前,只有別人在逃跑,他還沒有逃命過。

這盞燈衝著白式微飛過來,還沒有看見她站起來油燈就已經砸在了牆上,而她則鬼神般地出現在黑衣人的身後。

黑衣人現在可以確定了他所面對的絕對不是人!因為沒有人能夠有這麼快的動作和速度,他終於有了害怕的感覺,害怕死亡,害怕像他的兩個同夥一樣,被吸干血液。

他拚命地往前跑,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白式微離他還有多遠。

大門就在前面了,只有幾步之遙,而這幾步的距離,似乎比他所有走過的路都要遠。他感覺得到身後的怪物就要抓住他了,他將手裏的刀向後擲出,想要緩減白式微的速度。

這把刀運足了力道,刀鋒挾帶着渾厚的內力迎着白式微的臉衝擊過來,就算是用另一把武器去擋,也難以阻止它的勢頭,即使是換做頂尖高手,不死也得受傷。然而白式微只是輕輕地,用手指一彈,這把刀就偏轉方向,“砰”地一聲,橫着嵌進了牆壁里。

她繼續追擊黑衣人,她的手距離他的後背只有兩厘米的距離,就在這一瞬間,黑衣人已經跑出了冶鍊室的大門,白式微的手在伸出去的一霎燃起了火焰,強烈的痛楚令她不得不收回了手。

原來此時天已經亮了,太陽也照在了天樞院裏。

黑衣人死裏逃生,又見天色大亮,即使此次沒有擊殺慕容訣雪,他已然感覺僥倖萬分,差一點,自己就死在那個冶鍊室了,至於這個怪物是怎麼回事,他來不及去想那麼多,只能先回去再從長計議。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冶鍊室,沒有人追出來,他躍過天樞院的院牆,離開了天樞城。

白式微看到外面的光線,只覺得異常刺眼,她又回到了冶鍊室的大倉,大倉里,慕容訣雪已經提着一盞燈顫巍巍地站在兩具屍體的旁邊,她望着白式微,滿臉淚痕。

白式微見到慕容訣雪,她的腦袋疼痛欲裂,無數的畫面像是碎玻璃一樣往她的腦袋裏面鑽,她抱着腦袋蹲在地上,有什麼東西在心裏漸漸復蘇。

當她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她臉上的紅色線條在漸漸消失,除了被翦秋用銀刀割得較深的傷口成了一個如同倒懸的月牙的傷疤,她的皮膚又變得白皙透亮,眼中的紅光淡去,她站起身來走向慕容訣雪,緩緩說道:“訣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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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夜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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