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Chapter 87：初一

晴天霹靂，又或者是驚恐萬分。

她第一次感覺到一向溫文爾雅的學長變得如此殘忍。

“學長，你說真的嗎？”身體傾斜，腳步微微地向後挪了幾步，王圖圖輕聲地再次和肖然確認一遍。

肖然笑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了解。”

這時候她的心情是什麼樣子的，偷樂中夾雜着無措。她寧願肖然會崩潰了一樣轉身離去，寧願眼前這個人放聲大哭。這個時候，能一臉安然無事笑得有模有樣的人更加的可怕不是么？她不知道肖然是如何安慰自己，掩藏自己。但她確信，他的內心一定不會這麼平靜。

他的微笑越是燦爛，越是可怕。

“學長，你給她回個電話吧！”王圖圖輕聲地說道。

肖然皺了眉，“不需要。”

王圖圖：“學長……”

肖然不耐煩起來：“她死不死關我什麼事情，我跟她已經沒有關係了。”

“這不是有沒有關係的事情，人命大於天，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我們……”

“不會！”肖然斬釘截鐵的聲音忍不住止不住了，“以前我們分手的時候她也用死來威脅我，後來不還是活得好好的。寶貝，你知道狼來了的故事嗎？況且她葉大小姐要是真的想死的話就不會打電話啰里啰唆的和我說這麼多。你要是擔心，明天我帶你去她家門口轉一圈，保證你能看到她健康的身影坐在花園裏喝茶。”

狼來了這個故事放在葉梓潼的身上不知道有多合適。從肖然的眼裏能夠看出來他現在是多麼的厭惡葉梓潼，多麼的不想提起那個名字。

肖然不知道葉梓潼是否還真的喜歡着自己，但從王圖圖旁觀者的角度，能感覺到那個大小姐對待他的愛還是認真的。

和葉梓潼一起工作的那段時間，她看到的是一個千金大小姐忍着貧窮和窮小子生活。她能夠感受到即使沒有錢，兩個人在一起還是很快樂。而現在，窮小子站在她的身邊，她也沒有感覺到他對自己多喜歡。

可能有些人一旦是自己的了就會變得多疑起來，所以她總能從肖然的身後看到葉梓潼的影子。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替代品，被這個時候所需要人安慰的肖然所需要着。

如果那個救了肖然一命的人不是自己是他人，是否現在站在這裏的也會是他人呢？他喜歡的是她，還是那個把他從鬼門關拉出來的自己呢？

王圖圖想不通，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裏同他開始講起道理。

“學長……”王圖圖哽咽了一下，忍住將要哭出來的淚水，“那如果是我呢？如果有一天我倆突然分手了，然後我難受的想要自殺……你會……你會來看我嗎？”

為情自殺是多麼愚蠢的一件事，但是萬一呢？

王圖圖不是用感情來衡量一切事務的人，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覺得十分的可笑。她從拿筆寫文開始，就斷定了自己會用一篇文章來抨擊她所厭惡的人，但是不會用自己的生命來祝福他人。

“不會。”肖然淡定的開口道：“我們不會分手。”

凌晨2點的天空顯得有些寂靜，路上不少的行人都在紛紛趕回家。他們喝的醉醺醺的，走路都不利索起來。遠處不少的狗在狂吠，似乎在喧囂着這個吵鬧的時間。

王圖圖凍的不輕，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她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在肖然還不曾看到的時候抹去了。她揚起微笑抿緊了嘴唇，在夜空的鮮明對比下顯得有些蒼白。

伸出手她抱住了面無表情的肖然，她說：“學長，新年快樂。”

肖然手上的手機又開始震動起來，這次顯示的來電是個陌生的號碼。

低頭嘆了口氣，王圖圖從肖然的懷裏出來。她朝着自己的手心哈了口氣，“就送你到這裏了，我先回去了。”說完，轉身朝着黑暗的岔路口走去。

肖然沒有說話，目送着她離開的身影。他想追上去，但雙腳似乎被什麼定在了原地一樣。他想同她說句話，可話到嘴邊就收了回去。他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臉上露出了苦笑。他深深地呼吸着，然後拿起了手機。

按下接聽，卻也只是淡定地“喂”了聲。

電話里傳來一個哭腔，叫人不免有些心煩。

“肖然……嗚嗚嗚……不要離開我。”葉梓潼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啪啦”一下，肖然的眼睛閥門被打開了。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儘管他緩了很長時間，但還是邊哭邊回道：“我們已經沒有可能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煩我了。”

葉梓潼：“不，不要，肖然，我求求你了，就這一次好嗎？你就原諒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肖然：“我也求求你了，我們之間真的不可能了。”

葉梓潼：“肖然……嗚嗚……肖然我……我好痛，好痛。”

肖然：“……”

“肖然你有沒有看到我給你發的消息，聽了你的話我去醫院包紮了，醫生說還好來的早，不然你現在就聽不到我給你打電話了。”

“……”

“肖然，割腕真的好痛啊。以前我以為你只是說著笑而已的，沒想到是真的這麼的痛。肖然，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

“……”

“肖然，你說話啊肖然。”

很久沒有說話的肖然突然走到了十字路口中間，他望着從身邊呼嘯而過的車輛，一剎那臉上的淚水慢慢的乾涸。他吸了口鼻涕，哭腫的雙眼看着無邊無際的黑暗。他的腦海里有個聲音一直在呼喚着他，好像讓他快點兒下來。

肖然望着無邊的黑暗，黑暗中有一道黑影。黑色的空氣與黑色的影子混為一體，可他仍然能夠分的清楚。他露出了微笑，一腳踩在了沒有重力的水泥地上。

肖然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我們早就分手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打擾我。”

他的一字一句特別的清晰。

葉梓潼似乎不願意相信自己聽到的，瘋了一般的怒吼：“肖然，不要這樣對我。”

肖然微笑地說：“葉梓潼，我不喜歡你了，我對你已經沒有感情了。你放過我吧，我求求你了。”

葉梓潼：“你為什麼要這麼的狠心！是不是因為王圖圖，是不是因為她你才對我說這些話的！”

光是聽到王圖圖三個字，肖然的心一下子跳動了起來。他驚愕地看着遠處急鳴的車輛，身體顫抖地站在原地動彈不得。電話那頭，葉梓潼還在不斷地怒叫。

突然一下子清醒，肖然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他拿着手機朝那人反駁道：“我們沒有可能，無關於他人！”

“肖然，你真的非得我死了你才願意回到我身邊嗎？”葉梓潼哭的越來越大聲。

肖然能夠清楚的聽到電話里傳來的嘈雜聲和腳步聲，還有慌亂的砸杯子的聲音。但他的喉嚨里已經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臃腫的雙眼也睜不開。他望着遠處急速而來的車輛，一步一步的向著路中間邁去。

他沒有感情地朝那人說了句：“那你去死啊！”

那你去死啊！這句話的聲音在空氣中不斷地重複着，就像山谷里傳來的迴音，回到了他自己的耳朵里。他關掉了手機，臉上露出慘淡的笑容。

不少的車輛見到站在馬路中間的人瘋狂地按着喇叭，還好馬路夠寬闊他們能夠沿着馬路邊行駛過去。也有的司機腦袋伸出窗口惡狠狠地罵了句，然後便消失在夜空中。

王圖圖瘋狂的哭着往家的方向跑去，跑到一半突然蹲下身子大哭起來。她聽到了旁邊小區里發出來的貓叫聲，一下子整個人嚇得坐到了地上。

雖說是大年初一，家家燈火通明。但是小區的路燈常年沒有修復，在夜裏發出“咯吱”的聲音。她怕黑，怕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隻黑貓從窗戶上蹦了下來，蹦到了她的面前。她的三魂七魄基本丟了，跟個孩子似的在原地大哭起來。

有的居民還沒有睡着，聽到窗外有個孩子哭了趕緊開窗戶看看。結果就看到個小姑娘坐在了馬路中間嗷嗷大哭。

本來就膽小的王圖圖哪裏丟的了這個臉，連忙起身用大衣裹緊了自己小跑着前進。

望不到的狹隘小道，除了貓叫和狗吠，還有蟲鳴。

她繼續蹲到原地不敢動彈，顫抖地口袋裏摸出了手機，撥通了肖然的電話。

肖然的手機響了，他挺住了腳步，王圖圖三個字映入了他的眼帘。接通電話，他就聽到了那頭一個哭的似乎要斷了氣的聲音。

“學……學長，路好黑，我好害怕。嗚嗚……”

王圖圖一哭，肖然的心就軟了下來。就在一剎那，他的眼淚跟着流了下來。他邁出去的腳突然收了回來。他轉身朝着馬路邊走去，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他說：“在那裏等我，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