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上的月亮不出來的時候怎麼辦
A城北郊,女子監獄。
幾縷殘陽照在殘破的泥牆上,泛不起一絲漣漪,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這,矮矮的,充滿着壓抑。
“出去吧,出去就不要再回來了,一會走的時候不要回頭。”監獄長樓琴囑咐洛依,洛依是從醫院那邊專門來辦理出獄手續的。
“這種地方,有誰願意來呢?”洛依抬頭看了看天空,四角的天空,那麼狹窄,可是她抬頭望了整整兩年,在這裏,不需要有思想,不需要期待,每一天和每一天都是一樣的,一樣的飯菜,一樣的工作,一樣的作息時間,不一樣的只有一樣,就是獄友,老的出去了,又有新的進來。
“出去吧,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姑娘,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一切往前看,人這輩子沒有過不去的坎。”
“謝謝您,樓獄長。”
“出去了,就別再叫我獄長了,喊我樓姐吧。”
“樓、姐。”洛依猶豫了下,還是喊了出來,這說明,她們是平等的了,她是自由的人了。
“你的努力,大家也都看到了,這次減刑是這十年來幅度最大的,也是你應得的,雖然你也受了不少苦……”樓獄長停頓了下,看了看洛依的胳膊,“傷口恢復得怎麼樣了?”
“沒事了。”洛依淡淡地說。雖然是炎夏,洛依依然穿着一件長袖襯衫,那襯衫里的胳膊上,有一條猙獰的疤痕,從肩部一直延伸到手腕處,裸肩的衣服,她這輩子是不用穿了。
“好了,以前的事都不要再想了,出去好好生活,祝你好運。”樓琴拍拍她的肩膀。
“嗯,謝謝樓姐,我走了。”洛依拎起行李箱。
這兩年來,樓姐對她很照顧,在別的獄友們為了利益爭執的時候,洛依從來不爭,也不摻合,她只不過是淡淡的做自己的事,剛開始有人挑釁她:“裝什麼裝,進這種地方的,有幾個乾淨的?都是犯事兒的,在這種地方還裝什麼清高?”把她的飯碗踢翻了,菜灑了出來,飯也扣在地上。
洛依一聲不吭,她也不去找監獄長告狀,只是默默地把飯和菜收起來,撿能吃的接着吃下去。人,總還是要活下去的。飯菜再難吃,也比沒有強。
她的行為惹怒了那個挑釁者,連着三天,她都跟洛依作對,事事找她的麻煩,她想看看洛依到底有多硬。但是洛依依然是一聲不吭。紙包不住火,慢慢地,這件事傳到獄長那裏,獄長出面解決了這件事,從此以後,再沒有人找洛依的麻煩了。
監獄裏的時光很漫長。漫漫長夜,洛依倚在床角,透過窗子,數天上的星星,數了一遍又一遍。天上的那輪月亮,在正月十六的時候,好圓好亮呀,她曾把月亮比做那個人,她和那個人的事,好像是上輩子,隔得好遠哪,比天上的銀河還要遠。曾經,她對他說:“秦時哥哥,我想你的時候,就看看天上的月亮,可是天上的月亮不出來的時候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