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鬼打牆否
黃泉路上某個陰暗至極的地方。忽的，晴空止住了哭聲，因為他覺得脖子後面一涼，彷彿有人在其背後偷偷吹了一口氣！
我的個娘啊！俗話說，人嚇人嚇死人，那麼鬼嚇人，豈不死定了！
晴空一個激靈站起身來，與此同時警惕的回頭去看。雖然身處陰曹地府，黃泉路上見識了這麼多鬼魂，但也扛不住這冷不丁的驚嚇。可是，當他回頭看去時，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晴空心中一陣發涼，緊接着就是好奇心泛濫，他往那個方向挪了兩步，彎腰去一探究竟。
藉著辛燃手上微弱的火光，他隱約發現地上好似有兩個影子在動，不由得發出了一句疑惑：“咦？”
那兩個若隱若現的影子在“咦”聲之後，極速一晃，就徹底消失了。恍惚間，晴空只捕捉到了極其模糊的樣子，他覺得有些眼熟，但又不十分肯定。
而後他撓了撓頭后，恍然大悟，那兩個影子只有巴掌大小，消失之時，卻是像極了一個人在追逐一隻鳥。想到這些，晴空呆立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脖子被吹氣的感覺依舊在心裏徘徊。
子糾忽然大叫起來：“我的個親娘啊！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三爺爺快看！”
文三衍心裏一凜，順着子糾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發現四周的岩壁之上，嘩啦嘩啦的爬過來很多東西，密密麻麻，前仆後繼！乍看如海水漲潮一般洶湧而至，再看卻是黑紅的血水翻湧而來！
眨眼之間，距離五人已不足一丈！
文三衍大喝一聲：“都別動，站到我背後！”四人聽言立刻照做。
再看文三衍獨自面對腥臭無比的紅色血滔，穩定心神，三眼圓睜！他雙手微微發亮，運氣，提功，猛烈揮出，掌風如電，破空而出！
困靈掌第一式，狼牙錐骨。
困靈掌第二式，豹口鉸風。
困靈掌第三式，熊掌拍石。
困靈掌第四式，虎嘯山林。
困靈掌第五式，象踏四疆。
困靈掌第六式，肥遺推空。
困靈掌第七式，白澤舞海。
困靈掌第八式，帝江混沌。
困靈掌第九式，乾坤倒轉。
九式即出，血水被打退了三尺，在不遠處顫抖着，彷彿忌憚着文三衍的招式。
文三衍此刻怒意漸盛，一路行來，他心中無比急切，偏偏又遭遇了沖不出去的牆打鬼，耽誤了諸多工夫。恰在此時，這令人作嘔的血水又來騷擾，真箇讓人氣憤！
忽的，地下的岩石噼啪作響，令人心悸，周圍的石壁也如出一轍，噼啪不止。然後便顯現出許多極細的裂縫，密密麻麻，佈滿眼帘。起初，裂縫黝黑，而後變紅，紅而腥臭！
“不好，血水滲過來啦！”晴空大喊一聲。
子糾深吸一口氣，說：“莫急！”手中畫符，口中掐訣。
“通！”一堆白骨便出現在眾人腳下，而且越積越多，陡然間就搭出了一個半尺來高的白骨台。
“活學活用啊，賜佑大少爺！”晴空誇道。
“這裏啥都缺，就是不缺白骨！”子糾回答道。
話音未落，三尺之外的滾滾血水中，竟然伸出了一個人頭！
那人頭如血葫蘆一般，頭頂沒有頭髮，而是露着森森的頭骨，臉上的皮肉龜裂翻起，柳條粗細一般的肉*逢中，似有什麼正在劇烈的蠕動着。
眾人定睛一看，卻是屍蛆！這種屍蛆和陽間的屎蛆十分相像，只是個頭更大，蠕動速度更快，並且，吃腐肉污血的速度也更快。
一個人頭冒出來，兩個人頭冒出來，三個，四個，十個，百個……密密麻麻，血水之中全是人頭。
見此情景，文三衍也不由得一驚，倒吸了一口涼氣，吩咐道：“血水有毒，不要沾染，人頭有鬼計……”話到一半，突然一個人頭飛了過來！
文三衍手起刀落，一刀斬下，骨碌碌人頭落地。那把寒光閃閃的大刀，不知何時被他通靈到手中。
人頭落地之後，只聽啪嗒一聲，人頭後面一個長長的東西跌入血水之中，文三衍看去，那居然是一個脖子。與其說是一個脖子，不如說是一條脖子。
那血水中的物件足足有一丈來長，卻分明就是人脖子的模樣。伴隨着這啪嗒一聲，周邊無數個人頭同時發難，張開獠牙，洶湧而來，將一老四少圍在當中。
人頭蛇，地府妖孽，嗜血而生，五年脫換皮肉一次，百年可長成。擅長驅血，隱藏真身，所驅之血，毒性甚大，沾之，肉爛化膿。
五人一邊戰鬥，抵禦四面八方突擊而來的人頭蛇，一邊還要提防血水前沖，不敢有絲毫沾染。
文三衍從血腥味之中忽然意識到了毒性之大，提醒道：“小心腳下血水，可能有毒！”
四個少年手忙腳亂地應對着千百個人頭蛇的攻擊，已然是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了。
子糾將不易法杖交與右手，口中不停，左手開始畫符，不斷向腳下堆積白骨。袁穀子就負責保護子糾，他將一把鋤頭舞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屏障，人頭蛇一旦衝撞，必然肉爛骨碎，腦*漿迸射。
晴空剛剛見過文三衍一口氣使出困靈掌九式，氣定神閑，排山倒海，那種威勢力道，自己根本不能同日而語。自覺明裡暗裏練了那麼長時日，下了那麼多苦工，也只是在蒹葭湖會擂台之上，雨絲姑娘深處危險之時，才有如神助般使出了“乾坤倒轉”一招，當時把自己也嚇了一跳，事後也曾再次嘗試，卻是十之七八不能成功，於是心中便更加佩服身邊這個山羊鬍老頭了。
今時今日，遭遇人頭蛇身的怪物，晴空倒不覺得有多可怕，腥臭之中，反而只會覺得噁心。複雜心緒之下，困靈掌使的威力不足，只能勉強抵擋。但他好奇的發現，被打碎的人頭蛇的肉塊骨茬掉落到血水之後，立即就被血水吞沒。
那血水的形態活脫脫就是一張張小嘴，將肉塊骨茬啃食殆盡。
忽的，一條人頭蛇抓住破綻，從辛燃的左下方極速襲來。辛燃專註對付上方的攻擊，沒能及時意識到危險逼近……
人頭蛇張開血口直奔辛燃左腰，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人頭蛇的尖牙觸碰到辛燃的衣服的一剎那，一道紫光迎面襲來，啪的一聲，將人頭蛇的頭骨打出了一個血窟窿。
那血窟窿從人頭蛇的口中直通後頸，這妖孽登時斃命。那長長的脖子，貼着辛燃的左腿墜了下去，不過衝擊的力道還在，那血肉模糊的人頭撞到了辛燃腿上，這才令她覺察危險。
辛燃倒吸了一口涼氣。方才她使出持火功，全力轟擊從上方襲來的人頭蛇，火化猛拳，拳風狠辣，灼燒之後，腥臭更盛！
直至此刻，辛燃低頭一瞥，發現腳下被打爛的人頭蛇，她就明白怎麼回事了，淡定的對着身旁的子糾說了一句“謝謝！”
原來子糾看腳下白骨堆積的不少，足夠抵擋片刻，便將不易法杖又交回到左手。他掃視一圈，旋即看到了辛燃的危險，於是用通靈訣催動不易法杖，當頭一擊，將人頭蛇洞穿。
“賜佑，法杖！”文三衍高喊一聲，話一出口，伸手一揚，隨即牢牢地接住了子糾拋過來的不易法杖！
雲山蒼蒼
日月彷徨
陰陽得來
生靈無常
借之我命
來之我強
助我願望
風短雨長
文三衍口中極速念訣，不易法杖紫光大盛，火紅狻猊杖頭與他眉心天眼呼應，同時發光，照如白晝。而後狂風大作，風刃如刀，刀鋒如電，霎時間，千百人頭蛇的長身被斬成萬千碎段，噼里啪啦跌落入血，登時化為血漿。
人頭蛇可御血。
血吃人頭蛇屍。
“奶奶的，倒是相生相剋！”發現其中關鍵的文三衍罵道。
被文三衍那暴風一般的招式所斬殺殆盡的人頭蛇，猛然退避三舍，躲在遠處，虎視眈眈。
五人得以片刻喘息。
晴空一臉好奇的和袁穀子借過鋤頭，佝僂着腰，向前探着身子。而後他揮動鋤頭，“嘎嘣”一聲鋤到了一塊人頭蛇的碎肉，這塊碎肉恰好卡在一條石縫之中，沒被血水吞沒。
聽到這個聲響，晴空大叫一聲：“三爺爺，我們怕是被幻術迷惑住了心智，所以才會有什麼牆打鬼！”
“嗯？你怎猜到？”文三衍略一思考，覺得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於是問到。
“剛才嘎嘣一聲，明顯是金石相撞之聲，但我明明只是砍了一塊碎肉！”
“奶奶的！居然中了這種把戲！”
文三衍使了一個眼神，令四個少年將自己圍在當中，子糾心領神會，附和道：“三爺爺請放心，我等拚死也要保你周全，你就放心破解幻術吧！”
話音剛落，子糾後腦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吃痛后“哎吆”一聲叫了出來，不明就裏的他回頭去看文三衍，卻看到了鬼氣森森的四個大字“陰曹地府”。
兩扇血紅大門高立三丈，矗於眼前。人頭蛇與血潮水消失不見。
與子糾有着相同經歷的還有其他三人，他們四個都被文三衍狠狠的扇了後腦。
原來文三衍讓四個少年圍繞自己，面外而立，不是為了做什麼防護，而是方便他去扇打四個人的後腦。
後腦吃痛，幻術即解！
最後，文三衍給了自己後腦更加猛力的一擊，以懲罰自己的糊塗，口中自罵道：“打你個不長進的老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