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製作假面

天陰沉沉的，冷風裏似乎夾雜着細碎的刀片，肆無忌憚的往人身上扑打，冰冷鋒利，呼嘯而過，彷彿能聽見皮膚被割裂的聲響。

身着墨綠色宮服的小太監喘着粗氣往御書房的方向跑，不知是因為著急，還是被冷風吹的，一雙眼睛通紅。

大殿門口的侍衛早已經不是當初那一批，小太監並未遭到阻攔，跨過門檻，便喊了起來，“不好了，不好了。”

“閉嘴。”一道低沉的呵斥讓小太監及時收聲，說話的人是歐陽鋒，他負手站在屏風前，瞪着小太監，問：“出什麼事兒了？”

小太監低眉垂首，答：“回稟大人，養心殿外聚集了好多大臣，他們跪成一片，說今日不見到陛下就不起來。”

歐陽鋒皺了眉，“怎麼會這樣？”他神色凝重，沉思片刻吩咐道：“你立刻出宮，去公主府報信，將宮裏的情況一五一十的稟報給長公主。”

小太監應下，退出去。

歐陽鋒急了，在大殿中來來回回的踱步，自從他答應巡撫楊瑞加入這場謀朝篡位的陰謀里，這些天他總是提心弔膽的，惴惴不安。曾經他是東營島上獨霸一方的土皇帝，他有野心，也有魄力，如今真的被推上這個位置，他卻惶惶不安，做皇帝？哪有那麼容易。

小太監剛走不久，大殿的門再次被推開，歐陽鋒心下一驚，他抬眼看過去，看見來人是蔣神醫才鬆了一口氣，他迎上去。

“神醫，你終於來了。”歐陽鋒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拽着蔣神醫的胳膊，着急忙慌的說：“神醫，大臣們跪在養心殿外，吵着要見皇帝，這可怎麼辦啊？”

蔣神醫冷冷看了一眼歐陽鋒，撫去他的大手，“歐陽大人怎這般沉不住氣？”一邊說一邊走到案桌旁，將提着的藥箱放下，才又道：“皇帝是萬人之上的掌權者，從容不迫、冷靜沉着，這兩點是君王必備的品質，歐陽大人決意冒充皇帝，那麼就要時刻守住這兩點，不然很快便會漏了破綻。”

歐陽鋒哪裏聽得進去蔣神醫的話，仍舊一臉焦慮，“神醫，你快別說這些沒用的了，當前最緊要的是如何應對養心殿前的那群大臣，你主意多，你快想想辦法。”

蔣神醫冷冽的眼眸里增添了一絲嫌棄，歐陽鋒這個性子哪裏是個冒充皇帝？不過情勢所迫，他不滿意也只能暫且忍耐。

“你別急，法子我早就想好了。”蔣神醫不緊不慢的說，將藥箱打開，取出一堆瓶瓶罐罐擺在桌上，“你過來坐下，我給你易容。”

“易容？”歐陽鋒疑惑又驚訝，“把我的臉變成蕭湛的臉？”

蔣神醫一邊擺弄着暗紅色的藥膏一邊解釋，道：“我們不是放出風，說皇帝在回京途中遭到歹人算計，燒傷了臉嗎？既然如此，根本不用把你裝扮成蕭湛的模樣，需要將你的臉做成燒傷的樣子就可以了。”

歐陽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拉開椅子坐下，挨個兒看了桌上的一堆物什，又問：“神醫，把我的臉做成燒傷的模樣，大臣們就認不出來了嗎？”

“我會給你做一張被燒得面目全非的臉，誰能辨別真假？”蔣神醫拍了拍歐陽鋒的肩膀，勸慰道：“你放心，如今整個皇宮，乃至整個京城都已經被我們掌控了，就算你露出破綻，也沒人敢拿你怎麼樣。”

歐陽鋒半信半疑的點點頭，看向鏡子裏，看見蔣神醫將暗紅色的藥膏往他臉上抹，藥膏冰冰涼涼，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問：“神醫，這是什麼東西？抹這樣多在臉上沒問題嗎？”

“這是用藥草調製的膏體，無毒無害，唯一的缺點就是味道很難聞。”藥膏氣味十分刺鼻，擊得蔣神醫眼睛都紅了，“這種膏體易成型且色澤逼真，是易容最常用的材料之一，不過維持時間短，兩個時辰后便會坍塌變形。”

歐陽鋒憋着氣，問：“時效只有兩個時辰，那豈不是我每天得畫好幾次這個裝扮？這也太麻煩了，神醫沒有一勞永逸的法子嗎？”

暗紅色的藥膏唾沫完全之後，蔣神醫拿起了另一個罐子，將蓋子打開，裏面是褐色的膏體。他用小勺摳.挖出一小撮，裝點在歐陽鋒豬肝一樣的臉上，徹底畫完了，他退開一步仔細端詳，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看看怎麼樣？”蔣神醫將銅鏡遞給歐陽鋒。

看着銅鏡中的臉，歐陽鋒嚇了一跳，爾後有哈哈大笑起來，“神醫說得不錯，這張假臉格外逼真。”話說完，他忍不住想用手指輕輕戳一戳那厚重的暗紅色膏體。

蔣神醫見狀，趕緊阻止，“別動！”他捉住歐陽鋒的手，道：“膏體尚未乾透，不能觸碰。”

歐陽鋒把手縮回去，又重複剛才的問題，“神醫，這張假臉只能維持兩個時辰，往後我在宮中行事多有不便，你可有辦法做一張時效較長的假臉？”

“目前還沒有。”蔣神醫搖頭，沉默片刻又道：“不過接下來我會好好兒研究研究，爭取早日找到辦法讓假面具長在你臉上。”

就在這時，小太監又來催促了，說養心殿外的大臣們鬧了起來，似乎衝進大殿之內，侍衛們根本攔不住。

歐陽鋒急了，看向蔣神醫，“神醫，既然假面具做好了，不如我現在就出去吧？免得事情鬧大不好收拾。”

蔣神醫將人攔下，“別著急，你臉上的藥膏尚未完全風乾，出去后被冷風一吹就會變形，然後自動脫落。”

“那怎麼辦？眼看火燒眉毛了，此刻我不露面，大臣們情緒激動起來，惹出禍端可就來不及了。”他往銅鏡里看了看，問：“神醫，這膏體什麼時候能夠干透？”

蔣神醫暫且沒理會歐陽鋒，吩咐小太監道：“你去告訴眾臣，說陛下半個時辰後上朝，讓他們去乾清門等候。”

小太監應下，步子匆匆退了出去。

蔣神醫回身仔細查看了一番歐陽鋒臉上的膏體，才說：“半個時辰膏體會幹透，這張燒傷的臉誰也看不出破綻。”他對上歐陽鋒略微慌亂的目光，道：“歐陽大人，這是你第一次假扮皇帝上朝，規矩禁忌你可要記好了，臉可以以假亂真，你的一言一行也得滴水不漏，明白嗎？”

歐陽鋒點頭，“神醫你放心，我已經在心裏演練了千百遍，不會出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