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個孩子，是霍以霆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顧煙不懂，對於他夜深人靜的出現實在不解。
她干站了干站，還是沒法視而不見，詢問：“發生什麼事，你怎麼來了？”
這樣一個多次救自己水深火熱的人，顧煙知道，她無法硬起心腸去和他形同陌路。她也會知道，現在一時無法接受俞霖當年做的事情，但隨着時間流逝，總有一天，自己還會原諒俞霖。
等了一會，沒聽到俞霖的回應，她又喊了喊：“俞霖？”
四周又安靜了下來，血泊裏面，俞霖目光還是望着顧煙離去的方向，他想回應，可他再也說不出話。
真遺憾，還沒讓你看到我的長相……
次日清晨，太陽還沒升起，凄厲的女人尖叫聲已經傳遍整個顧宅。
最早發現走廊慘狀的傭人已經嚇暈了過去，顧煙聽到聲音開門出來時，傭人拉住她：“顧小姐，我們已經報警了，您別過去。”
畫面太血腥太滲人，幾個傭人都嚇得捂嘴。
顧煙並沒有止步，她雙腿發軟，顫抖的往前。
先是摸到了霍堯冰冷的屍體，再往旁邊探去，摸到了同樣冰冷的俞霖的……屍體。
人幾近獃滯，她蹣跚得坐倒在地。
——顧煙，我不想你為我哭泣，就為我掉一滴淚，可以嗎？
……
霍堯死亡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霍以霆的耳里，那時他還沒反應過來。
“什麼？我父親怎麼會從監獄出來？”
“是昨晚夫人以您的名義將您父親保釋出來。”還未等霍以霆反應，下屬又道：“您父親出來以後拿着搶去了顧家，在顧家和俞霖起了爭執，最後兩人槍支走火。據警察說，兩人都是當場死亡。”
當場死亡？
俞霖也死了？
當下，霍以霆想到的是顧煙，他無法想像，顧煙再一次失去摯愛的痛苦。
幾乎是奪門而出，他抵達至顧家。
顧家，警察和醫生都在處理現場，霍堯的屍體已經被送走，只剩下地下另外一具用白布鋪蓋着的屍體。
顧煙就呆坐在屍體旁邊，兩隻手都抓着白布下露出沒有血色的手臂。
她就這樣抓着俞霖的手，跪坐在屍體旁好幾個小時，警察極力勸她節哀，圍在旁邊勸她鬆手，讓他們先把屍體帶走，她沒鬆手。
她的雙眼已經紅腫，臉上的淚痕明顯，表情獃滯，這樣的她，就跟當初顧家父母死亡時，她的命幾乎丟了一半。
這樣的畫面，霍以霆心疼到無法控制，他蹲下身想為她擦去淚痕。
還是像往常一樣，顧煙能夠輕易的感覺到他的存在，可她就如同沙漠裏早已腐朽的枯木一樣，聲音都是乾枯的。
“只有你才有本事讓他再次出來。”
一句話，直指他的放出的霍堯的兇手。
霍以霆心痛不已，他說不出口昨晚察覺到了母親去探望父親的怪異，可他當時沒有多想。
假如他當時能在想得深入一層，如今也不會有這樣的慘狀。
“霍堯被放出來，是霍姨以以霆的名義保釋。”
跟着霍以霆過來的王涵，甚至霍以霆在顧煙面前只會失去理智，他插嘴進來，“這件事情和以霆其實沒什麼關係。”
顧煙閉了閉眼，眼角淚水再一次滑動。
警察還在旁邊催促，霍以霆不忍心她這幅模樣，蹲下來輕聲道：“阿煙，人死不能復生，你先放手，讓警察辦事，我會幫忙處理好他的後事。”
顧煙什麼反應都沒，手也沒有鬆開。
霍以霆不忍心他這幅模樣，改成和警察溝通暫時別動屍體。警察認得霍以霆是誰，不敢得罪，點點頭讓開。
再看披着白布的俞霖，霍以霆真真切切感覺到死亡的痛。
這個人跟他有淵源，跟他爭鋒相對，可這個人，也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痛苦自責不已，又見得顧煙在低聲喃喃不知道說什麼。
知道她承受的打擊太大，霍以霆擔心她的情緒，湊近她的耳旁。
“阿煙，你說什麼？”
顧煙依然在自言自語，聲音很小，幾乎沒人聽到。
“不是你，就是我。沒錯是我，是我害他出事。如果我早點原諒他，他就不會來找我，就不會遇到霍堯，也不會死。”
低聲很低，霍以霆聽得不清楚，下一刻，就被顧煙一把推開。
顧煙踉踉蹌蹌的站起來，起身走至廚房。
在廚房摸索了幾下，摸到了放在櫥櫃裏的一把水果刀。
她笑，想也不想將刀往自己脖子上劃下去。
“阿煙！”
霍以霆疾馳衝上前，在她的劃上脖子時，緊緊的抓住刀尖，刀尖尖銳的一面扎入他的掌心，才避免她傷害自己。
沒能如願死亡，顧煙掙扎的想要搶回刀。
“放手！你放手！還給我！”
霍以霆只能把她緊緊抱住，隨之紅了眼眶：“阿煙，別這樣！阿煙！”
“他是為了我死的，我要去陪他！”顧煙聲嘶力竭，奔潰不已：“為什麼要阻止我，把我變成這樣的人不就是你嗎，你忘了嗎，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愛的人，愛我的人，全部都消失了，你什麼意思，把我打入地獄之後，還妄想我能自己走出來嗎！”
顧煙整個人好亂，身體就像在沙漠裏行走一樣好，身體有一把火在縈繞，快把她弄得爆炸，她要死了。
只有殺了自己，她才能解決這樣的痛苦。
她瘋狂的叫着，卻無法從霍以霆身上掙脫開，她怎麼也抓不住。最後狠狠的朝霍以霆肩膀咬下去，越咬越用力，試圖讓他產生痛意把刀還給他。
一下子，霍以霆的肩膀已經滲出血漬，他強忍着，將她抱在懷裏，任她死死咬着。
“阿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發泄在我身上吧。”
老天爺，他怎麼忍心眼睜睜看着她死亡。
深入骨髓的痛苦他太清楚不過，三年前知道顧煙死亡的時候，他苦不堪言。
再讓他眼睜睜看着深愛的人死亡，那種龐大的恐懼，將是萬劫不復。
最後，顧煙清晰激動得昏死過去。
而後在醫院轉醒時，她比白天要冷靜了許多。
昏迷期間，霍以霆守在她身邊，見她醒來，擔心她再次情緒激動，安撫:“一切會好起來的，阿煙，別衝動。”
顧煙表情獃獃坐在病床上，不哭也不鬧，沒有反應。
病房外面，王涵拿着一份資料走過來，看了看兩人，表情十分凝重。
“她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
一個月前，算了算時間。
這個孩子，是霍以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