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婚姻記 2

番外二:婚姻記 2

當下慕程的心一沉,對一旁的庄連道:“關緊府門,就連西牆那個狗洞都給我堵死了,讓值夜的護衛巡邏時看得緊些,小心別讓人給丟了!”說罷便往元霜閣方向大步走去。

“王爺,這美人如何——”那聲音隨着慕程身影的消失而終止,看了看面前的九個美人,庄連額邊劃過兩根黑線,訕訕地對一旁看熱鬧的明書說:

“這些美人該如何安置才好?聽王爺口風,似乎對這些美女着緊得很,不如就……”

明書打斷他的話:“庄總管你不是吧?在王府這麼多年還不曉得我們王爺害怕弄丟的是誰?你還是趕緊想個辦法讓這些人馬上在王府消失吧,不然王府不出三日,必定雞飛狗跳!”

對上那些美人的哀怨目光,庄連額上冒出細汗,只得把她們先安置到王府最西邊的廂房住着,指派些丫鬟僕婦過去伺候,待再問清楚慕程才作定奪。

不出三日,王府果然雞飛狗跳!

問題倒不是出在子嫣身上,她仍舊嘻嘻哈哈吃得香睡得着心情愉快,好像沒有任何事發生過一樣,依然陪慕程吃飯、散步和下棋,不過是三天加起來說了不夠十句話而已。不要誤會,板著臉的人不是她,而是慕程,他還沒有從她拒婚拒葯的震怒中回過神來寬宏大量不與她計較。

關於美人,很快就有了解決方式。

“明書,青昭和白鉉,你們隨本王多年,一直獨身,本王未能多作關心,心中有愧。這九名美人,你們各自帶走三位,享享齊人之福如何?”

明書不吭聲,白鉉翻了個白眼,青昭臉色微微漲紅。

桃花運要來真是擋也擋不住,還一次來三個。

“公子,你知道,明書一向身子單薄,弱不禁風……”

“王爺,白鉉家中那位難以交待,怕只怕河東獅吼,屆時大大影響了屹羅的國體……”

而青昭慢吞吞地開口道:“王爺,我的事你是知道的,沈姑娘她前些天好不容易答應我,讓我教她騎馬……”

他知道,他都知道明書對美女過敏,知道白鉉對宣舞又怕又愛,也知道青昭對幾年前安置在別業的沈碧儔情根深種,誰都不想啃下這些美女。他“哐當”一聲重重把茶盞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怒道:

“一個身子弱、一個畏妻,還有一個多情,本王清楚得很!不過是三個美人你們就消受不了,那你們的理由本王都佔全了,還要放那堆女人在身邊,這日子還怎麼過了?!人你們挑好了,安置在王府的侍衛寓所,至於是當小妾還是丫鬟,還是洗衣婦,你們自己決定!”

這樣一來,他們三個人齊齊鬱悶起來了。

鬱悶的結果就是,他們三個人,在同一天,都病了。病得起不了身,病得兩眼無神,挑不了美人。

慕程煩惱了半天,好不容易中午眯着眼睛睡了一小會,忽然聽得外間鬧哄哄的,他猛然驚醒,頭痛欲裂,隱約聽得一男一女的聲音好像在爭執。

“好徒兒,三月之期過了,為師帶你回醫聖谷,你那些師兄師弟都等着見你。你還記得重華嗎?他送了為師三立回天丹,為師答應他帶你回去與他一聚……”

“老頭胡亂拿我去做人情,重華師兄太笨才會上你當!”梅子嫣氣急敗壞地說:“我是答應你去醫聖谷,但是沒有說是現在。”

慕程扶着發痛的額走到庭院中,只見一灰衣乾瘦老頭扒拉着梅子嫣的袖子氣呼呼地要把她拉走。慕程不禁皺眉,走過去扣住木末的手問:“你是誰?在王府里吵鬧撒潑所為何來?”

木末看看他的手,也不反抗,只是嘿嘿一笑,對梅子嫣說:

“徒兒,你看上的就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連我木末的手都敢碰的人?”

梅子嫣臉色一變,慕程卻只是淺淺一笑,木末只覺得手上一涼,低頭一看,不僅慕程的手沒有發黑中毒的跡象,反而是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時爬上了一條渾身碧綠小三角青蛇,蛇頭正吐着紅信子,對他腕上的血管虎視眈眈。他顫了顫,忽然怪叫一聲,道:

“徒兒,弄走它!你知道為師最討厭蛇了!”他鬆開梅子嫣的衣袖,慕程伸出食指在青蛇面前晃了晃,青蛇便溫順地沿着他的手指爬上他的手腕隱入袖中。

木末躲到梅子嫣身後,慕程對他謙恭地行了一禮,道:

“晚輩慕程,見過木末前輩。”

“臭小子拿蛇嚇我,徒兒,你替為師捉幾頭貓頭鷹回來養養,哼,我就不信我木末就怕這蛇了!”

“青蛇不怕貓頭鷹。”梅子嫣故作神秘地在木末老頭耳邊嘀咕。果然,木末的臉色又是一白,她又說:“不過青蛇也有怕的物事。”

木末眼中精光一閃,梅子嫣嘻嘻一笑:“就是你徒兒我啊!你不逼我跟你走,它就不會拿你怎麼樣。”

看着老頭興奮的表情一點點燒成灰燼,慕程心下好笑,對一旁的總管庄連說:

“去把府中三十年的陳釀花雕拿一埕來,讓枕碧樓的廚子做一道他最拿手的紅燒蹄膀,還有蔥油白玉雞和桂花清蒸鱘魚;昨日吃過那道煎釀龍醅泉水豆腐也不錯……傍晚時分在訪雲居前荷池旁設宴,本王要好好招待木末師父。木末師父,不知道花雕酒可對你的胃口?”

他對木末所知不多,只偶爾聽她提起,他極愛花雕。

木末輕咳兩聲,站正了身子板起臉點了點頭,“看在徒兒的份上,我就賞你個面子……徒兒,這裏有什麼好去處帶為師去逛逛?”說著便拉了子嫣到別處去,王府中新開闢出來的十丈見方的魚池中錦鯉色彩斑斕,花木池沼佈置得新穎別緻,梅子嫣問木末:“老頭,是我爹讓你來的嗎?”

“他說了,如果你還沒嫁的成,就讓我把你帶到醫聖谷去。我說徒兒,這慕程人是長得不賴,就是脾氣差了些,居然想拿毒蛇咬我,我一千個一萬個反對你嫁給他。”

“反對無效。”她笑眯眯地說,“你信不信你真要是把我帶走了,他會一把火燒了醫聖谷?”

“女生外向,梅繼堯這回要虧大本咯……”

梅子嫣莞爾一笑,天色將晚,她帶着木末到了訪雲居前,四周宮燈明亮,酒席已經擺好,老遠就聞到花雕陳釀撲鼻而來的醇香。木末再也不掩飾臉上的笑意,瞅着那酒對慕程說:

“小子還是有點心意……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慕程連忙給他滿上一杯,眼睛卻是看着梅子嫣,見她臉上掛着清淺的笑意,他才鬆了口氣,像放下心中大石。

“多吃魚,這魚新鮮得很,桂花的香味也很濃。”慕程說,拿着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梅子嫣心裏甜絲絲的,伸手就把碗推出了一些,不料慕程卻向著木末老頭的碗裏放下,“師父嘗嘗這鱘魚,民間百姓喜歡它的鮮甜,貴价以求,平常難得打到一尾,今日托師父的運氣,才能嘗得佳肴。”

梅子嫣的臉冷了幾分,扁着嘴有些生氣。平素不見他對誰講過這般的好話,今日才發現他逢迎之詞亦可講得滔滔不絕恭順圓滑而不顯造作。可是他到底還要擺那*冰山的臭臉擺到什麼時候?!

腹中沒多少東西,她便已經三杯花雕入腹。

酒過三巡,酒量本來就不怎麼好的木末就開始天南地北的什麼都扯來講一番。

“徒兒,你答應為師的還算不算數啊?你說過我治好你的頭疾后隨我回醫聖谷陪我兩年,小沒良心的,虧師父我還把雪山上的千年雪貂剝了皮做了頂禦寒的帽子給你,”說著他從懷裏拿出一頂雪貂皮帽,“你這笨丫頭,傷口癒合沒多久,頭髮都還沒長長,就迫不及待地跑來屹羅,你就不怕冬天一到你一不小心就惹了頭風之症?這帽子,給為師好好拿着……”

“師父……”梅子嫣接過帽子,心裏好一陣感動,還沒說什麼,木末見着慕程給他倒酒,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說:

“小子,我徒兒長得美不美?以前她在醫聖谷呆過一年,谷中的那些小夥子把她寶貝到天上去了,不過,可惜啊,她偏偏喜歡隨生那小混蛋……”

“師父!”梅子嫣酒醒了幾分,看見慕程的臉在宮燈光芒下暗沉了幾分,不由得埋怨道:“陳年舊事你還拿來說做什麼?”

“那小混蛋一口一個梅寶,可是壓根兒沒把她當寶……慕程,老頭我告訴你,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最寶貝的徒弟,偏偏她要喜歡你,還受了那麼多的苦,為你流了那麼多眼淚……要是以後你再讓她哭,我老頭……饒不了你……”

慕程頷首,“在下謹尊師父教誨,師父放心,慕程曉得。”

“你醉了,老頭,少喝點。”梅子嫣按住他拿起杯子的動作,木末推開她的手說:

“你才醉呢!”木末指着她說道:“老頭我比誰都清醒,我還記得徒兒你九個月前被我剃光了頭髮像個小尼姑時的滑稽模樣,也還記得你昏迷了十天都在喊着他的名字。明知道不能受凍,說了不許天天洗頭你還偏要,你以為師父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着多洗頭你的頭髮能瘋長……”

梅子嫣伸手去捂木末的嘴巴,可是已經太遲了,該聽的慕程都已經聽到了,黒眸無端幽深了幾分。木末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最後醉成一團泥趴在桌子上,庄連讓人把他扶下去休息。梅子嫣看看慕程,只見他臉色沉靜如水,燈下五官輪廓蒙上柔和的光影,直挺的鼻樑弧度恰到好處的下巴,從側面看來線條是那樣的跌宕有致,沉穩中透着堅毅。黒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杯中的花雕酒,似再凝神想着什麼,梅子嫣酒意上頭,剛才鬱悶之下都忘了灌了自己多少杯酒了,站起來想要離座,右手卻被慕程穩穩拉住。

“子嫣,”他緩緩開口,梅子嫣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怎麼會聽到一絲心痛的感覺?“你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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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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