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場預警

修羅場預警

“顧媽媽,我明白你的意思。”簡禎垂了垂眼帘,輕輕吹了下茶盞里的浮沫。

薛姨娘要出府,着實令她驚訝。

本以為,此事最壞不過是后宅侍妾們的爭鬥,現在看來,還有府外人的干涉。

什麼人,竟把黑手伸到了平寧侯府的深宅大院?

但她倒也不懼,既然發現了薛姨娘冒頭,順着這條線向上查,逮住主謀,以絕後患才是。

拿定了主意,她朝丫頭忍冬示意,賞了顧婆子一個足足五兩銀的紅封,看着顧婆子一臉喜意地接了,蹙着眉一嘆:

“你是極好的,要是府中大大小小的丫頭婆子,也能如你一般盡心得力,我不知有多快慰。”

“夫人體恤奴婢們,奴婢們常嘆自個兒運道好,碰上了您這樣的好主子,沒有敢不盡心的。”顧婆子得了賞,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盡說好話。

簡禎心下冷冷一笑,這個婆子倒是精明,絕口不提主動應下追查薛姨娘主僕二人的差事,這是等她這個夫人開口,好向她討要賞錢呢。

“近幾日我安排可靠的幾人偷出二門,你只需做出一副易被收買的模樣,放他們過去便是。”她會讓薛姨娘“不小心”打探到消息,成功出府的。

顧婆子本想着夫人衝動,最是不待見姨娘,定會倚重她去查探薛姨娘的怪異舉止,誰知夫人這一招引蛇出洞做的極其漂亮。

她一個老奴,自是不敢違逆主子的意思,只得放下了拿喬賣弄的心思,恭恭敬敬地俯身道:“老婆子一定盡心。”

*

簡禎安排的人動作很是迅速,一兩日的時間,便把顧婆子把門松的消息,遞到了薛姨娘的丫頭妙青的耳中。

薛姨娘聽得了妙青的稟報,當即命了她去給顧婆子塞銀子。

薛氏不同於林姨娘那一股我見猶憐的風韻,她的五官量感大,本偏向明麗,但因着常年卧病,皮肉撐不起骨架,顯出突兀的感覺來。

此刻她人斜倚在小軒窗前,眼淚撲簌簌地掉。

得知夫人封了府,她便再沒出去過。

時而那人的輕言軟語撩的她抓心撓肝,時而是林姨娘難產那日端出的一盆盆血水,每時每刻在她的腦子裏交織,讓她整個人都近乎發狂。

薛姨娘抹了一把淚,她想再見那人一面,求他能抱抱她,安慰她時時刻刻被折磨的神經。

她真的,顧不了那麼多了······

妙青不出意外的帶來了好消息,明日辰時初,顧婆子會晚些去當值,鬆鬆手,放她們出去。

薛姨娘高興地喘不上氣,捂着胸口感受着心臟不正常地跳動聲,扯出一個笑,宋郎,我就是死,也要同你死在一處。

*

冬月里,辰時的天灰濛濛的。

薛姨娘與妙青俱都換了不打眼的丫頭服飾,見二門處果無人,兩人對視了一眼,腳步匆匆的朝府外走去,進了雞爪衚衕里的一座毫不打眼的小院落。

底下人快馬來報時,簡禎裝扮妥帖,正打算帶上可靠的家僕去抓現行,突然看見便宜丈夫身邊的長隨捧硯,笑着迎過來。

簡禎暗道不好,下人報了薛姨娘進了雞爪衚衕的民宅,她多少猜到了真相,正打算秘密去抓,誰知泡在兵部衙門一個多月的便宜丈夫,今日竟回來了。

這該死的修羅場。

她就差當場掩面而泣了。

便宜丈夫身姿頎長,形貌昳麗,遠遠地走過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到了近前,簡禎再次驚嘆這張把原主迷得七葷八素的臉。

劍眉順着流暢的眉骨斜飛入鬢,硬朗的下頜線利落地勾勒了下巴,配上高挺的鼻樑與微抿的薄唇,本就是極出色的。

偏偏最妙的是,如鵝羽的長睫,把一雙墨色的眸子安放地恰到好處。

此刻專註的盯着簡禎,好似輕易間便將她心帶的怦怦跳。

呸呸呸,簡禎接連再心中鄙視自己,這人剛被綠了,你還饞人家的身子,不羞愧嗎?

她強迫自個兒清醒一點,打算對這個很可能被綠的便宜丈夫報以春天般的溫暖。

當下扯開了笑,熱情歡迎:“侯爺回府可真是太好了。”

衛樞看了一眼打扮妥當,如一株紫丁香一般站在院中的妻子,開口道:“不過例常回府,不必多迎。”

簡禎:······

我覺得你可能誤解了什麼,我是去捉姦的懂不?

“妾是在府外有些事情,侯爺回府想必疲倦,自去休息吧。”

衛樞風光迤邐的背影一頓,看上去竟泄氣不少。

他着實沒有想到,自己竟是白高興一場,半是賭氣道:“你辦事素來不利落,我陪着你去才放心。”

簡禎:······

相信我,你真的不會想去的。

“我回府的車馬尚在,很是方便,這便去吧。”衛樞看她神色之間頗為糾結,似有防他之意,頗為不虞,當下拍板,拉着簡禎上了馬車。

簡禎小心翼翼地瞅着一派氣定神閑之色的便宜丈夫,扯了扯他石青色的袍角:“侯爺,不管發生什麼事,請一定要堅強。”

衛樞皺眉:“你又惹了什麼禍事?”

“我只是事情的揭露者,不是事情的參與者。”簡禎扶額,修羅場即將展開,她真怕他一時接受不住,缺上兩顆速效救心丸。

馬車搖搖晃晃地停在了雞爪衚衕的一處宅子裏,長隨搬了腳凳,二人一前一後的下了車。

衛樞身高腿長,走得極快,率先到了院前,看着緊鎖的大門皺眉,她這是玩的什麼花樣?

簡禎忙把沖在最前的憨憨丈夫拉回來,小手一揮,一眾僕役一同去撞門。

木門年久失修,三兩下便被撞的鬆動起來。

砰砰的撞門聲中,夾雜着門內丫頭慌張的尖叫。

衛樞凝神一聽,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這正是薛姨娘院裏頭的丫頭妙青的聲音,丫頭守着門,姨娘來這處偏僻的民宅做什麼,也就不言而喻。

木門沒支撐個三五分鐘便轟然倒地,簡禎示意眾人在外恭候,自個帶着岑媽媽與兩個精壯護院,隨衛樞進去了。

小院不過一間廳堂,左右通着廂房。簡禎拉着衛樞,在院裏等着,生怕他冒冒然進去,被什麼香艷的場面氣得如同那扇破門一般倒地不起。

小院沒得後門,不一會兒,薛姨娘衣袍散亂,慌亂的從左廂房中跑了出來,恰恰與兩人撞了個對着。

簡禎抬手示意身後的兩個護院進去,當即在左廂房拿住了姦夫,綁了跪在堂前。

簡禎隨着便宜丈夫坐在廳內,偷偷打量他一眼。

衛樞眸光幽微,把玩着自個的玉扳指,臉上竟也看不出怒色。

讓簡禎不由得佩服他,這一男一女還在堂上跪着,他竟身處修羅場面不改色。

“咳,”簡禎無法,這樣坐下去她真的尷尬,只得率先開口:“混賬東西,還不老實交代。”

薛姨娘抖得像是鵪鶉,伏在地上不說話。

倒是那個男子,油頭粉面,是有那麼一兩分的俊朗,但跟衛樞這個人間絕色比起來差遠了,她真的很好奇,薛姨娘喜歡他什麼?

被五花大綁的宋清揚不住地向坐在堂上的兩人磕頭。

“小人叫宋清揚,是薛姨娘青梅竹馬的表哥。薛姨娘進了平寧伯府為妾,我們本來是斷了聯繫的,誰能想到,”他看了一眼留着淚盈盈望向他的薛姨娘,快速的偏過頭去,

“薛氏刻意勾引於我!”

“我念在青梅竹馬的情份,才做錯了事兒,求侯爺與夫人饒恕。”

薛姨娘本來滿懷情意的眼神僵住了,難以置信地看着這個一眨眼就為自保把她賣了的男人,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簡禎偷眼看了沉默的衛樞一眼,她好像記得,這人也有一個青梅竹馬的表妹杜小姐。

誰料一直沉默不語的衛樞突然抬頭,直直地盯着她偷瞄的目光。

簡禎快速的瞥過頭去,哼,瞪她做甚,又不是沒勸你不要來。

“薛氏,你來老實交代。”簡禎不想聽信一面之詞。

她不相信是薛姨娘先挑的頭,在這個女人的貞潔看的比命重的時代,若是抓住了薛姨娘這樣的事,女子必然是活不下去的。

要麼丈夫被活活打死,要麼一根白綾自裁,要麼被父兄沉塘。

而男子,卻通常不過是挨一頓打,所做的醜事,漸漸便在眾人的笑談中散了。

時代已經足夠不公,她不可以剝奪薛姨娘說話的權力。

沒想到,本是激烈掙扎的薛姨娘好像突然散盡了力氣,一通猛咳,氣息奄奄:

“侯爺與夫人打死奴婢吧,或是沉塘,什麼都好。賤妾願以死贖罪,只求侯爺相信,宜姐兒清清白白,是您的孩子。”

簡禎怒其不爭:“這種時候,你還要包庇宋清揚這個狗東西?”

薛姨娘又是痴痴地望着跪在她身側的宋清揚:“宋郎,我一顆心,都為你捧了去。你負我,我卻負不了你,如今只余這一條賤命,為你去了吧。”

啪!

簡禎氣急地摔了茶盞,恨不得站起來晃晃薛姨娘的腦子,裏面裝的都是水嗎?

宋清揚這個人渣把她一個人推出來,她竟還在這裏自我感動?

一直不語的衛樞攔了激動的妻子,聲音沉沉的:“把這二人壓回府中,薛氏禁閉,宋清揚用刑。”

簡禎驚訝地看着護院動作利落的把兩人壓了下去,鑒於衛樞的聲音似乎暗藏着洶湧的怒火,生怕他把自個給氣出個病來。

她拿了把絹扇討好地給衛樞扇風,想藉此刷一波為負數的好感度:“侯爺,其實,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總得帶點綠。

衛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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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禎:沒事兒沒事兒,你還有我。

衛樞: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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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嫡母還能洗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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