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同居
木緣沂的心裏非常矛盾,她一方面希望顧銘能好好完成學業,找一份輕鬆又穩定的工作,更好地生活下去,另一方面又自私地希望顧銘能留在梔子苑小區,只有他們兩個人居住的大房子裏。
她心裏很不待見顧銘的這些朋友,常常看楊雷和吳瀟的眼神都冷得像冰。
木緣沂起初猜測楊雷和吳瀟的突兀造訪是為了規勸顧銘回去,她的心像針扎一般疼痛,害怕顧銘在朋友的好言規勸下點了頭。而更要命的是,她甚至沒有勸她或不勸他的立場。
彷彿她是他生命中可有可無的一個人。
愛上一個人需要多久?可能是漫長的十年,也可能是短促的一個眨眼。
木緣沂認識顧銘遠不到十年,當然也不止眨眼的短短几秒。她愛上了他,興許是他從廚房替她盛出第一碗白米粥起,也可能是她看到他常掛眉梢的惆悵起。
愛與不愛同樣折磨人。自己深愛的人,就如同火紅烙鐵烙在心頭的印記,不可磨滅,直到生命盡頭,自己不愛的人,就像某個節氣忽然飄飛的夜雨,在透徹如琉璃子的清晨被遺忘。
所以顧銘記不住木緣沂,木緣沂卻永遠記住了顧銘?
這會木緣沂盯着遊戲機前的三兄弟,露出甜美若甘露的笑靨,撒嬌一般說道:“你們幹嗎這麼關心我?我好歹是快二十歲的人了,走不丟,也拐不走,你們想玩什麼就繼續玩吧。”
顧銘點頭道:“看到你好端端地站着,我們的確可以安心玩了。”
吳瀟道:“玩一局《圓桌騎士》,一起打寶?”
楊雷道:“我們正好三個人,很不錯。”
木緣沂見他們三個往邊上的另一台遊戲機走,蹙着眉跟上去,發現這款遊戲最多三人玩,心頭有些遲疑,試探性開口道:“你們能帶上我嗎?”
三兄弟對視片刻,均點頭。
顧銘道:“《鐵鉤船長》或者《三國戰紀》。”
吳瀟笑道:“還是《忍者棒球》吧,遊戲全程都是卡通畫面,遊戲音樂也比較歡快,和那些打打殺殺的遊戲相比,這個可愛得多,女孩子容易喜歡。”
顧銘道:“但是《忍者棒球》的操作難度非常大,木緣沂不容易學。”
楊雷道:“你可以保護她啊。”
於是四個人一起玩《忍者棒球》。
木緣沂第一次玩街機遊戲,很笨,最基本的搖桿與按鍵都弄不懂。顧銘便教她,他不僅沒有敷衍了事,反而知無不答,把自己懂的都如數告知。
“→→←B是隊長的小必殺,指令輸入不要太快,講究一個有序節奏,不然釋放不出來。”
顧銘說,木緣沂就照着做,但她的確掌握不了指令輸入節奏,打不出小必殺。
顧銘看不下去,便直接握住她捏搖桿的手,真的來了一個手把手教學。
木緣沂感覺到手背傳來的觸感與溫度,兩頰紅透,心臟更是“撲通撲通”直跳。
他的手不大不小,手指偏細,指節略微硌人,像光滑的小石子輕輕在手背劃過。
——原來他的手是這樣溫潤細膩,只可惜我沒機會牽到他。
木緣沂想着,心裏既欣喜激動,又不免升起淡淡的憂傷。
木緣沂本就手笨,顧銘再這樣一教,她就更學不會了。到後面,顧銘直接不玩了,就捏着木緣沂的手教她玩。
他們兩個同時操作一個角色,彷彿他們的心也在這時有了一致的節拍。
雖然木緣沂知道這只是自己的錯覺,但她還是感覺非常幸福。她再一次篤定,這世上無論哪個女孩和這個男人走到一起,都將是無與倫比的幸福——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他更溫柔,更耐心,更懂得珍惜的男人了。
幸福的時光總是在飛逝,木緣沂感覺自己只發獃神遊一小會,這局遊戲就結局了。
顧銘鬆開她的手,皺着眉道:“你的手好涼,注意別感冒了。”
木緣沂道:“我的手一直都很涼,這對我來說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會感冒的。”
吳瀟道:“長期節食的女生,容易引起體溫低於常溫的癥狀,還是多注意飲食的好。”
木緣沂道:“我也想山吃海喝一頓。”
楊雷道:“那叫銘爺請你啊。”
木緣沂道:“只可惜我挑食挑得厲害,無論多好吃的東西,我吃幾口就膩了。”
顧銘道:“如果你真的想好好吃一頓,那我可以多買一些好吃的東西,你換着吃就不會膩了。”
木緣沂搖頭道:“算了,你賺錢不容易,還是不讓你破費了。”
顧銘忽然直視她,非常認真地問:“你是真的挑食或減肥,才一直控制食量的嗎?”
迎着顧銘宛如質問的目光,木緣沂驚住。她暗自捏動手指頭,斟酌片刻才點頭道:“是的。”
顧銘道:“我怕你是因為其他原因才不吃東西。”
木緣沂莞爾道:“你就當我在尋仙問道吧。”
顧銘失笑道:“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
木緣沂道:“聽不懂。”
顧銘忽地抱拳一拜,道:“見過木仙子。”
木緣沂不知所措,三兄弟都笑而不語。
下午五點,四人還在玩,吳瀟的手機響了,是石靜打過來的。
吳瀟道:“阿銘,阿雷,還有木仙子,初雨和石靜在等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
顧銘道:“那我們先回中山路吃飯,之後再打打桌球。”
木緣沂心裏千百個不願意,她能感覺到,在遊戲城裏,她和顧銘的距離似乎要近很多,但一旦離開這裏,他們又將回到以往的狀態。
可是這種情況下她只能點頭。若是矯揉造作地說什麼“顧銘,我還想多玩一會,你再教教我吧”,這就不是她了。
四個人回了中山路,曾初雨和石靜兩人手中都提着好幾個袋子,全是新買的衣服。
吳瀟皺眉道:“莫非你們來永川是為了買衣服?”
曾初雨道:“中秋過後就是秋分,氣候會越來越冷,早一點準備冬裝總歸是好的。”
吳瀟道:“你們實在沒必要買這麼多衣服,還得花不少力氣才能把它們帶回去。”
石靜道:“反正回去的時候又不是我們提。”
吳瀟的面色僵住。
曾初雨道:“如果你心裏不忿,那我和石靜現在就買機票回去!”
石靜道:“你以後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吳瀟只能苦笑。
顧銘道:“兩位學姐,你們還是稍微消停一點,不要老是威脅瀟瀟。其實他很遷就你們,你們偶爾也對他和善一點行嗎?”
曾初雨道:“他當然遷就我們,不然誰陪他睡覺?”
石靜道:“他玩雙飛的時候,對我們可沒有半點遷就。”
木緣沂聽着,她彷彿挨了當頭一棒,霎時天旋地轉。到了此刻她才知道,這個叫吳瀟的男人真的有兩個女朋友,而且這兩個女生都還美貌驚人。這種滑稽到無以加復的事情,居然真的存在?
吳瀟尷尬道:“你們能不說這個嗎?”
曾初雨道:“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好歹是個男人,敢做就要敢承認。”
石靜道:“而且你早就是我們的所有物了,要怎麼對待你,我們說了算。”
吳瀟道:“我知道了。”
曾初雨問:“你知道什麼了?”
吳瀟伸手抓過曾初雨和石靜手頭的袋子,接着遞給顧銘和楊雷,說:“阿銘,阿雷,你們幫忙提一下。”
他的兩手空出來便張開雙臂,分別攬住曾初雨和石靜,道:“我知道只有躺床上的時候你們才會老實。”
曾初雨和石靜都臉紅,卻不反駁,任由吳瀟的手在她們身上遊走。
木緣沂再一次吃驚。她以為吳瀟已經被這兩個女生完全制住了,但好像事情恰恰相反,是這兩個女生被吳瀟鎖住了。
木緣沂忍不住多看了吳瀟幾眼,發現他除了比顧銘稍微帥一點,再沒有其他任何亮眼之處。
這樣的男人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能同時讓兩個大美女服服帖帖的?
一行六人回了一趟梔子苑,把曾初雨和石靜新買的衣服都收拾好再出門找飯店。這個過程中,曾初雨和石靜都安靜得像熟睡的小貓咪。
他們晚上吃中餐,吳瀟點菜,楊雷買單。
木緣沂沒去上班。她的確是想上班就上班,想放假就放假,公司那邊完全放任她。
飯後一行人去打桌球。中山路有桌球館,雖然不是二十四小時營業,但在凌晨之前還是可以玩的。
顧銘和楊雷交手,看得幾個女生均是一臉驚嘆。畢竟這兩個人的球技都非常紮實,是民間高手。
曾初雨道:“吳瀟,沒想到你這兩個朋友也有厲害之處。”
吳瀟笑道:“他們厲害的地方多了去了,只是你不知道。”
石靜道:“只是他們再厲害也比不上你。”
吳瀟問:“為什麼?”
石靜道:“他們找不到兩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
吳瀟搖頭道:“你說錯了。”
石靜驚愕道:“哪裏錯了?”
吳瀟道:“阿雷肯定是找不到,畢竟長相擺在那裏。但阿銘不一樣,有兩個非常好的女孩子都鍾情他。只不過他比我正直,並沒有一桿全收。”
曾初雨道:“她們有我們好嗎?”
吳瀟當即搖頭道:“世上再沒有比你們更好的女孩子。”
曾初雨嫣然道:“所以還是你比較厲害。”
石靜道:“小孩子才做選擇題,你全都要。”
吳瀟道:“但我本身並沒有這麼狂妄又貪婪的想法,是你們給的提議刺激了我。”
曾初雨道:“說不定我們只是在玩過家家的遊戲,時間久了遊戲自然就結束了。”
石靜道:“但你也別傷心,不管怎麼看,都是你穩賺不賠。”
吳瀟道:“遊戲也好,現實也好,只要能長久,無論什麼都無所謂。”
木緣沂聽着,發現自己越來越聽不懂了,遲疑着詢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啊?”
吳瀟微笑道:“沒什麼。”
曾初雨道:“我們決定三個人就這樣一直在一起了啊。”
吳瀟乾笑。
石靜道:“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沒什麼怕說的。”
木緣沂問:“三個人也能一直在一起?”
曾初雨道:“只要不結婚就不算非法同居啊,至於別人怎麼看,與我們無關。”
木緣沂恍然大悟,終於明白這三個人在想什麼了。莫非他們全都是瘋子?為了保持這種不倫不類的關係,乾脆就不結婚了?莫非他們不知道,不結婚就意味着他們的關係不存在任何束縛力量,吳瀟隨時都可以吃干抹凈不認賬?
——等等,我好像知道該怎麼辦了。
木緣沂眼睛一亮,忽然覺得這個辦法非常好。興許這是她唯一一個能永遠留在顧銘身邊的辦法。
雖然顧銘不是吳瀟,但男人豈不都一樣?送到床上來的女人,有幾個男人能抗拒?
木緣沂想着,背脊忽然生出一抹寒意。她發現自己也是瘋子,不然怎會有這麼大膽的想法?
顧銘和楊雷打了五局,看着兩人對打時有來有回,實際上顧銘遠不是楊雷的對手。
顧銘又以零比五的戰績光榮敗北了。
顧銘輸得沒興緻了,便對邊上的幾人說:“你們要不要也玩玩?”
吳瀟基本上不打桌球,算半個門外漢,曾初雨和石靜更是碰都沒碰過桌球,當然沒興趣玩。
木緣沂巧笑倩兮道:“你教我打球我就玩。”
木緣沂以為打桌球就和之前的打遊戲一樣,她又有機會和顧銘近距離接觸了。可沒有,顧銘直接就搖了頭,非常隨意地回答道:“我有些累了,叫雷爺教你吧。”
木緣沂道:“那還是算了。”
顧銘道:“雷爺的球技比我好得多。”
木緣沂道:“他也比你丑得多。”
楊雷面門一黑。他似乎又無端中了一槍。
沒人再打球,一行人便回了梔子苑。
接下來,觸目驚心的事情發生了。卧室里傳出尖銳的爭吵聲,吳瀟,曾初雨,石靜三個人起了不小的衝突。
他們在為誰先來吵了起來……
結果三個人一拍而散。石靜睡原來的卧室,曾初雨搶了顧銘和楊雷睡的卧室,三兄弟都被趕到了客廳。
三兄弟擠不了一隻長椅,便商量着去和木緣沂聊聊,看她能不能大發善心睡一晚客廳。
木緣沂當然不會睡客廳。她開門,一把把顧銘拽進房間,接着對楊雷和吳瀟說道:“長椅擠得下你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