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摯友
林青梅的家住在一個很高檔的小區裏面,反正一看就知道,家裏非富即貴。之前宋知非來過一次,所以很容易就找對了地方。
...
放下手機,林青梅一頭撞在客廳柔軟的皮質沙發上,說著胡話軟綿綿地昏睡過去,沙發前麵茶几上東倒西歪地放了好幾個雞尾酒的空瓶子,在客廳燈光的照耀下,像空中的群星般閃爍不定。
林青梅睡得很死,以至於宋知非在外面按門鈴按了十幾分鐘也沒反應。最後是宋知非打電話加上按門鈴,雙管齊下狂轟濫炸,才把林青梅給弄醒。
“轟”地一開門,林青梅就哇地一下撲到了宋知非身上。
“非非,嗚嗚嗚嗚嗚嗚嗚~你來了啊~嗚嗚嗚~”
“梅姐姐,你好重啊...”宋知非被壓得差點喘不過氣。
宋知非一來,林青梅就開始抱着她拚命哭拚命哭,彷彿是找到了情緒的宣洩口一樣,眼淚一波接着一波。好不容易哄不哭了,宋知非也口乾舌燥起來。
“口渴。”宋知非舔舔嘴唇。
“喏,喝這個。”林青梅把手裏喝了一半的酒拿給宋知非,上面還沾着她的口紅痕迹。
咕嘟咕嘟。
喝完,把瓶子往旁邊一放,宋知非也沒問林青梅為什麼哭,反正她想說就一定會說的。
“非非,你這輩子有過幾個真正能稱得上摯友的好朋友?”林青梅眼圈紅紅的,看着宋知非。
“不多,一個。”宋知非笑笑,然後補充了一句:“不過,不是梅姐姐。”
“我也是,只有一個,但不是你。”她笑笑,繼續說:“她是我小學開始的同學,到現在十幾年了。我們初中也是在一起讀的,到了高中分開,工作了以後每個禮拜還是會見一見。她去年結婚,結果剛結婚就查出了肺癌,過了半年,那個男人就滾蛋了。”她說到這裏的時候,目光一下子變得很兇,但是眼圈卻更加紅了。“她就在我工作的醫院做的化療,我親眼看着她一天天憔悴瘦弱下來,一直到剛才離開人世...”
“剛...才嗎...”
“是啊,雖然我就是個醫生,但是也沒有辦法阻止她的死去,現代醫學,終究不是神技。”林青梅說著,落寞地閉上眼睛,剛一閉上,腦海中就又浮現出剛逝去好友的樣子。
她躺在床上,心跳變成一條直線,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對林青梅來說,逝去的不僅僅是一條生命。
如果生命是一條線的話,那她們那兩條線,至少有一半的長度是重合在一起的。十幾年的喜怒哀樂,一剎那,隨着一根線的消散而消散。
宋知非沒有說話,而是從她背後緊緊抱住她,希望可以傳遞一點溫度過去,不讓她的世界那麼寒冷。
被抱住的林青梅彷彿真的感受到了一般,閉着眼睛享受着,心裏的難過也被壓下了一點。
宋知非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以後,我做你的好朋友,替她保護你好不好?”
林青梅掙脫掉宋知非的懷抱,然後轉過身,聲音說不出的冷:“你代替不了她。”
每個人都是無可代替的,宋知非沒想過要代替任何人,她只是說了要替林青梅的好朋友保護她而已,沒想到她會理解成這個樣子。
看著錶情變得冷漠的林青梅,宋知非忍着委屈,沒有開口辯解。
沒想到林青梅先開口道歉了:“對不起,我太傷心了,是不是嚇到你了?”
“沒有啊。”宋知非搖搖頭撒謊道,對傷心過度的人,還是多一些包容吧。
這天晚上,因為害怕林青梅喝多了出什麼事情,就乾脆在這裏洗了個澡,隨便找了個毯子蓋着,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呼呼睡了過去。
11月的天氣還是很涼的,特別是晚上,宋知非又是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於是早上醒過來的時候,鼻子就開始不通氣兒了。
一想到今天是瀋海兵結婚的日子,宋知非就趕緊刷牙洗臉,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然後讓林青梅開車把自己送回家,在家裏換好西裝以後,再打車去瀋海兵家裏。
坐在出租車裏的時候,宋知非就感覺身體有些發涼,呼出的氣也有些微熱起來。
有點難受~
還有點眼皮打架~
唔~
兩個伴郎不分前後地趕到了瀋海兵家裏,在他父母的熱情招待下,每人喝了一大碗濃濃的紅糖薑茶,說是去去寒氣。
一碗熱茶下肚,宋知非頓時感覺舒服一點了,就是鼻子還是不通氣兒。
一旁的沈堅看着拿紙巾不斷擤鼻涕的宋知非,臉上露出壞笑,好像在說,昨晚着涼了吧!誰讓你拋下兄弟去找妹子的,活該啊!
作為知道宋知非是女兒身的瀋海兵,上前小聲問了一句:“沒事吧?”
“還行,喝了薑茶好多了。”宋知非鼻子裏塞着紙巾,苦笑回道。
她可是好幾年沒有生過病了。
“注意身體,不行的話跟我說,不用客氣。”
“咱倆誰跟誰,用得着客氣嗎?”
過了一會兒,看着時間差不多了,瀋海兵的父母就開始招呼大家準備接親。
兩個伴郎出門的時候,被沈爸爸攔住,兩人胸口一人一朵,別了兩朵胸花上去。
車隊浩浩蕩蕩地在鞭炮聲中出發了,後面還跟着一輛專門攝影的攝影車。
二十多分鐘后,車隊就到了女方家樓下,熱烈的鞭炮再次響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在攝影師的要求下,新郎和兩名伴郎站在樓下,大喊新娘名字,然後說:“我們來接你啦!”
喊玩以後便又浩浩蕩蕩地上了樓,樓下,瀋海兵的幾個親戚留着在那裏擺鞭炮,到時候等幾人把新娘接下來的時候,再稀里嘩啦地放一波。
還有幾個小孩子,被安排在新郎新娘的必經之路上,手握禮炮等着釋放漫天飛花。
話說接親最重要的一環,就是進門了,女方會安排人手堵在房間門口,用各種手段阻止新郎進入,據說這樣才能讓新郎知道,這個老婆可不是那麼容易娶回家的。
房門口,遭到堵截的瀋海兵開始使出各種手段,塞紅包,塞禮物,裝可憐,各種各樣層出不窮,但是女方也毫不示弱,紅包照收,禮物照拿,但門就是不開。
很快女方房間裏就鑽出來一個穿着伴娘服,自稱是新娘表妹的年輕女生:“要想開門可以,但是必須得滿足我們一個要求。”
“你說什麼我都滿足,快把我老婆還給我。”瀋海兵滿面紅光,卻又急不可耐。
只見新娘表妹慢慢從身後拿出一包東西:“新娘說了,她就想看你穿連衣裙給她跳草裙舞。”邊說邊把那包東西打開,赫然是三件顏色不一的女式連衣裙。
“剛好三件,兩位伴郎也請穿上吧。”表妹笑吟吟地把裙子一人一件塞到他們手裏,然後轉身回房復命去了。
只留下三個身穿西服的男士在外面風中凌亂。
“三位,那邊有個廁所,請吧。”
“換!”瀋海兵一咬牙,為了娶老婆,這點屈辱算得了什麼,一轉身就進了廁所。
見新郎都進去了,剩下兩位伴郎對視一眼,也下了決心般走進了廁所。
很快,三個人就換好連衣裙出來了,可剛出來,卻又被守在外面的人給推了回去。
“褲子沒脫不算,穿裙子怎麼能穿褲子?”
沒辦法,三人無奈,只能再進廁所,把褲子也脫掉了。
十一月的天氣啊!涼嗖嗖的,凍得三人六條腿直打顫。宋知非身體本來就不太舒服,剛才喝了一碗薑湯剛好一點,這會兒衣服一脫又難受起來了。
“嗯,不錯不錯。”新娘的表妹很滿意地看着他們三個現在的樣子,特別是瀋海兵和沈堅,滿腿的毛,卻穿着裙子,站在那裏的樣子說有多好玩,就有多好玩。不過另一個伴郎卻看得女生有點嫉妒,這傢伙明明是男人,怎麼腿比自己的還光滑還白嫩,我去還有沒有天理了啊!關鍵是還長得那麼帥,哦,不!應該是妖!她從來也沒有見過長得這麼妖的男孩子!
簡直是...好像愛上她了怎麼辦?
宋知非當然不知道她心裏的那些個小九九,強撐着身體的不適跳完了草裙舞以後,就馬上去廁所把西裝給換了回來。然後出來坐到客廳的椅子上,捧着裝滿熱水的一次性杯子喝了起來,一邊斜眼看着還沒把連衣裙換下來的瀋海兵,在房間裏給丈人丈母娘敬茶。
唔~舒服~暖和~
殊不知,背地裏有一雙小眼睛,正在悄悄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哇塞,剛才怎麼沒發現,她穿西裝的樣子還是挺帥的呀!嘖嘖嘖,口水口水!
宋知非感覺一陣惡寒從背後襲來,抬起頭就看到一雙滴溜溜的眼睛。
那雙眼睛的主人一看到她,立馬吐了吐舌頭看向別處。宋知非一頭霧水,難道我臉上有東西?
並沒有把這個小插曲當一回事的宋知非沒有想到,這才僅僅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