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但是除去以上三點,還有一點,這一點也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成為我們離婚的導火索,並且是由入畫首先發起的攻勢。
可能是跟爺爺奶奶長大的關係,入畫是一個無比善良單純正直的人,我自認為也是這樣的人,可在她面前也只能望其項背。善良單純正直作為一個朋友的優秀品質是綽綽有餘的,但作為愛人卻是遠遠不夠的,起碼大部分的愛情不是柏拉圖式的愛情,都是建立在“性”的基礎上的,而入畫恰恰對性比較冷淡。
從我們14年結婚至今,從來也沒有過我今天想要而她也願意配合的,她永遠會跟你說“好累好累,明天吧”,而明日復明日,直到避無可避。後來,我們就約定了性生活的次數,這也是無可奈何的辦法,兩個人因為相愛才會做愛,靈與肉的美妙結合是無與倫比的體驗。可我跟入畫的性生活卻僅僅只是像應付無法避免的工作而已,毫無美妙與情調可言。漸漸的,本來約定的一周兩次也慢慢變成了一周一次或者更少,而這每一次都必須像去醫院就診一樣提前預約。喪失掉的那一次也變成抽屜里一張張的欠條,而這一堆從沒兌現過的毫無價值的空頭支票也成為我們的婚姻危機埋下的一個個雷。
我跟入畫能走在一起並且最後步入婚姻的殿堂是非常不容易的,中間有太多的故事太多的磨難,我們最終克服了這一切。而我對愛情的要求也很簡單,就是找一個我愛的也愛我的人,其他的任何問題都不重要。我已經記不清多少次像一個小女孩一樣問過入畫“你愛不愛我”,而入畫也每次都會很敷衍的說“愛愛愛愛愛”。我一直相信一個人只要連續說三個肯定語句就是否定的意思,比如“是是是”、“對對對”、“你好你好你好”、“慢走慢走慢走”。而入畫滿不在乎的態度和對我的性冷淡也一次次讓我寒心,這本該是像電視劇里女孩問男孩的問題入畫一次也沒問過我,而我卻反串的惟妙惟肖。
其實很多問題和很多事情並不需要真相,人的第六感往往比事實更準確。當你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因為真的相愛是能感受到的,你根本也不會想到問這種問題,而我反覆的確認也只是不願相信或者自欺欺人而已。對我而言,我只希望入畫眼裏有光,光里有我,這是一個過分又簡單的要求,卻也是我唯一的要求。我只需要她愛我,就足夠了,這是我婚前婚後強調過無數次的期望,唯一的期望。而入畫對我的性冷淡和強勢從不妥協的態度也讓我漸漸意識到——她並不愛我。
自懷小滿起到出生后整整六個月,大約是16年末的時候,入畫才同意跟我發生性關係,而後不久的一個晴朗的星期天,我們按照之前的約定準備帶着小滿外出踏青。就在汽車發動后,我嘗試性又顯得強勢的跟入畫要求道:“以後做愛不要規定次數了好不好?也不要約定日期了好不好?”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再一次的徵求,但我覺得必須要改變,我像是因為小滿的出生在做最後的祈求,祈求一個我大概已經知道答案的回答。
“不行,一周一次,哪天可以我說了算。”入畫簡潔明了的回答,她從不多話。
“兩次。”
“一次。”
“兩次。”
“一次。”
我甩下車以及車裏的入畫和小滿就這麼回家了,身後汽車的引擎聲做着最後的喘息,無力的喘息。
我坐在沙發上愣愣的一動不動,我已經忘了當時在想什麼,我想我應該是很無奈又很氣憤的吧。
“我們離婚吧!”入畫回到家冷冷的對我甩下這句話后抱着小滿鎖進了房間。而我無話可說,且什麼也不想說。
自此以後,我也搬離了入畫和小滿的房間,獨自一個人睡在無人問津的客房。每一天,我都是無力的坐在沙發上,不想多說一句話。而入畫每天回家也只會跟我重複一句話,唯一的一句話——明天去離婚。
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入畫對於那天帶着小滿去踏青期待了很久,而我的獨自離去讓她很寒心。可她又怎麼從來也沒感受過我的寒心,是因為情商不高嗎?還是因為不愛不願感受而已?我到現在仍舊不知道。雖然很久很久以後入畫表示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長久以來的性冷淡對我有如此大的傷害,並且也願意改正,而且也願意學會妥協和柔軟。可我也已經失去了相信和愛她的能力,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再也不會捧着她的頭認真的問“你愛不愛我?”了。感情最大的敵人不是爭吵,而是雙方失去了化解爭吵的動力。
那個一心追求被愛的秦鍾已經死去,只剩下一副傷痕纍纍的軀殼苟延殘喘的彌望這個蒼白的世界,希望能發現哪怕一點點的顏色。而所有的淚流成河也都只是在講一個故事——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