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唯一對不起的
沒好當著許嘉衍的面直接問,只看了許嘉衍一眼,邊擦眼淚邊往飯廳那邊走。
等吃了早飯天才大亮。
趁着在卧室裏面給知知穿衣裳的空擋,許嘉衍問魏微微:“今天不去店裏面的吧?”
魏微微道:“今天就不去了,在家裏陪陪她,等她休息一陣子,我帶她出去轉轉,買兩身換洗的衣裳。”
“我陪你一起。”
“不用,你去忙吧,我們都在家的話她反而會不自在,我剛好跟她說說話,看看她究竟怎麼打算的。”
許嘉衍想想也是,在她臉上輕輕親了一口,又伸手輕輕捏了一下知知的臉起身去了外面。
等魏微微把知知收拾好出去,他已經走了。
弄了飯給知知吃,她坐在一邊跟魏母說話:“媽,我去給你弄點水你洗臉洗腳,然後去睡一會兒。”
魏母靠在那裏,人懨懨的沒有一點精神氣:“我就這麼靠着就行,睡不着。”
魏微微起身去拿了拖鞋過來,又用盆子去兌了熱水:“那也洗洗腳,你在外面那麼長時間,走了那麼遠的路,一直這樣腳捂的難受。”
魏母吸了吸鼻子,然後脫鞋洗腳。
等泡在熱水裏面了她想了想才問出口:“微微,你,你跟小許這是……”
“媽!”魏微微笑了笑:“我們現在挺好的,領證了。”
魏母看着她,神色複雜欲言又止:“領證了,領證了那就好好的,這都第二次了,要比以前懂事一點了。”她有些弄不懂,許嘉衍這經濟條件好,人也長的好,工作也好,怎麼會看上自家姑娘這麼個二婚的。
不過這話她只在心裏想想,沒有問出口,畢竟,她還是有點了解魏微微的性格的,這話說出來魏微微肯定不高興。
她一輩子看人臉色看習慣了,以前看魏父臉色過日子,之前又看魏國安的,現在不由自主的就又看魏的臉色,一輩子就這樣,習慣了。
魏微微笑道:“我都這麼大人了,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裏有數。”
說完想了想又道:“你的事情,我在電話裏面聽魏國安說了一嘴,你既然已經過來了,就不要再過去了吧!在這邊幫我帶一帶知知,明年開春我跟許嘉衍辦婚禮,你剛好也能看看。”
魏母愣了一下,不住的搖頭:“不了不了,我在山裏呆習慣了,大城市我呆不習慣。你看這個地板,乾淨的我都不敢下腳踩,門一關,誰都不認識誰,連個嘮嗑的人都沒有,出個門,下樓我就摸不到方向了,我在這給你幫不上個啥忙,給你添亂還差不多。我就緩緩,我明天就回去。”
說完之後看了魏微微一眼:“我的東西還在你哥那,你,你能不能給他打個電話,幫我拿過來。”
“都有些什麼東西?”
魏母道:“也沒有什麼東西,就一身換洗的衣裳,衣裳裏面,衣裳裏面有一百多塊錢。”
魏微微嘆了口氣:“那就不要了。找到你了,許嘉衍會給魏國安打電話,我是再不會跟他聯繫了。我來華西的時候就是奔着他來的,我當初,被陳明傑鎖在屋裏打,我當時我都不想活了,耗子葯我都找好了,要不是知知,我這會兒骨頭都爛了。我帶着知知跑出去,一路上心驚肉跳的生怕被陳明傑找到,一口氣跑到省城來,奔的就是他。我想着他是大學生,讀了那麼多書,總能給我指條活路。”
“我沒想到他會轉臉就勸我回去,轉臉就職責我,然後我們就再沒有聯繫過了。後來不是離了婚,都過了半年了,他把陳明傑帶到省城來,告訴了陳明傑我住的地方,那一回,要不是碰巧許嘉衍外公外婆路過,我直接被陳明傑打死了。所以那回他結婚的時候爸說那些話的時候我才沒有忍住。我差點都把命都搭進去了,我還要給他背鍋,憑什麼?要不是你和爸,我這輩子也不會再跟他說一句話。你覺得我心狠也好還是怎麼的,就這樣,我不沾他的光,我惹不起我躲,離他遠遠的。”
魏母張了張嘴,半天才道:“隨便你,你們現在都大了,管不了了,我管不了了。衣裳倒是舊衣裳,可還有一百多塊錢呢,他不曉得別叫林媛當垃圾一樣給我丟了。”
“你管那麼多,他們要是不做人,你還能給掰回來?”
魏母沒說話,好像累的很了一樣,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知知把飯吃完,魏微微給她解了圍脖,她就跑去了自己屋裏。
等把碗收拾好,地板擦乾淨,魏母已經真正睡熟了,打着呼嚕。
魏微微也沒喊她,回屋抱了床被子給她搭上。
魏母這一覺睡的沉,直接睡過了晌午,下午的時候沒有拗過魏微微,跟着出去逛了一圈,買了兩身衣裳。
她這輩子穿新衣裳的時候不多,嫁給魏父的時候那是日子最難過的時候,魏家倒是給了她一身衣裳的布,卻被她娘家嫂子拿去,丟給她一件補丁衣裳嫁去了魏家,後來上有老下有小,一點點布料攢了又攢,始終穿不到她的身上。
後來土地到戶了,日子漸漸比以前好過了,她也依舊穿不起新衣裳,要養孩子,供孩子上學,手裏的錢緊了又緊,哪買的起新衣裳。
就這麼扣扣搜搜一輩子,這輩子穿的第一件新衣裳卻是自己從小就不怎麼管的女兒買的。
坐上車,她看着車窗外的房屋樹木飛快的後退,她在想,不來了,她再也不會到大城市裏面來了。
她摩挲着身上的新衣裳,滿足的笑了笑,摸着摸着就摸到了衣裳口袋裏面的東西。
她捏了捏,心跳有些不穩,沒敢拿出來,用手捏着,低頭飛快的瞄了一眼。
那是一卷錢,一百一張,十幾張的樣子。
臨走的時候魏微微給她錢她死活不要,最後魏微微還是想辦法把錢悄悄的塞進了她的兜裏面。
不管是家裏外面,沒有錢那是萬萬不能的。
她緊緊的捏着手裏的錢靠在座位上,臉上帶着笑,眼淚卻順着眼角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在想她這輩子都在做什麼,想兒子,生兒子,養兒子,到最後把自己掃地出門的還是兒子。
到頭來,靠的還是女兒。
她是個無能的人,軟弱了一輩子。她也是個勤勞的人,忙碌了一輩子。不管是魏家早早去世的老人,還是先她走一步的魏父,又或者魏國安,她都對得起了,唯一對不起的,就只有魏微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