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姜夔(求訂閱)

第284章 姜夔(求訂閱)

與辛棄疾同時,且與之並峙的詞壇令袖姜夔,則代表着詞的另一種風格和情趣。

姜夔,字堯章,號白石道人,鄱陽人。與劉過一樣,姜夔的社會身份也是浪跡江湖、寄食諸侯的游士。青年時代,曾北游淮楚,南歷瀟湘,后客居和肥,湖洲和杭洲。然而氣質個性與劉過不同,姜夔是耿介清高的雅士,曾辭謝櫃組張鑒為他買管爵。他一生清貧自守,以文藝創作自娛,詩詞散文和書法音樂,無不精善,是繼蘇軾之後又一難得的藝術全才。當世名琉如辛棄疾、楊萬里、范成大、朱熹和蕭德藻等人都極為推重,雖終生布衣,名聲卻震耀一世。

北宋以來的戀,情,詞,情調軟,眉或失於傾浮,雖經周邦彥雅化卻仍然不夠。姜夔的戀,情,詞,則往往過濾省略掉鏟眠溫馨的愛戀細節,只表現離別後的苦戀相思,並用一種獨特的冷色調來處理熾熱的柔,情,從而將戀,情雅化,賦予柔思燕情以高雅的情趣和超塵脫俗的韻味。如:

【燕燕輕盈,鶯鶯嬌,阮。分明又向華胥見。夜長爭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別後書辭,別時針線。離魂暗逐郎行遠。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踏莎行·自沔東來丁未元日至金陵江上感夢而作》

此詞雖是懷念和肥戀人,但並未寫燕遇的旖,旎,楓,情,而只有魂牽夢繞、銘心刻骨的憶戀。其中“淮南皓月冷千山”一句,更創造出詞史上少見的冷境。

蘇軾首開以詩為詞的風氣后,經由辛棄疾的發展,詞與詩在表現手法和抒情功能上已基本合流,只是詞仍然保持着其入樂可歌的特性。姜夔接受辛棄疾的影響,也移詩法入詞。但姜夔移詩法入詞,不是要進一步擴大詞的表現功能,而是使詞的語言風格雅化和剛化。他秉承周邦彥字鍊句琢的創作態度,借鑒姜西詩派清勁瘦硬的語言特色來改躁傳統燕情詞、婉約詞華麗柔軟的語言基調,而創造出一種清剛醇雅的審美風格。如《鷓鴣天·元夕有所夢》寫相思與懺悔,深含轉折奧峭之妙。《浣溪沙·辛亥正月二十四日發和肥》的“楊柳夜寒猶自舞,鴛鴦風急不成眠”,也把“別離滋味”寫得清剛冷峭,韻味醇雅。

姜夔的詠物詞,往往別有寄託。他常常將自我的人生失意和對果事的感慨與詠物融為一體,寫得空靈蘊藉,寄託遙深。如《齊天樂》詠蟋蟀的鳴聲,全詞充溢着“一聲聲更苦”的“哀音”,滲透着詞人自我凄涼身世的感受,但又很難坐實說哪一句是寫他自己;“候館迎秋,離宮吊月,別有傷心無數”,似乎寄託着靖康中徽、欽、二、帝萌難的果吃,但其寓意又絕非此一事所能涵蓋。其寄托在若有若無、若即若離之間,其妙處是含意豐富深廣,給讀者留下極大的想像空間,但詞旨飄忽不定,有時流於晦澀難解,則是其短處。又如詠梅名作《暗香》:

【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喚起玉人,不管清寒與攀摘。何遜而今漸老,都忘卻、春風詞筆。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

江果。正寂寂。嘆寄與路遙,夜雪初積。翠尊易泣。紅萼無言耿相憶。長記曾攜手處,千樹壓、西湖寒碧。又片片、吹盡也,幾時見得。】

姜夔常把梅花作為其戀人的象徵,如《江梅引》“人間離別易多時。見梅樹。忽相思。幾度小窗,幽夢手同攜”,即是見梅懷人之作。《暗香》詠梅,也當有懷人之意,不過懷人的傷感中包含着自我零落的悲哀。其中也許還寄託着對果事的感憤。

姜夔生活的時代是一個令人灰心失望的時代。作為江湖游士,他的前途命運更是渺茫黯淡。加上他一生貧病交加,對凄涼寒苦有着深刻的感受,所以他總是以一種憂鬱凄涼的眼光來看待世界,即《卜算子》所說的“舉目悲風景”。就像中唐詩人賈島愛靜、愛瘦、愛冷,也愛這些情,調的象徵一樣,姜夔也偏愛冷香、冷紅、冷,雲、冷月、冷楓、暗柳、暗雨等衰落、枯敗、陰,冷的意象群,以此來營構幽冷悲涼的詞境。如《霓裳中序第一》詞中病人和淡月、寒蛩、墜紅、衰荷、暗水等色調陰暗的意象群,構成清幽悲涼的境界,表現了詞人浪跡江湖時凄涼悲苦、孤獨寂,寞的人生感受。清人劉熙載曾用“幽韻冷香”四字來概括姜詞的境界,確實獨具慧眼。

姜夔的詞境獨創一格,藝術思維方式和表現手法也別出心裁。他善於用聯覺思維,利用藝術的通感將不同的生,理感受連綴在一起,表現某種特定的心理感受;又善於側向思維,寫情狀物,不是正面直接刻畫,而是側面着筆,虛處傳神。《揚洲慢》是這方面的代表作: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自湖馬窺江去后,廢池蕎木,猶厭言兵。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賞,算而今、重到須驚。縱豆蔻詞工,輕樓夢好,難賦深清。二十四橋仍在,波心宕、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葯,年年知為誰生。】

詞中的“吹寒”、“冷月”等都是運用通感。起首二句的句法明顯受到北宋柳永《望海潮》的影響,但柳詞是正面描繪錢塘的繁華景象,而姜詞則是從側面着筆,從虛處表達對揚洲殘破的深沉感慨。用筆一正一反,一實一虛,恰好形成鮮明對照。他的另一首名作《點絳唇·丁未冬過吳松作》,也同樣是從虛處傳達出無窮哀感,筆致清虛,意境空靈。所以後來的張炎說姜詞“清空”,“如野雲孤飛,去留無跡”。

與周邦彥一樣,姜夔也長於自度曲。他的17首詞自注有工尺譜,是今存唯一的宋代詞樂文獻,在我果音樂史上具有重大價值。與柳永、周邦彥的因聲制詞,即先曲后詞不同,姜夔有的自度曲是先作詞后譜曲。他的《長亭怨慢》小序說:“予頗喜自製曲,初玄意為長短句,然後協以律,故前後闋多不同。”先作詞,即不受固定格律的限制,可以舒捲自如的抒發情感,這比謹守格律、依調填詞的方式要自由得多,因而將姜夔視為“格律派”詞人,並不恰當。而且因詞制曲,音樂的節奏更能體現詞人情感的律動,所以他的自度曲都音節諧婉。

姜詞在形式上還有一個顯著的特色,就是詞作往往配有精心結撰的小序。蘇軾之後,詞題序已成為常例,但姜詞的小序卻有新的發展,它不僅起交代創作緣起的輔助作用,小序自身也具有篤立的藝術價值,如同韻味雋永的小品文,與歌詞珠聯璧合,相映成趣。如《念奴嬌》序:【予客武陵,芙北先治在焉。古城野水,喬林參天。予與二三友日宕舟其間,薄荷花而飲。意象幽閑,不類人境。秋水且涸,荷葉出地尋丈,因列坐其下。上不見日,清風徐來,綠雲自動。間於疏處窺見遊人畫船,亦一樂也。朅來吳興,數得相羊荷花中。又夜泛西湖,光景奇絕。故以此句寫之。】

寫景清新幽美,具有散文詩般的意境。後來的周密也常用篇幅較長的小序敘事寫景,是直接受姜夔的啟發和影響,不過周密詞的小序韻味稍顯遜色。

自從柳永變雅為俗以來,詞壇上一直是雅俗並存。無論是蘇、辛,還是周、秦,都既有雅調,也有俗詞。姜夔則徹底反俗為雅,下字運意,都力求醇雅。這正迎合了南宋後期櫃組雅士們棄俗尚雅的審美情趣,因而姜夔詞被奉為雅詞的典範,在辛棄疾之外別立一宗,自成一派。清人汪森《詞綜序》即說:“鄱陽姜夔出,句琢字煉,歸於醇雅。於是史達祖、高觀國雨翼之,張輯、吳文英師之於前,趙以夫、蔣捷、周密、陳允衡、王沂孫、張炎、張翥效之於後。”至清代,浙西詞派更奉姜詞為圭臬,曾形成“家白石而戶玉田”的盛況,使蘇、辛一時黯然失色。

姜夔的雨翼史達祖,詞風與姜夔有神似之處,對後世詞壇也頗有影響。但姜夔藝術上追求的是全詞意境的渾成,情感基調和語言色澤的一致。史達祖詞則致力於鍊句,張炎最稱賞的也是他“挺異”的“句法”。他差不多每一首詞都有精警之句,清人李調元愛其“鍊句清新,得未曾有”,而錄其50條佳句,匯為《史梅溪摘句圖》。如“做冷欺花,將煙困柳”(《綺羅相》)、“斷浦沉雲,空山掛雨”(《齊天樂》)、“畫裏移舟,詩邊就夢”(《齊天樂》)等,都屬對精切巧妙。但由於過分注重鍊句,有的詞作境界不很渾成;有時為求尖新而失於雕琢過甚。

史達祖也工於詠物,他最負盛名的是兩首詠燕、詠春雨的自度曲《雙雙燕》和《綺,羅,相》,前者堪稱是詠燕的絕唱:

【過春社了,度簾幕中間,去年塵冷。差池欲住,試入舊巢相併。還相雕梁藻井。又軟語、商量不定。飄然快指花梢,翠尾分開紅影。

芳徑。芹泥雨潤。愛貼地爭飛,竟誇輕俊。紅樓歸晚,看足柳昏花暝。應自棲香正穩。便忘了、天涯芳信。愁損翠黛雙蛾,日日畫闌獨憑。】

高觀國與史達祖齊名。其成就雖不及史達祖,但也有值得重視之處。他善於創造名句警語,如“相心靜,波心冷,琴心怨,客心驚”(《金人捧露盤·水仙花》);“新愁萬斛,為春瘦、卻怕春知”(前調《梅花》);“開遍西湖春意爛,算群花、正作姜山夢”(《賀新郎·賦梅》)等,都頗為後人傳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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