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路激戰
5.0L排量的V8引擎猶如一頭強壯的猛獸,拉着這台重達2噸半的鋼鐵機器在公路上瘋狂咆哮。
車子左突右闖,連帶着趴在車頂的我也跟着左搖右晃,時不時還會隨着慣性滑到車頂的邊緣,距離車底那急速後退的粗糙柏油路面僅僅咫尺之距,簡直驚險萬狀!
像馬蜂窩一樣躁動不安的駕駛室內,副駕駛位的人一腳將碎成“貼面麻花”的前擋風玻璃整塊踹飛。
厚重的玻璃就像一塊堅固的盾牌,“嘩啦”一下砸在引擎蓋上,又“乒乒乓乓”一路下滑,直至被捲入車底,軋成飛花。
我扒着前擋風玻璃掉落後露出的窗框,竭力拖動身軀,朝駕駛室探出頭去。
剛一對視,負責開車的一名體型紮實、長着一張大圓臉的中年男子立時吃了一驚,抬手便從座椅旁掏出一把手槍朝我當頭打來!
幾在同時,我抓住窗框的手亦瞬間一松,藉著迎面撞來的氣流就勢后滑,堪堪避過這致命一槍。
子彈擦着窗框的邊,“揉”地一聲直衝雲霄,饒是還沒來得及思考,亦驚出了我一身的冷汗。還沒容我從死裏逃生的驚慌中喘上口氣,面前,一輛彼得比爾特389重型卡車四四方方的拖車貨廂又驟然“攔”在我所“乘坐”的這輛路虎面前!
開車的中年男子大驚失色,顧不得衝車頂“盲射”,低下頭雙手把住方向盤猛地一甩,整輛車子立時就像一頭受驚的野馬躥至路邊。
只聽“咣”地一聲,路虎的左前臉整個撞在了堅固的路邊護欄上,撞得是火花四濺、面目全非,大燈、保險杠的碎片“稀里嘩啦”撒落一地。
車子轉彎時所產生的強大慣性,令還沒有趴穩的我登時被高高拋向右側,朝着右邊的公路跌落,尚還在空中,撞到欄杆的衝擊力又徑直讓我砸向車身。反握行李架的手臂瞬間疼痛欲裂,面前,重型卡車半人高的巨大輪胎帶着呼呼的風聲和駭人的威壓被我們甩到身後,在越過卡車車頭時,拉響的汽笛被風聲撕裂,變着調子表達司機的不滿和驚嘆,震耳欲聾。
坐在副駕駛位的人見此情形立馬拚命拉動門把手,企圖通過推開車門將我擠下汽車。
我翻身用雙手抓穩行李架,面朝汽車,踩着路虎光滑的車身側壁,用膝關節奮力擊打着車門與之抗衡。
車門不斷地開啟一條小縫——關上——開啟一條小縫——關上,然而就在此時,我踩在車身側壁的左腳卻突然一腳滑空,令我瞬間失去借力點,“嘭”地一聲砸在剛剛開啟的車門上。
驟然關閉的車門,因為我姿勢的原因一下子夾住了左臂內側的部分皮肉,疼得我齜牙咧嘴,但好在副駕駛位的人也放棄了這種無效的對抗,轉而降下車窗,一邊從褲腰間摸索一邊沖我喊道:“約翰·威克,你的死期到了!”說完,便將一把匕首朝我迎面刺來!
我奮力扭身,咬着牙閃過這致命一擊,反手用右臂勒住那人伸出的右臂,高聲罵了一句全世界都通用的經典英語:“Fuckyou!”
川流不息的車海中,我的單手着實爭搶不過那人兩條胳膊的蠻力,在鬆手的同時,那人手上的匕首登時一轉,以直握的姿勢橫向一揮,再次朝我迎面扎來!
感受着臉頰上那火辣辣的“預先疼痛”,我本能地猛踩車身,抓着行李架朝外瞬間躍起,眼睜睜看着那隻匕首劃過我的臉頰,“嗖”地一聲割破左腋處的襯衫布料,鋒利的刀尖“咔”地一聲捅在後排的車窗玻璃上。
藉著回撞車身的勢頭,我憑藉自己的身體閃電般壓住那人的右臂,又用左手死死抱住,卡着車門施展“反關節技”,拚命掰扯他的胳膊。
手肘傳來的劇烈疼痛,使那人不管不顧地用左手狠狠擊打我暴露出來的右肋,並沖開車的中年男子大喊:“撞死他!撞死他!”於是,路虎的車頭一扭,又朝右側的護欄徑直撞去。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般的碰撞,我調動起全身的肌肉,拚命抬起雙腿,發出筋疲力盡的長嘯。
身下的整個車身下半部與水泥半牆劇烈擠壓、碰撞,發出刺耳難聽的金屬摩擦聲,其產生的火花,就像瀑布一樣飛迸濺落,在灰禿禿的柏油路面上蹦蹦跳跳。
司機見一擊未中,急忙扭轉方向盤,拉開架勢再次朝護欄撞去。
接二連三的碰撞極大地消耗了我的體能,我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腳,像殘廢一般被掛在車上拖行,雙腳有好幾次險些被捲入滾滾的車輪。
好在,被我鎖住胳膊的那人也在這場瘋狂的角力中逐漸脫力,手腕一滑,要命的匕首便“叮叮噹噹”掉到車下,被隨後駛過的汽車一軋,利箭似的崩飛。
但一旁的司機仍舊不甘示弱。他在開車的同時不斷回頭關注我的位置,最終瞅準時機,趁又一次即將與廂式貨車擦肩而過的瞬間,咬牙猛打方向,企圖一舉將我撞死在兩輛汽車之間!
事已至此,我怎會就這樣認輸?
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我爆發出了平生從未有過的悍勇,鬆開鎖住那人胳膊的手臂,面目猙獰的大喝一聲,雙腳一蹬車身,雙手藉著上躥的勢頭用力一拉,竟以一記驚險漂亮的“神龍擺尾”徑直從車身右側高高躍起,伸展着雙腿,重新跳迴路虎的車頂!
這一瞬間,我耳畔聽到的盡皆是呼呼的風聲和喧鬧的車流聲。在我的身體重重地砸向車頂的同時,我們兩輛車也如狂狼拍堤一般驟然碰撞在一起。
副駕駛位那人暴露在外的右臂登時就被這無情的鐵皮機器朝後撅斷、碾得皮開肉綻,殺豬般的慘叫響徹公路。
趁此機會,我冒着被疾風吹落的危險,雙手猛地一扒前擋風玻璃的窗框,把頭一低,像條滑不留手的泥鰍一樣,就着汽車前沖的勁頭、順着車身的曲線,直接翻進駕駛室,擠在了司機和副駕駛中間的“空位”上。
光顧着查看同伴傷勢的司機頓時大吃一驚,搶過放在儀錶盤處的手槍便要衝我射擊。
我曲起手肘,閃電般朝上一架,暴射而出的子彈登時在車頂開了一個手指粗細的小洞。駕駛室瞬間瀰漫起嗆人的硝煙,那震耳欲聾的槍聲,把我們三個人全都震得頭暈耳鳴。
多次攻擊未能傷我分毫,反而還損兵折將的司機已經惱羞成怒,掄起手槍就像拿着把鎚子一樣氣急敗壞的朝我砸來。
爭搶之中,我一把抓住方向盤,朝着左側猛地一推,馬力強勁的路虎立即勢不可擋地沖向公路中間的隔離欄。
這次的勢頭,比前幾次的撞擊更加迅猛。高大的路虎,就像無畏的坦克一樣徑直撞斷護欄,邁開步子“轟”地一聲躍上了小山似的高聳隔離帶,翻起大塊大塊的草皮和土塊,然後“哐”地一下落在地上,在油門和慣性的共同作用下,勢不可擋地衝下土坡,再次撞斷對向車道的護欄,像狂奔的犀牛一樣逆行闖入擁擠的車流!
霎時間,整條馬路剎車聲響徹雲霄,還沒等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散去,緊接着,各種玻璃的碎裂聲、保險杠的碰撞聲又不絕於耳。
數不清的車輛在緊急制動中發生側滑、漂移,與其他車輛層層疊疊撞在一起。
見此情形,我眼疾手快,轉身擠進司機和座椅靠背之間的空隙,在死死抱住椅背,扯住安全帶的同時,用右臂牢牢護住頭部。
只聽“咣”地一聲,擁擠的駕駛室內彷彿天地倒轉。這輛路虎被來不及剎車的路人車輛攔腰猛撞,像滾筒洗衣機一般,打着旋從路人車的頭頂飛過,然後重重地砸在地上,翻滾、彈跳。
整個場面,就如同電影裏的慢動作,所有突遭飛來橫禍的路人司機還沒來得及用叫罵發泄心中的不滿,便目瞪口呆地看着這輛宛如在做着某種特技的路虎車從自己面前“飛”過,又打着滾跌落山崖……
翻滾和墜落還在繼續。
這條路是建在坡度較緩的山腰間的長途公路,兩側皆是茫茫戈壁,無遮無攔。如此衝出公路,勢必將一路摔到山腳。
在經過此生最漫長的十幾秒后,車體已經嚴重變形的路虎終於在山腳的大平原上停了下來。我掙扎着從車窗處艱難鑽出,全身都在痛。
剛才還在追殺我的兩名殺手此時已經命喪黃泉——看來,開車真的要系安全帶。
我喘着粗氣虛弱地躺在沙地上,竭力平復五味陳雜又略顯激動的心情。
通過這件事來看,我應該是真的變成了電影裏的“約翰·威克”,而且正身處險境……一時間,不知該是哭是笑的我就像丟了魂似的在沙地上發出瘮人的笑聲。
良久,恢復體力的我從地上爬起,在駕駛室中找到了那把手槍,準備面對這不知前路如何的世界。
剛一抬頭,只見遠處的地平線黃沙滾滾,4輛黑色的越野車一字排開,駕着風雷之勢朝我洶洶奔來!
“OK……IamJohnWick!”我像山一樣屹立原地紋絲不動,看着遠處的“千軍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