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嫌隙
“我有點事下車一會兒,你就在車裏坐着吧。”我一邊分解着手槍,一邊對副駕駛位的麥克斯說道。
“危險嗎?要不我也跟着一起去?”
“啊?不用——我不是去打架。我這隻不過是……改一下槍!”
我頂着肩膀上的傷痛,費大勁拆開手槍握把的護板,以至於連說話都中斷了一下,然後抬頭看了她一眼,自己都感覺眼神里充滿了寵愛,笑道:“這車可是我們偷來,用接電打火的方法發動的,要是熄火了就麻煩了。之前克洛伊那輛車被你給撞毀了,你正好可以留在車裏幫我們看着車,要是有警察來,你就告訴他,我去旁邊的便利店買東西了,一會兒就回來——其實,最主要的,我是不太想讓你被我要見的那些人看到,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說話間,我已經在手槍槍身的右側裝好了一根金屬卡子,然後把槍別在腰帶扣內側。
歐美國家的手槍,最大的好處就是有着各種豐富的配件。
想戰術,各種紅點鏡、消音器、聚合物底把和彈匣隨便你挑;想隱蔽,好,像我這樣乾脆不要槍套都行,直接在槍上裝一根簧片,只要你身上有能勾住的地方,想掛在哪兒就掛在哪兒。只不過這種東西終究比不了真正的槍套,受槍支自重的影響,掛在身上的角度不能隨心所欲,要是槍支的尺寸比較大,戴起來就會很不舒服。
“好了我走了!”我在臨開門下車的同時,隨手打開汽車的收音機,“要是無聊,就聽聽電台,有事給我打電話振個鈴,我馬上就到。”
“哎!等一下……”
“怎麼了?”我見麥克斯欲言又止,一副很為難的樣子,便重新坐好,關上車門。
“嗯……我能不能問一下,您準備什麼時候去救克洛伊?——我知道您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我也知道這麼問很冒昧……但是……我真的很擔心克洛伊的情況……我怕她堅持不下去……”
“就這個啊?”我滿不在乎的笑了笑,“放心,克洛伊不會有事的——你想,在原先那個時間線,他們的目標是你,那在這裏,他們的目標肯定還是你啊?克洛伊只是他們用來要挾你的人質,哪有綁匪會在達成目的前就直接殺害人質的?放心!再說了,就算是要救,我也得先知道克洛伊她到底在哪兒吧?放心,不會有事的!”
這理由說的,我自己都相信了!
在麥克斯仍舊有些心事重重的沉默下,我一身輕鬆的下了車。
說句實話,從頭到尾,我都沒把這個世界裏除麥克斯以外的人的死活放到過心上,內森是這樣、克洛伊也是這樣。
他們終究不是真人,而且也不是讓我有好感的人,我為什麼要這麼賣力的去管他們?更何況我都不知道我如果在這個世界死了,到底是回到真實世界還是徹底死亡,萬一把自己也搭進去了,那不是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真實世界裏我要是因為救人死了,還有人能因此感激、紀念我一下,在這兒?算了吧!
這樣想着,我走進了約好的餐廳——“德賴·艾本豪森”,這是德語中三間瑞士農莊的意思。這家店的裝修也很是講究,黑色的木雕與雪白的石頭共同構成三個等邊三角形,象徵著積雪深厚的瑞士山谷農舍。中間三角形的底線下方便是餐廳那如同教堂拱門一樣的雙扇門,上面還有一對巨大的鐵環,很有阿爾卑斯城堡式建築的味道。
這樣的餐廳,倒也是很符合那人的身份——溫斯頓,紐約市大陸酒店經理。我一直忘記了他的存在。
按電影裏的人物關係,他與“約翰·威克”也算是亦師亦友了,從第三部電影的結尾來看,理論上他們是要一起“干一票大的”。所以,或許我的很多疑問可以向他請教一下,比如當初那個用汽車把我接到“皇后城”的人究竟是誰。
“溫斯頓。”
“啊——喬納森——”坐在餐廳最深處的溫斯頓摘下眼鏡、放下報紙,“看起來,你最近過得很艱難——內森死了,這件事與你有關係嗎?”
我心中一凜,他叫出口的稱呼是“內森”而不是“小普雷斯科特”,按美國人的習慣,這意味着他們之間的關係較為親密。
一瞬間,我突然感覺自己不應該來趟這淌渾水。
“不,難道不應該是‘兄弟會’的人乾的嗎?我們在他們的名單上很正常。”
“我知道,當然是那些刺客乾的——但是我想說的是,這件事,跟你,到底有沒有關係?”
我竭力剋制着自己企圖通過掀桌子來掩飾內心害怕的衝動,注視着溫斯頓那雙溫和,但又深不可測的眼睛,很想騙他,但又心存僥倖——萬一他是站在我這邊的呢?
半晌,才回道:“Yes。”
“昨天,耶塔爾幫的人在一個地方搶走了一個女孩,但是本來他們的目標不是她,而是跟她在一起的另一個女孩,這個女孩,是不是也跟你在一起?”
“沒有。”這次,我回答的乾脆利落。
“喬納森——你曾是我最看重的人,當你在酒店裏殺了安東尼的時候,我多麼希望這一切沒有發生……你已經做錯了一次,千萬不要再錯第二次——記住,你不可能跟高台桌對抗。”
就在這時,餐廳外突然傳來一連串尖銳的剎車聲,隨着一陣引擎由近及遠的咆哮,眾多司機的破口大罵聲彷彿也被甩在了後面。
溫斯頓將一張鈔票壓在餐盤底下,起身離開了餐廳,而我則坐在原位仔細體會着這場對話中他的每一處表情,企圖從中分析出他的態度,可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無奈,我也離開了餐廳,可剛一出門,我整個人就像是白日裏中了一道霹靂一樣愣在原地,又是震驚又是毛骨悚然——我開來的那輛汽車不見了!
麥克斯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