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絕世風采
心境是什麼,有人說是一種情緒狀態,有人說是一種修行態度,但從來沒人聽說過,心境還可以是一種功法絕學。
風極星殿作為大陸上,傳承最久的勢力之一,各類千奇百怪的絕技數不勝數,這並不奇怪,但若苦修一門外道,還能匹級甚至超越一般的師門同輩,便是真正的天賦異稟,走上了另一條大道,就如同刀皇一般。
大道萬千,強弱不在於你選擇的哪條路,而是你在那條路上究竟走了多遠。
太上忘情冰心境,便是她的大道,也是她對敵的手段,這無由心起四散開來的冰寒氣息,不僅可以影響對手的心境,甚至可以產生實質性的傷害,若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刀皇,而是一個普通人,恐怖心跳早已驟停!
冰心瀰漫,翡劍在手,梅花藏於薄衫青衣下的身形,在一瞬間晃動,人若虛影,翡劍成綠,模糊到令人看不清。
只見刀皇猛偏肩側,擦着虛影而過,身形不住的退開,離得越近,感受越是心悸!
那行站到幾丈外的青衣弟子們,目光炙熱,慌亂害怕,卻又激動不已的看着這一幕,他們內心在盼望着師叔的勝利。
而場間其餘眾人,特別是三大家族的人,已是驚詫到了極點,刀皇竟然退了,一向霸道強悍,巍峨不動的刀皇,在任長安那巔峰一拳前都未退,卻在這冰寒女子的劍下退了,且一退再退!
秋風剛過,又是冬至,一劍寒了三尺過半,一劍又寒了寥寥山巔,接着一劍寒了九州。
極致的冰冷,彷彿連四周的空氣都要凍結,那些枯葉彷彿打上了一層霜,成了雪花,飄飄落落,竟是砸在了地面上。
刀皇一退再退,身體血液都彷彿要凝結,不由自主加緊了喘息,梅弒雪的劍極快,在這冰天動地里,如魚得水,讓其根本沒有反手的餘地。
寒光一次次擦息而過,見血,差點封喉,刀皇知道不能再等,猛地倒退一步,手心往後一招,沉聲大喊:
“小魚,刀再借我一使!”
說話間,莫小魚身上那把本已被收入儲物空間的靈刀,無由被喚了出來,然後飛逝到了刀皇掌心裏。像極了等待呼喚良久的孩子,一擁進了主人手裏,理所應當的歡呼雀躍。
這哪是“借用”,分明就是物歸原主,靈刀在刀皇手裏,顯得那般和諧,渾然一體,這才是真正的相稱。
此刻沈追才算真正舒開一個心結,靈器茲事體大,又豈是莫小魚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輩能夠掌控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是很簡單的道理,而看上去這把靈刀真正的主人,乃是刀皇,這便無礙了。
多數人並沒有太過驚異,顯然也早知此事,墨綠靈刀在刀皇手裏,彷彿瞬息變了樣,那些墨澤彷彿真正活了過來似的,變的粘稠而光華。
不薄的刀口又漲大了一圈,本就氣宇軒昂的姿態,此刻更顯高視睨步,最特別的是,刀身上顯刻出了七顆珠子,圓潤而斑斕,從大至小,逐一排列,從刀尖到刀柄,井然有序。
這恐怕才是靈刀真正的模樣,與莫小魚手裏的樣貌,簡直天差地別,這七顆珠子就像是靈刀的眼睛,此刻卻是睜眼了!
靈刀的氣質變了,刀皇的眼神自然也變了,一刀在手,他才是那個真正令人拜服的君皇!睥睨天下之姿,與霸氣王道完美貼合在了一起。
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一刀揮出,一切順理成章,刀口霎亮,晃明了整個山巔,接着:
天地間只剩下這一刀!
這世間一切都消失了,塵土、砂石、樹木,天邊雲霧,乃至天上那輪軒日,都看不到了,眾人眼眸里,只有這一刀。
刀揚,天地合,刀落,天地開!
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但這一瞬間,靈刀斬破了天地,令諸人都痴傻起來,這是何等不可矚目,難以思量的實力,許久之後,他們身體才反應過來,激動不止的顫慄。
一刀開天闢地,不過如是!
“嘣!”梅弒雪那柄翡色長劍,斷成了兩截,沒有任何意外,心境亦是受損,緩退兩步,一口殷紅,微濺到了面紗之上。
一刀破劍,一刀破冰,僅一刀,勝負已分。到了他們這個境界,一切反而變得簡單而純粹,然而她似乎並沒認到這個事實,依舊斷劍在手,飛踏而來。
輕紗之下,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想必定冷若霜寒,而無動於衷的,宛若無情無心之人。
刀皇眉頭再鄒,刀刃橫進,從一個刁鑽的角度里,盪開她的斷劍,左手快若成影,冒險點進她的眉中穴。
輕紗微盪,掀起一個弧度,她揚起臉,露出一個嬌潤紅唇,和雪俏下巴。卻立馬垂落了下去,只有刀皇一人見到了那轉瞬即逝的姿容風采。
“原來師兄已至星渡圓滿。”梅弒雪乾咳兩聲,恢復了清明,垂下斷劍說道。
十年前三人都是星渡境,現在依舊還是星渡境,各自實力卻已然天差地別,因為星渡境裏還有八層,每一層都堪若天關,每一層也相差甚遠,如登雲之梯,如滔滔海浪,何為渡?不過一丈接一丈。
刀皇略微點頭,卻持續皺着眉說道:“你要記住,冰心境只是用來對敵的手段,切莫讓其侵蝕了最後的本心。”
她也知道方才有些失態,略感歉意的回道:“師兄教訓的是。”
“很抱歉,小魚不能跟你們回去了。”
梅弒雪輕嘆一聲,沒有作答,只是微微執禮,然後轉身而去,她內心明白自己敗下陣的原因,或許不僅僅是那麼一兩層境界的差距,而是他的刀中...藏着四季。
與其說藏着四季,倒不如說在刀皇面前,沒有四季可言,不管是秋意還是冬至,他都能一刀破之,不管是一拳還是寒劍,他亦是一刀破之,他要這天地是春,便只能是春,他要這天地是夏,便是能是夏...
又是一曲終了,眾人卻還沉浸在那一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