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陋巷凶蹤
心下大驚,鐵凌霜揚起鳳目,盯着戚辰,
“誰?”
看着戚辰一臉震驚,帶着三分迷茫,一分憤怒,一絲疑惑,好似沒有聽到自己說話,鐵凌霜心下着急,眉頭一皺,不禁鐵槍一頓,又一塊青磚碎裂。
聽到聲響,戚辰回過神來,瞥了眼地上碎裂地青磚地板,壓下心中疑惑,也不解釋,掃了一眼鐵凌霜,轉身掠出,鐵凌霜也不再追問,閃身追了上去。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颳起一陣旋風,飛身出了衙門,門口的侍衛面面相覷,那一排捕快愣了一會,揉了揉眼睛,對視一眼,
“不好了,大哥和這京里來的大人物打起來了,看樣子落了下風,快趕上去幫襯着點。”
參差不齊的腳步聲響起,也都跟着狂風,在後面遠遠的吃的灰塵。
繞了幾條大路,戚辰偶爾飛身跳上屋頂橫飄過巷,佛門內功中正純和,戚捕頭輕身功夫也很是了得,除了衣衫獵獵,沒有其他聲響。
跟在後面的鐵凌霜不管那麼多,每次點地都會有磚瓦碎裂,煙塵四散,家家油燈亮起,看來是要起身來捉拿梁上君子。
進了一條崎嶇小巷,稀疏房屋黑影錯落,一路走飛掠到底,在偏僻的角落裏,一個茅草小屋靜靜的躲在那,周圍也是參差荒草。
停下身來,戚辰凝神盯着那月光下有些冷清陰暗地茅草屋,緩緩吐着一口濁氣。鐵凌霜從后掠過來,站在戚辰身側,瞥了下有些猶豫地戚辰,一絲若有若無地幽香飄來,心下瞭然,不管還在那遲疑地戚辰,大踏步走上前去,鐵槍拎着手裏,槍尖寒光閃爍。
好似是新做的木門,手工一般,門縫略大,一股甜香傳來,鐵凌霜皺了皺鼻樑,抬起鐵槍就要破門而入,被身後地戚辰抓住胳膊。
轉頭看過去,戚辰看着她,搖了搖頭,伸手推開木門。
月光下,緊貼門口右側整理的擺放着幾個籃子,一層棉布罩着,甜香更濃,再往裏就是一片漆黑。
好似熟門熟路,戚辰抹黑走到門后,取出火摺子,點亮一盞油燈,房間亮了起來。踏進門來,鐵凌霜四處一掃,點了點頭,還是比較乾淨清潔。
茅屋裏陰涼了些,正對大門的牆邊,一條長長的木案,上面拜着兩盤糕點,是要孝敬那貼在牆上的玉皇大帝。
西邊窗戶下,一個爐灶,完全沒有油煙痕迹,這裏的人應該每天擦洗,爐灶邊的木桌子,上層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四五個小罐,牆邊還豎著個柳木案板。桌子下層堆放着三包麵粉,還有幾個略小的包裹,看來也是五穀雜糧,
看着戚辰拉着臉,拎着油燈再西側轉了一圈,又走到東邊,東北角落裏,一個簡潔竹床,一個木枕,枕頭邊整整齊齊的疊着一方青灰棉被,好似雜糧饅頭般。
走上前去,不管那心事重重的戚辰,鐵凌霜伸手在竹床上一抹,翻手看來,點點白光在燈光下閃爍不停,陣陣香味傳來。
怒從心起,轉過來對着身後也盯着她手心的戚辰,
“這人是誰?”
抬眼面無表情的看了看鐵凌霜,戚辰將油燈放在床邊的小案子上,長出一口氣,低聲說到,
“老李頭,一直在杭州城討生活,做些糕點到集市上去賣,人,人很,很和善。”
說罷,抬起頭,看着鐵凌霜,搖搖頭說到,
“不會是他,他不會武功,就是個小老頭,怎麼會是他呢?”
沒有時間搭理她,鐵凌霜拉下臉,手伸過去,
“我不管你和他有什麼關係,你先說,今天在什麼地方遇到的他,他哪裏受了傷?”
眼神一凝,戚辰皺了下眉,說到,
“今天咱們倆個打了之後,我出了巷子,去府衙路上,轉彎的時候,撞到了他。”
撓了撓頭,閉上眼睛,一邊回憶着,
“我見撞到的是他,忙着道歉,臨走的時候看到他手掌白布裹着,隨口問了一句,他說是做糕點的時候,不小心被熱水燙到的。”
靜靜的看着閉目回憶的戚辰,鐵凌霜看他眉心緊緊擰起,不時煩躁的皺起鼻樑,心下瞭然,沒有打斷他。
“不對,撞得很重,我當時走的很快,他只是微微晃了下,左手矇著一層白棉布,掌心看不到,手指頭是焦黑的,感覺燒的很重,不是燙傷。”
“眼神不對,有躲閃,和平常看我的眼神差別很大,說話聲還有點嘟囔,好像舌頭腫了。”
睜開眼,好似平靜了下來,戚辰看着鐵凌霜,深吸一口氣,
“為什麼那個銅鏡,可以傷着他?”
眉毛微微挑起,鐵凌霜看他眼中好似閃過怒氣,擺擺手,搖了搖頭,
“這個先不管,現在可以確定,就算他不是兇手,也逃不掉關係。你是捕頭,先辦案。”
說罷,不管張了張嘴,又閉上,不知道說什麼的戚辰,側頭看了眼窗外,月光逐漸明亮,眉間輕蹙,
“他平常,什麼時候回來?”
還在糾結戚辰忽然轉頭,看着門邊的籃子,心底一涼,
“不好。人不在。”
鐵凌霜微微眯起眼睛,心底急轉,第一戶人家,六月十五,第二戶人家,六月二十一,第三戶人家六月二十八,每隔五到六天,就有犯案一次,今天是七月初五。
咬了咬牙,狠狠瞪了一眼戚辰,
“他什麼樣子?”
不再遲疑,戚辰微微側頭,
“六尺高,白,瘦,鬍鬚花白,不到胸口,看着跟教書先生差不太多。經常穿青色衣服。”
點了點頭,倉促間看來這腦袋不靈光的憨貨也說不出什麼花樣,
“找,不然明天又要有滅口案了。”
說罷,鐵凌霜閃身出了門,一邊飛掠,一邊望向遠處,霓虹閃閃的,大多是煙花酒肆,那股香味若有若無,不好追蹤,只能這樣漫無目的的跟着青樓走了。
腳頓了頓地,掃了一眼茅屋,壓下心中痛惜,戚辰吹滅燈,也閃身出去。
剛出巷子,迎面撞上尋來的捕快兄弟,沒有時間了,邊跑邊喊,
“快去妓院邊,找老孫頭,找到了帶回衙門,注意保護自己,快去。”
說罷,也不管氣喘吁吁捕快,自己掠上房頭,尋了家最近的青樓,掠了過去。
一句莫名奇妙的話,讓人摸不到北,幾個捕快抹了抹頭上的汗,
“妓院?老孫頭?什麼情況,大牛你知道嗎?”
那粗壯的看來是叫大牛,一邊喘,一邊搖頭,旁邊一個古靈精瘦的腦子看來比較靈光,
“別管了,不管是嫖妓還是什麼的,老大說了,沿着妓院找老李頭,看樣子着急的很,散開吧,我去最東邊,你們各自分開,咱們”
那瘦小的抬頭望了一圈,說到,
“咱們在東門集合,發現了老李頭,用響鏢。還有,注意安全,事情看來不簡單。”
說完,對眾人擺了擺手,轉出了巷子,向喧鬧處奔去。餘下幾人也深深喘了幾口氣,各自點了點頭,四散開來。
一群人在杭州城裏迎着月光,奔着青樓妓院亂轉,戚辰在城裏有名的紅鸞閣周邊轉悠了一圈,掠過幾家稍大的院子,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嘆了口氣,正要掠出,耳邊衣衫破風聲響起。
轉頭戒備起來,就看到鐵凌霜翻身掠上牆頭,掃視一圈,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掠向遠處。盯了一會,戚辰鼓起一口氣,掠向一邊。
那輪彎月漸漸掠至中天,杭州城東邊的慶春門,幾個人影扶着膝蓋氣喘如牛,一條巷子裏面砰砰直響,眾人習以為常,不多時,一個粗壯的身影踉蹌轉出,正是那大牛。
一步一顫的帶着煙塵四飄起來,大牛走到近旁,癱坐在地上,朝眾人招了招手,上期不接下氣,搖了搖頭,
“沒,沒有,呼,老大這是怎麼了?老李頭人挺和善的,把戚老大當親兒子一般,就算是嫖回妓,也不犯法啊,這着急忙火的。”
眾人都在喘氣,懶得搭了他,那精瘦的捕快直起身來,抬眼看了看頭頂上的彎彎冷月,一身熱氣好像散了點,皺了皺眉,說到,
“回府衙,那裏是城中,老大有什麼聯絡,也能趕的上。”
拍了拍那癱在地上的胖碩身影,伸手拉他起來,沿着路朝府衙走去,後邊一群人唉聲嘆氣,扶着腰,喘着粗氣跟了上去。
停在冷清大街當中的,深深吸了吸氣,鐵凌霜閉目良久,睜開眼睛,迎着月光,眼中冷光一閃而過。
看了看不遠處的的青樓,冷哼一聲,好不容易抓住了那屢香味,沒想到追到這邊就被這濃濃膩膩的味道攪,弄的一點也無。
腳尖一點,掠上身邊的牆頭,附近都是三五進的大院子,看來是富人的聚集地界,收手從腰間拎出一個青銅熏球,龍眼大小,黑乎乎的。
搖了搖銅球,閉目聽了一會,沒有反應,嘆了口氣,塞回腰間。只能一戶一戶的翻找了。
正要掠下牆頭,眼神一凝,沿着牆頭飛快掠到牆角,腳尖一點,來到街對面,藉著月光,一個淺淺的鞋印,在這戶人家的側門邊。
湊上前去,那股香味又回來了,嘴角翹起,翻身進了院子。
雙腳落地,抬眼一掃,輕吸一口氣,不禁微微皺眉,一縷淡淡血腥味傳來,心下怒氣再也不壓着,腳跟一頓,閃身飛上屋頂。
院內漆黑一片,廂房毫無動靜,正房大門左邊半開着,鐵凌霜急掠兩步,一個翻身到了門口,側身進了正方,正要凝神看去,嗚嗚風聲傳來,似是有龐然大物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