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諸神黃昏
迷迷糊糊之中，還沒有從部落擴張中回過神的相柳再次在眩暈中沉浸下去，而後的畫面變得更加快速和散亂。
某一個片段中，被尊稱燧人的男子身軀巨變成為大蛇，損毀了部落外的林地后掙扎着離去。下一瞬，大蛇在極北冰雪裏找到了一顆即將隕落的大日核心，將之吞食后蛇軀開始轉變為赤紅，心神也從狂亂轉為澄靜，它改名燭陰。再下一瞬，連綿不止多少千萬里的戰線上，敵人越來越少，死傷遍野，龍鳳龜鵬均已消失，只剩一人一蛇騰挪轉戰。在這裏，相柳看到了叔叔的敗亡之地，也看到了相柳的重傷而逃，隨後她失去了視野。
世界由暗轉明時，相柳順着燭陰的的視線看到了另外一棵不同於扶桑的大木，同樣的巨大高聳，不同的軀幹枝葉。
高處金光燦燦，吟誦處處，那一瞬間，她感覺來到了不屬於人間的某處，也許是不知名的某種嚮往之地。
隨後燭陰和曾經的相柳一樣，開始了啃食療傷的生涯。思維層面的時間不太好確定，相柳無法計算時間，她也無法做出任何改變，只能枯燥無味的等待。扶桑巨木的滋味她很清楚，灼熱中帶着辛辣，也不知道眼前的這棵又是什麼味道。相柳不自覺地裝作吐了吐自己思維中的蛇信。
當最後一次從地底上到地面的時候，相柳看見的是遍野的白色冰雪和零星沾染各處的紅色，有血色有火色有殘陽。過去的三年裏極度深寒始終困擾着這棵巨木上和附近周邊的生靈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戰爭開始了。
每個所謂的神靈和魔怪都庇護着一群人族，一群或者幾群人族組成了一個國度，國度之間不停地征伐奴役，只為了在這個不知何時能結束的凜冬寒夜裏活下來。
燭陰瞄了幾眼后再次沉入地底啃食着巨木，隨着燭陰身體開始恢復，進食的速度越來越快，後期它的身體更是急速地延長進化。
相柳內心鄙夷至極，曾經的我可是從樹冠開始吃到了樹根，這隻大蛇，過的苦哇！
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咯啦~啦~~轟！”
通天巨木倒塌了！
大地在巨震中碎裂破敗，還在亂戰中的神靈和人族也受到了重創，勉強殘存下來的神與人五年裏第一次看到了乾淨的天空和那方溫暖的大日。
“世界樹！！！”
“巨蛇！巨蛇！”
“恐怖的耶夢加得！”
惶惶不可終日是相柳眼中生靈的唯一情緒。
“我要你死！~~~”
一個身形奇偉的壯碩男子扔出了手中巨大的金屬錘。
“嘭！”
本來無所畏懼的燭陰被金屬錘打爆了頭顱一角。
“這鎚子有古怪。”相柳驚訝着，同時又想起來那個給了自己一錘地男人。“哼！”
燭陰看着地上的鎚子，狂吼一聲，以常人看不到影子的速度沖了出去，順便一尾巴掃飛了金屬錘。
戰爭從人族神魔亂戰變成了大蛇和大蛇敵人的戰鬥。精力充沛的大蛇使用多種能力轉戰各處，有雷有火有風有毒，更有強大不敗的蛇軀鱗甲。
戰場中的大蛇的敵人們看不到任何勝機，只是世界樹被毀，家園家人喪生的痛苦支撐着他們，他們不允許自己投降，或者說是不允許自己活下去。
“沖啊！”
“殺！”
又是一輪新的衝鋒，也許冰雪泥濘里會再多幾處艷紅。
“呷~~~”
相柳的思維抖了抖，又是它！
天邊一道金線極速而來。
“呷~~~轟！”
狂風掀翻了人族和體型偏小的生物，燭陰眯着雙眸盤起來蛇軀。
相柳知道自己回歸的半路上看到的就是它，竟然是來了這裏。她順着燭陰的視線看去。
天空上的鵬鳥爪子上是那個世界樹上的王，高大殘破的身軀被鵬鳥一抖就扔進了嘴裏。
“那個王冠！是我的那顆金色頭顱製造的？原來如此！”相柳非常慶幸自己的果斷，否則今日被吃的就是自己。
“呷~~~”
伴隨着死亡的玄音，人族和神魔徹底崩潰了，在四散奔逃中，鵬鳥掃清了能看到的所有生物，而後它扇動翅膀盯着地上沒有動彈的大敵。
“你都這麼強大了啊！鵬！”人面蛇身的燭陰第一次開口。
“你躲在這！你變弱了！呷~~~”鵬鳥不願多談，毫無他鄉遇故人的寒暄想法，急速俯衝而下。
“轟！”
摒棄了一切的外在力量，兩個龐大生物使用了最強最原始的攻擊方式。
被金線割裂的烏雲再次排開並且難以合攏，被重新遮蔽的大日與天光在持續的空爆中長久地照耀下來。
天清氣朗的空中，鵬鳥再次懸停。
萬物摧折的地面，燭陰依舊盤陣。
“來！”
“呷！”
“轟！嘭！”
金線和赤火共舞，一次次的衝擊，一次次的躲避。
燭陰取得機會大力抽擊鵬鳥，被擊飛的瞬間鵬鳥熟練地鉤住了蛇軀的傷口。
只見赤色蛇軀上被帶出一道長長的溝壑，血肉翻卷淋漓。鵬鳥喉頭一陣鼓動，一口金色血液噴出又再次被鵬鳥吸回體內。
“你以為我怎麼變強的？”鵬鳥難得開口：“因為大荒四海的大蛇快被我吃光了啊！”
燭陰眯了眯眸子，盤起的蛇軀控制着傷口合攏。
相柳仔細觀察着這場不亞於龍蛇終結戰的爭鬥。
也許是記憶深刻，也許是戰鬥較為接近現實時間，也許是因為其他原因，這場持續了半個多月的戰鬥極為細緻清晰。等相柳回過神來的時候，落敗的燭陰已經被鵬鳥抓攝着飛向南方。
當到達相柳躲藏的海岸附近時，從昏迷中陡然蘇醒的燭陰給了疲憊的鵬鳥甩尾一擊，鵬鳥也忍不住一口金色血液噴出，沒有再去試圖吸回血液，重傷的鵬鳥快速飛回巢穴，它要等待傷勢好轉后再來食用大蛇。
相柳從大蛇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耳邊傳來了一句心悸的嘶吼。
“你就是我！”
赤色的火焰衝擊着全部視野，思維感受到遍佈全身的痛楚和灼燒。相柳剎那間就要放棄抵抗，仍由火焰焚滅自身。印透着紅色的黑暗視線里，一抹紫色開始侵染，相持少許便佔據上風並壓制覆蓋了整個世界。
“山長青！”燭陰氣急敗壞。
“叔叔，你又救了我！”相柳感概着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