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買賣
高玉蘭見婦人很滿意，便擺起了架子：“這妮子長得那麼水靈，還是個雛，之前有人出十兩銀子我都沒賣呢！”
婦人笑道：“她才五六歲，肯定是個雛呀！就算我現在買她回去，也只能幹些雜活兒，至少得等她十三四歲了才能接客賺錢，我還得白養她七八年呢！之前比她大的才要五兩銀子了。”
高玉蘭道：“你們春滿樓恐怕找不出第二個比她水靈的妮子，這麼俊的妮兒你上哪裏找去？可遇不可求呀。”
婦人道：“你要是把她賣到窯子裏去，最多也就三兩銀子。我們春滿樓雖然不是京城第一，但去的人也是非富即貴的，什麼樣的妹妹沒有？她這樣的不算稀罕，我最多出七兩銀子，不行的話你就把她賣到窯子裏去吧。”
高玉蘭說道：“好，七兩就七兩吧。”
隨即，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婦人將顏冰月拉到自己身前，溫和地對她說：“小姑娘，等會兒你就要去新家了。別緊張，我會把你當做親閨女一樣看待的。”
顏冰月意識到自己被賣了，就本能地咬了一下婦人的手背，飛快地溜走了。
婦人疼得哎呀咧嘴，怒聲道：“這丫頭咬人還挺疼的，真是缺乏管教！”
高玉蘭急忙去追逃跑的顏冰月，她可不想讓這七兩銀子打水漂。很快，顏冰月就被高玉蘭強行扭着胳膊弄了回來。她惡狠狠地將顏冰月推進婦人的懷中，厲聲道：“不許亂跑！不然打死你！”
“我不走！我不去春滿樓！別人都說那不是個好地方！”顏冰月使勁兒掙扎着。
婦人一邊拽她一邊安撫道：“誰說那不是好地方了？那裏可好了，要什麼有什麼。”
顏冰月又哭又鬧：“我不去我不去！別人說了去那裏女的都要陪男人，我不要去！我不要！”
高玉蘭兇巴巴地說：“這可由不得你！你現在已經是春滿樓的人了，再不走我就打斷你的腿！”
顏冰月痛哭道：“你打死我我也不會去的！”
高玉蘭火冒三丈，正要動手打她，張騰飛突然沖了過去，擋在了顏冰月身前，沖高玉蘭說：“嬸嬸，您不是說收留她做粗使丫頭的嗎？為什麼說話不算數？”
高玉蘭一把推開張騰飛，吼道：“你別多管閑事，不然連你一起打！”
張騰飛毫不畏懼，目光堅定地說：“只要有我在，就不許她離開！”
高玉蘭冷冰冰地說：“你以為你算是什麼東西？憑什麼這麼跟我說話？你再敢多嘴一句我就先打斷你的腿！”
顏冰月不想看到高玉蘭針對張騰飛，也怕張騰飛會為了保護自己受到傷害，便視死如歸地伸着腦袋沖向櫃角：“我不要去春滿樓，我寧願死也不去！”
正要將自己撞死，張騰飛及時從後面拉住了她，才令她保全了一命。
婦人見顏冰月小小年紀性子就如此剛烈，便放棄道：“她這樣的性子，就算把她帶回去了也沒什麼用，要麼跑要麼死，還是算了吧。”
高玉蘭面露尷尬，還想挽回道：“她現在是年紀太小不懂事，等紅姐你帶回去調教一段時間就聽話了。”
婦人搖頭道：“我只買聽話的妮子，我可沒有那麼多空閑去調教。好了，廢話不多說，退錢走人了。”
高玉蘭無可奈何，只得把已經到手的七兩銀子退還給了婦人，婦人接過錢后就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好不容易到手的銀子飛走了，高玉蘭怒不可遏，將火氣全都撒在了張騰飛和顏冰月身上，為了懲罰他們兩個，就把他們一起關在了廢棄的偏房裏。
張騰飛和顏冰月待在陰暗潮濕的偏房裏，這裏髒兮兮的，落滿了塵土，到處都是蛛網，還有嘰嘰喳喳的老鼠。張騰飛怕她冷，就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她披着，怕她害怕，就把她護在自己懷裏，兩人雖然年幼，但建立起了純真的友誼。
二人就這樣在偏房裏待了幾天，一日，張騰飛突然高燒不退，全身發冷，咳聲不止，本來他以為就是普通的風寒，休息一下便能好轉，可沒想到日漸嚴重，很快到了一病不起的地步。
高玉蘭來給他們送飯時，顏冰月乞求她救救張騰飛，可是高玉蘭卻不以為然，只是端來一碗尋常的湯藥。
張騰飛飲下湯藥后，病情並未好轉，顏冰月就乞求高玉蘭帶他去看郎中。
高玉蘭則冷漠地盯着他們，說：“我自己有病都看不起郎中，還給他看？聽天由命吧！他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命數，誰也左右不了。除非把你賣了換着銀子，否則我可沒閑錢給他看病！”
隨即，便不耐煩地關上了偏房的門，不再理會他們。
眼看張騰飛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已經到了威脅生命的地步，再不救治的話就必死無疑了，顏冰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可又無能無力。
這天，高玉蘭又給他們送飯的時候，顏冰月突然沖她說道：“我願意去春滿樓，只要你能帶他去看郎中！”
高玉蘭冷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瞅着她道：“怎麼？想清楚了？”
顏冰月道：“只要你能救他就行。”
高玉蘭暗自歡喜道：“你可想清楚了，進了春滿樓后，可就出不來了，也別想着自殺或者逃跑，不然的話你賣身的銀子就打水漂了，這些銀子可是給他看病的救命錢。”
顏冰月點頭道：“我知道，我會聽話的。”
這時，躺在雜草堆里的張騰飛有氣無力地支撐起身子，聲音沙啞地說道：“冰月……你不能……你不能去那裏……不能……”
顏冰月溫柔地安撫道：“奕興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有事的，等你養好了身體，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隨後，高玉蘭就將他們兩個帶出了屋子。高玉蘭把張騰飛安置在床榻上后，很快請來一個郎中，他給張騰飛開了藥方，高玉蘭就照藥方去煎藥，張騰飛喝了葯身體第二天就康復了。
當他一覺醒來時，顏冰月已經被賣進了春滿樓。她甚至來不及看到他康復的樣子。
而給張騰飛開藥方的郎中其實是被高玉蘭買通了。她為了讓顏冰月心甘情願地被賣到春滿樓，便故意按郎中所言在張騰飛的飯食中加入了少量的毒藥，雖然不會致死，但會使人有病重的癥狀，至於郎中給張騰飛開的藥方實則只是一碗解毒藥罷了。
單純的顏冰月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是高玉蘭的陰謀，她一心想救張騰飛，便甘願犧牲自己。張騰飛雖然康復了，但卻自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