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河境內 第一章 陳年
秦嶺山脈,華夏文明的起始地。
數十座高低錯落的山峰連成一片,如一條巨龍橫盤大地之上,可斷雲霧,可阻江河。
最近不知道哪裏來的傳言,都說這秦嶺山脈中出現了大墓!還是華夏文明的祖地,黃帝墓!
都知道空穴不來風,傳言一出,甭管有沒有見到真假,眾多機構,集團,個人小團體統統都跑到了這秦嶺來,全是有棗沒棗先打上三竿的策略。
這股風氣已經瀰漫了整整兩個月,有拿儀器滿山測量的,有拿羅盤經書,對應星象山河測算的。
“能被你們找到,還能叫祖地嗎?一群大傻子!”
“那個古董店的老闆真不是個東西,就給我那麼一點錢,還四處宣揚,幸好當初帶了面具,不然這些人還不得連着我一起找,那不煩死了,都兩個月了,不知道這些大傻子還要待多久。”
少年仰躺在一顆大樹分枝上,斜眼瞅着地面上拿着儀器東測西量的考古人員,忍不住自言自語罵了兩句。
罵完又繼續眯着眼睛,閉目養神。
“陳年,快下來,走回去啦。”一個中年眼鏡男對着仰躺在分枝上的少年大聲喊道。
“行!”那仰躺的少年說完便雙手一撐大樹分枝,整個人直直的跳了下來,穩穩的立在眼鏡男的身旁。
“哇,你們山裏的人都有這功夫?身體素質也太好了吧,這得有三米吧。”顯然,中年眼鏡男被嚇了一跳。
“這算什麼,你要是在這山裡生活十多年,常和熊瞎子,大野豬鬥智斗勇,你也行。”這名叫陳年的少年毫不在意,隨口說道。
“我走前面,你們自己跟上啊,掉隊了我可不替你們找。”說罷,陳年便領頭往山下走去。
兩個月,陳年帶着他們走了六座大山,當然是一無所獲,真正大墓的地點,只有陳年自己才知道。
秦嶺數十座大山,樹海成片,野生動物成群,進去簡單出來難,沒個熟門熟路的領頭,一進大山,幾下就能把腦袋轉暈了,死在大山裏的幾率可高得很。
這群考古人員駐紮的地點就是陳年住的陳家村。
在秦嶺一脈,陳家村是數一數二的大村落,背靠着秦嶺高峰龍貢山,村下又是沱石江,打獵還是撈魚極為方便。
在陳年帶着考古人員往回趕的同時,陳家村卻來了三個中年陌生面孔。
三人站在村口,腦袋上都裹着黑布條,身穿藏青色長袍,居中那男人手裏捧着羅盤,羅盤裏的指針正正指着陳家村。
“大兄,看來就這村子裏了,人多,殺嗎?”左邊的男人緩緩開口,卻滿帶煞氣,藏青色長袍腰間掛着一把半米長的彎刀。
“進去看看。”隨後三人往村裡走去。
言語很簡短,但從簡單的話語中可以看出,村子裏的人命在他們眼中如同雞仔一般。
三人剛剛踏進村裡,一個跟陳年年齡相仿的少年便溜了過來,嘴裏嘩啦啦的開說:“兄弟,你們也是尋墓的?我叫陳子強,住我家裏唄,一人一月三千,包吃,還可以安排好手給你們帶路,這秦嶺的大山,我們村的人可再熟悉不過了。”
可這三人根本不理這名叫陳子強的少年,直向村裏面走去。
陳子強跟在三人旁邊,瞧了瞧中間那個男人,確定了主事人,對着又說道:“江陵市市委考古隊就在咱們村駐紮的,知道嗎?那可都是高材生,各種測量儀器都有,可比你手裏的羅盤厲害,住咱們村裡,肯定能第一時間知道墓地位置。”
居中的男人停了下來,左右二人也跟着停下,卻不談住宿的事,從懷裏拿出一個泥碗遞給陳子強:“這東西見過嗎?”
“這個啊........碗嘛,見過啊,來來來,走住我家裏,我給你們細說。”說完這名叫陳子強的少年便去拉男人的手。
“放肆!滾!”一聲爆喝從左邊那腰跨彎刀的男人口中傳來。
還沒碰到那手捧羅盤男人的衣服,陳子強就被這一聲呵斥嚇了一條,緊跟着就晃見左邊有道非常刺眼的光,下意識的抬手去遮眼睛。
他卻沒看清那是一柄彎刀!唰!一聲響起,手掌應聲而落。
“啊!!啊!!.......我的手。”陳子強倒在地上,一節手掌掉落在他身旁,鮮血不停的往外冒,斷手的疼痛感一瞬間便讓他滿頭冷汗,暈了過去。
慘叫聲傳遍了陳家村,上百號陳家村人陸續跑了出來,圍在一起。
“強子,他娘的,是你們三個做得?”
“強兒啊....我的孩子....啊!啊!我的孩子啊!。”
有幾個陳家村的男人手裏拿着彎刀,長槍率先就要衝過去,被一個老年人攔了下來。
這老年人是陳家村村長,也是陳年的爺爺,他對旁邊的兩個青年使了使眼色,兩個陳家青年利索的跑過去把陳子強抬回了屋裏。
那三人也沒阻止,在他們眼裏,抬不抬走,沒什麼區別,就算殺光整個村子,也要不了多久。
“村長,干他娘的,打死他們三個。”
“對,打死他們,我們陳家村什麼時候吃過虧。”
“陳友臣,你在猶豫什麼?你是我陳家村村長,怎麼能讓這種事發生!”另外一名老者對着陳年爺爺怒吼。
陳友臣,年輕時在外面走南闖北見了很多世面,練就了一身功夫,後來若不是為情所傷,根本不會回陳家村,那就不會有陳年的出生了。
光從陳子強這陳家後輩的斷掌處,陳友臣便瞧出了幾分厲害,一般人上去,只有送死的份。
陳友臣能做村長,那是一身功夫打出來的,他抬手半空壓了壓,圍着的陳家村人都安靜了下來。
“三位,你們來我陳家村,無故傷人見血,是得有個交代,誰出的手,還請與我過過招,若我不能把那節手掌找補回來,那就算我陳家村無能,就此作罷。”話罷,陳友臣從旁邊的陳家青年手中接過一桿長槍,腳尖一點,整個人騰空兩米,“啪”的一聲響,手裏的長槍揮舞,人在半空,槍頭在地面一鏟,借勢直接溜了五米之遠,此時面對那三人只有兩米距離,右手一粘,左手一提,抖出一個漂亮的槍花,槍尖直指三人。
藏青色長袍,腰跨彎刀,斬掉陳子強一節手掌的男人開口:“大兄,我去將他殺了。”
“來得好!”陳友臣一聲怒喝,右手一提槍,左手往前一送,瞬間便是一招旋風鑽,槍尖對着那腰跨彎刀的男人殺了過去!
這招好似猛虎出籠,直撲那腰跨彎刀男人的頭顱,血盆大口一張,要把那男人的頭顱一口吞下才罷休。
“年拳,月棒,久練槍,老頭,你這槍術也有三五十年的功夫,有意思。”雙方對戰,居然還能分心說話,分心就有身死的危險,若不是差距大,就是託大找死了。
陳友臣練了一輩子槍,自信這一招槍術,沒有人能視若無睹,居然敢分心,那就要你的命,左腳往地面一蹬,右手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
“破。”藏青色長袍,腰跨彎刀的男人輕喝一聲,彎刀瞬間出鞘,被他提着往上一劃拉,后發制人,斬掉陳子強一節手掌前那刺眼的光,又一次出現,這道光是刀光,遠處的陳家村人能清晰看見,那道刀光有兩米長,從下至上。
瞬間那隻出籠的猛虎就要被開膛破肚。
陳友臣只感覺那彎刀貼着槍尖順勢向自己划拉來,無論自己如何用力,手中的長槍就是改變不了方向,只能被那彎刀壓着。
眼見那彎刀就向自己右手砍來,陳友臣雙手一撒,左右手互換,一個手攔槍,一個手拿槍,身子一個轉身,左右手一撥,剎那握着長槍舞了一個圈,換成了撥擋之法。
“砰!”陳友臣左右腳在地面緩步互蹬,退了三米之遠,長槍亦斷成了兩截。
畢竟除了槍頭那部分是鋼鐵打造,槍身僅僅是一般的硬雜木製造的,哪裏僅得起那男人的一刀之威。
“恩?居然擋住了,開步如風,偷步如釘,你這老頭還是有一兩分本事。”藏青色長袍的男人望着陳友臣,彎刀還是跨在腰間,好似重來沒出鞘一般。
陳友臣將手裏的兩截斷槍往地上一扔,雙拳一抱:“這場子是找補不回來了,你們都是高手,我陳家村無能,就此作罷,還請幾位移步陳家村外。”
上百號陳家村人鴉雀無聲,只有雙目怒視着那三人。
村長一身的功夫,平時二三十名陳家村人都打不過村長,卻在那腰跨彎刀的男人手中,一招長槍都斷作了兩截。
“移步?是要移步,不過不是陳家村外,而是你們陳家村內!”三人中,那個拿着羅盤主事的男人緩緩開口,開口便是要將陳家村這頭地頭蛇壓倒,壓死。
腰跨彎刀的男人向前一大步:“大兄,我這就殺了他們。”
陳友臣退到陳家村人前,又拿起一桿長槍和上百號陳家村人如臨大敵。
“都在村門口歡迎我陳年回來呀,又不是外人,太熱情了,爺爺你吃了嗎?”
就在此時,一個不輕不慢的聲音緩緩從村外傳來,令那腰跨彎刀的男人也是一頓,轉頭看向村外。
少年一手提着只野兔兒,一手抄在褲兜里,徐徐走來,正是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