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對戒
倒是壞處千千萬。
古熹:“……好吧。”她提議,“那你就直接跟他說。”
“我不敢。”薑茶緊皺眉頭,愁得慌,“他好像很喜歡小孩子。”
古熹:……
那她就沒辦法了。
薑茶因為這件事煩躁了好幾天。
終於,在又一次去超市添貨時,忍不住說了,事先沒有任何準備。
貨物架前,薑茶拿起小盒子往裏放,阮漉在她身後抱住她,臉害羞地埋在她後頸,也就沒發現她臉色不是很好看。
薑茶一盒一盒往裏放,阮漉感覺停留在這兒太久了,就抬起頭,見購物車裏已經很多了,連忙拉住她的手,“夠了夠了,用不了這麼多。”
“不夠。”
薑茶悶悶不樂,阮漉沒有發現,還羞紅了臉,拉着她的手不讓她繼續放,“這已經能用很長時間了,你準備買多久的啊?”
“買一輩子的吧。”薑茶也就隨口一說,反應過來,去看阮漉的表情。
阮漉先開始沒當回事兒,拿過她手裏的小盒子又放回貨物架,等放回去,才覺得不對勁,“……一輩子?”
他去看薑茶的表情,就見她別開頭不看自己,丟給自己一個側臉,低眉斂目,睫毛乖順地垂着,表情透着某種類似於沉悶的安靜。
阮漉好像明白了什麼,舔了舔唇,什麼都沒說,牽住薑茶的手,“我們先回家吧。”
薑茶在後面乖乖跟着他。
回到家,阮漉反手關門,又進到卧室把買來的東西放到柜子裏,又去廚房接了壺水溫上,最後才在沙發上坐下。
從頭到尾,薑茶都一言不發地跟着他,像個小尾巴一樣,偶爾會偷偷摸摸抬眼瞅他,有些不安,估計是怕他不開心。
阮漉在沙發上盤腿坐下。
薑茶站在他面前,跟個木頭一樣。
阮漉有些無奈,把她拉到身邊,“坐下。”等她坐下,他試探地問:“你不想要孩子?”
之前好像有過幾回,他提到孩子,她就有些不對勁,只是當時都被他忽略了。
薑茶:“嗯。”
果然……阮漉見她低垂着眸不看自己,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你沒跟我說過。”
“怕你會不開心。”
“完全不會啊。”阮漉捏着她的臉,讓她看自己,有些不解,“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薑茶望着阮漉,視線細細密密地鎖着他,“你好像很喜歡小孩子。”
阮漉沒有直接說過喜歡小孩兒,但平時遇到年齡小的孩子都會更加溫柔一點。
阮漉好像也明白了她為什麼會這麼覺得,笑說:“小孩子確實更可愛一點,但我也沒有特別特別喜歡。”
“真的嗎?”
“真的,我最喜歡的是你。”阮漉說的很認真。
一句表白,就能輕而易舉地撫平薑茶心裏的任何不安,她微微勾着唇,“所以可以不要孩子對嗎?”
“……”阮漉沒有直接回答。
薑茶臉上一點細微的笑又散了,“你猶豫了。”
阮漉:……
“不是。”阮漉很無奈,又覺得這樣斤斤計較的薑茶實在可愛,忍不住親親她,“你總得給我認真考慮的時間吧?”
薑茶不吭聲。
幾秒后,她問:“你考慮好了嗎?”
“……考慮好了。”阮漉覺得,其實沒有孩子完全可以,但就是怕自己以後再改變想法,他這麼和薑茶說了。
薑茶很直接地決定,像早就想好了一樣,“可以領養一個。”
阮漉:“……那好吧。”
這件事就這麼和平的解決了。
晚上的時候,阮漉一時興起,問薑茶,“你說我要不要去做個手術?”
“什麼手術?”薑茶一下皺起眉,嚴肅着臉,“你生病了?”她來到床邊,拉着阮漉的腳踝把人拉到身邊,捧着人的臉仔細地看。
“沒有沒有。”阮漉哭笑不得,抬手握住薑茶的手,“我是說那種手術。”
他拿過自己的手機,屏幕對準薑茶的眼,讓她看。
——男性結紮手術。
薑茶只看了一眼就拿過他的手機,扔了一邊,俯下身親他,“想都別想。”
先不說做手術這項奇奇怪怪的東西就不是薑茶能忍受的,其次,讓別人看他的私密處,是想讓她瘋嗎?
阮漉真是一時興起,以她的佔有欲,想也知道不會同意的。
隔天,微風輕拂,浮雲淡薄。
薑茶拿了一個綜藝邀請給阮漉。
阮漉:“這是什麼?”
“你看看。”薑茶坐在阮漉身邊,已經等着誇獎了。
阮漉拿過文件,翻看兩頁,有些驚訝,“真人騷啊?”
還是夫妻觀察真人騷。
薑茶:“嗯。”又自動解釋,“慈善晚宴那天收到的邀請,腳本今天才出來,接嗎?”
“當然接啊。”阮漉喜不自勝,他老早就想接一個這類的綜藝了,上次錯過一個戀愛真人騷,他失落了好幾天呢。
阮漉眉眼帶笑,抬頭問薑茶,“什麼時候開拍?”
“二月開拍。”
“那也就剩……一周左右了。”阮漉站起身,繞過薑茶去卧室找平板,準備看看類似綜藝,“我得看看有沒有什麼要準備的。”
薑茶:……
二月初,天氣微寒,白楊樹還是光禿禿的,夜晚時,在月光下閃現一抹銀寒。
開拍這天,阮漉和薑茶都有工作,所以第一個鏡頭是在晚上拍的。
晚飯過後,外頭有人敲了三下門。
阮漉在收拾碗筷,薑茶去開門。
“是拍攝嗎?”阮漉在廚房門口停下腳步,往玄關那看。
家裏一般沒有別人過來,“是吧。”
薑茶拉開門,尤尤先進來,後面跟着攝像。
先打了招呼后,阮漉問尤尤:“等節目結束后,視頻可以給我一份嗎?”
阮漉和尤尤合作了好幾次了,語氣很熟稔。
尤尤利索地答應,“當然可以。”
阮漉抿嘴笑了笑,這才進了廚房。
拍攝就直接開始了。
薑茶已經很習慣鏡頭了,阮漉更是常年生活在聚光燈下,學會了忽視鏡頭。
將近七點,薑茶帶着阮漉去樓下散步,在梧桐小路那繞了幾圈。
準備回家時,薑茶拉住阮漉不讓他走,“我們去逛街吧?”
上次出去玩已經是好久了,阮漉也沒多想,“好啊。”
阮漉在停車場出口等,薑茶進去開車。
差不多5分鐘后,薑茶把車停在了阮漉面前,阮漉上車后,說:“剛剛碰到了秦先生。”
秦先生是一位影帝,住在他們樓下,是一個愛湊熱鬧的大叔。
薑茶問:“他說什麼了?”
“他抱怨我說我們結婚也不叫他。”阮漉想,秦先生應該是看了那期兩天兩夜,“我說還沒辦婚禮,他說到時候辦婚禮讓我給他發請柬。”
薑茶笑了笑,目視前方的路,沒吭聲。
來到商場,薑茶帶着阮漉上了一樓,之後牽着他很有目的性的往一個方向走去。
阮漉察覺不對,“不是說逛街嗎?”
“嗯。”
兩人在EL的專賣店門口停下。
店裏全是賣珠寶首飾的,店門上掛了一個‘休息’的牌子。
阮漉好像猜到了什麼,轉頭,愣愣地看着薑茶。
薑茶拉着阮漉推門進去。
櫃枱後有一個穿着職業套裝的女人,臉上是職業性的禮貌微笑,“Boss,先生。”
薑茶:“材料都弄來了嗎?”
“都準備好了。”店員從櫃枱后繞出來,抬起手臂,“兩位請跟我來。”
阮漉全程茫然,被薑茶拉着進了櫃枱後面的一扇門內。
跟拍的攝影師也跟着進去。
門內是一個光線明亮的屋子,空間很大,放了幾張工作枱,每張工作枱上都有一個阮漉叫不出名字的機器。
機器旁邊有許多一格一格的小盒子,裏頭放着的都是些小玩意兒——銀環,銀鏈,寶石,鑽石,珍珠之類的,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
最驚艷的是放在一個正方形玻璃盒子的兩塊玉,皆是墨綠色,一塊色淺顯得溫潤,一塊色深顯得深沉。
這兩塊玉不像其他寶石那般華麗明艷,卻也有種別樣的古樸典雅,美的更有質感一些。
阮漉眼神迷茫地看着這一切,被薑茶拉着在工作枱后坐下。
他回過神,偏頭向她看去,琉璃似的眸子裏有浮動的光,“你……”
“不是還欠你一對婚戒嗎?”薑茶笑意溫和,摸了摸他的臉,不疾不徐,“我親自教你做好不好?”
阮漉嗓子有些發乾,“……好。”
薑茶從桌上拿起兩張紙推給阮漉,“這是設計圖。”又把那個正方形的玻璃盒子拿了過來,問他,“喜歡哪個?”
阮漉看着設計圖。
圖上的兩個戒指沒有上顏色,黑色的線條勾勒出形狀,一些細節也刻畫的很仔細。
風格簡單,沒有很多裝飾,唯一特別的是鑲嵌玉石的地方旁邊有兩個不同的花紋,一個是藤蔓,一個是荼蘼,花紋中間空白的地方有兩個數字——79、15。
阮漉摸着圖紙上的兩個數字,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抬起頭看着玻璃盒子,“選淺色的吧。”
深色的那塊兒顏色趨近墨色,淺色的那個更純粹溫潤一些。
“好。”
薑茶手拿那塊玉石,湊近工作枱上的機器,一點一點把玉石打磨成自己想要的形狀。
頭頂的燈很亮,光灑落在她立體分明的側臉,照亮她精緻的眉眼和眼裏的珍視和專註。
阮漉眸中染上一抹濕意,笑着傾身親她的側臉。
薑茶手一抖,機器在墨綠色的玉石上劃出一道刮痕,她動作頓住,側頭看他。
阮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親親你。”
薑茶也笑了。
從店裏出來,已經夜深了。
薑茶拿着銀環戒指仔細地給阮漉帶上,親了親他的手,又將另一個遞給他,語氣有幾分不明顯的迫不及待,“給我帶上。”
阮漉接過戒指,另一隻手牽起她的手,剛準備給她的無名指戴上,動作頓住了。
銀色的環,墨綠的玉,交織成一個近乎完美的戒指,偏偏那顆玉的邊角有一道不明顯的刮痕,微微泛着白色,完美的戒指有了一點缺憾。
“我故意留下的。”薑茶很喜歡這道刮痕,打磨玉石時有意將這道刮痕留下了。
阮漉笑了笑,沒說什麼,將戒指帶上了她的無名指。
-
二月末,南江來了第一股暖流,陽光和風都是暖的。
薑茶挑了個時間,帶阮漉去古家一趟。
段青槐常常罵她是小沒良心的,說她十天半個月不回家一趟。
是薑茶沉溺溫柔鄉,想不起來別的事了。
車在古家門口停下,薑茶從車裏下來,往裏一看,臉上的笑意凝滯了。
從古家正走出一行人,陳時鏡,陳昭搖,還有古和碩。
陳時鏡拉着陳昭搖走,一遍偏頭正和古和碩說話,他背着光,臉上的表情模糊。
古和碩表情倒是清晰,有些遺憾,又有一絲不明顯的歉疚。
陳時鏡一直疑惑,古和碩為什麼會對他有歉疚這種情緒。
是因為沒有能治好陳昭搖嗎?
阮漉察覺不對,推開副駕駛的門下來,“怎麼了嗎?”
他一出聲,引起裏頭的人注意。
古和碩抬頭看過來,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散了。
“薑茶?”陳時鏡看到薑茶和阮漉有些意外,從門內出來,“這麼巧,你們怎麼在這兒?”
獨棟別墅之間隔得很遠,這車就停在古家門口。
沒人吭聲,陳時鏡看看古和碩,又看了看薑茶,自己想明白了什麼,問古和碩,“古院長的女兒是古熹小姐?”
古和碩勉強地笑了笑,“是。”
“……那我知道了。”陳時鏡目光透了些薄涼,拉着始終沒有反應的陳昭搖,“我們先回去了。”
古和碩:“……好。”
等陳時鏡開着的車走遠,薑茶才有反應,朝古和碩上前一步,“叔……”
話戛然而止。
古和碩壓根不聽她說話,轉身往門內走了。
門外又只剩下薑茶和阮漉。
阮漉繞過車頭,站在薑茶面前,看着她微微暗淡雙眼,有些心疼,嘆了口氣,抬手捧住她的臉,“陳昭搖那樣是你做的?”
他一向聰慧。
薑茶:“嗯。”腦中還在想古和碩看她時失望的眼神,她伸出胳膊抱住阮漉,下巴架在他肩膀上,抱得他很緊,語調有些低沉,“怎麼辦,叔叔生氣了。”
阮漉抱着她,拍拍她的後背,也想不出辦法。
“我讓人給陳昭搖下的心理暗示,才讓她變成現在這樣。”薑茶將她做的壞事和盤托出,有些懨懨的,“叔叔一直以為我很乖巧,肯定想不到我會做這麼卑劣的事。”她又問:“你呢?會不會也這麼覺得?”
語氣里,終究顯露幾分患得患失。
“不會,”阮漉很肯定,又有些無奈,“你難道不知道嗎?只要關於你,我哪兒還做得了什麼善良的人。”
薑茶被阮漉一句話哄好了,什麼情緒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