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聞與王城

魔界與神界，同處一顆星球，同在一片大陸。

本來，羅薩買了熱季版報紙，想讀一讀新聞打發時間。卻忽略了“火麒麟”背上的搖晃，而灰魔族沒有動態視野。便將報紙摺疊放入袍子內兜。

不過，一側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其內容為：近日，有消息稱，一群發瘋的飛火獸襲擊了多處“羅倫果”押送隊伍。目前，已有五個隊伍確認被飛火獸襲擊，造成數名魔族傷亡。得知消息后，魔君異常憤怒，宣稱誓要討伐飛火獸，為被違反獸人契約的飛火獸襲擊的同胞們討回公道。據悉，魔君陛下已經派遣王城衛隊整裝出發前往羅淵（火山），率領王城衛隊的是焰凌嵐將軍，眾所周知，他是一位擁有“魔君之盾”稱號的火魔族年輕將領。

焰凌嵐將軍曾在魔武祭連續五年為魔君抵擋了無數挑戰者，相信他勢必會完成此次討伐任務。

我報記者曾訪問將軍，問他對此次事件怎麼看？凌嵐將軍回答道：“我會為死去和受傷的魔族討回公道。”

......

但，另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官方高層表示：與魔物之間要盡量恪守原則，魔物也是智慧生命。我相信事出必有因，還是應當先調查取證。魔界土地廣大，真要依靠戰爭手段解決種族爭端，將引發更多無休止的戰爭。

雖說兩者所言都有道理，但王城衛隊已經出發了，且看凌嵐將軍橫掃飛火獸，找出幕後真兇，為我魔族死去的同胞討回公道。

這篇報道關鍵詞：人員傷亡，羅淵山脈，王城衛隊，“魔君之盾”焰·凌嵐。

羅薩不知道本隊是否上報被襲擊的消息，也未提到“羅倫果”損失與否，看來魔君不想透露火魔族的消息。

魔君之盾，而不是魔界之盾，得名於魔武祭，那位高官的言論也有道理。

“哈！艾特，玲。”

待魔女們回頭望着他時才道：“我們可能上報了。”

艾特迅速反應過來，問：“是襲擊事件么？”

羅薩一笑，回答道：“是的。不過，”話鋒一轉，又道：“不止我們受襲擊，其他灰魔族隊伍可能有些來不了。”

艾特做出一副悲傷表情，說道：“怎麼會？”

死亡，總能叫人心有戚戚焉。

死者不是灰魔族就是角魔族。唉，暗中嘆了口氣。

“魔君有何反應？”玲關心的是結果。

羅薩回答，道：“已經派出王城衛隊去羅淵討伐飛火獸，那些飛火獸就來自羅淵。帶隊的是火魔族將領焰·凌嵐。”

“為何飛火獸會襲擊我們？”艾特關注的是起因。

“不知道，”羅薩對此有一些想法，可不知為不知，“或許真如玲的父親所說，是被什麼原因誘使的吧？”

不知不覺，三人的關係比在鎮中時更近了一些，一方面是由於平時交流有限，另一方面則是經歷了同一個“大事件”。

不過，羅薩關注的點主要是“羅倫果”，畢竟它是火魔族的“電池”，事關權力爭奪，或許真有幕後黑手推動也不一定。

“陰謀論總有一席之地，”羅薩想，“畢竟生命個體之間，存在着競爭關係。說白了就是你死我活。如果他有天賦，一定也會參加魔武祭，成王總比敗寇要有意義。”

深呼吸了一口氣。羅薩微笑着，畢竟面對現實，比盲目自信更有作用。

“烏羅，你覺得什麼原因導致飛火獸發瘋？”

羅薩問獸知獸，可惜獸不能言。

“kengeng”，火麒麟回答。

“你說你也不知道原因？”

“puu（仿獸音，並非魔獸語）。”

車隊即將通過水路直接抵達王城，一夜之間發生了一些變化，只不過羅薩並不是很清楚。

王城來了幾名火魔族，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羅倫果”，不過其嘴上卻說，為防止火飛獸被果實吸引，從而造成混亂局面，特來護衛他們完成押送任務。

通往王城方向最近的路，是通過碼頭渡過河岸，再經由陸路直通王城。

剛才說話的功夫已經慢慢到了碼頭。這時，幾名全副武裝的紅髮魔族站在碼頭前等候。

尉長笑着上前打招呼。

“呵呵。灼（焰，灼同源，可理解為姓不同）隊長，好久不見。”

羅薩也跟着下了“火麒麟”，站在隊伍後方。

只聽那灼隊長“哈哈”一笑，道：“衛（角族分支之一為衛姓）兄久違了，諸位尉鎮（鎮尉所）的兄弟辛苦了。“又轉頭對尉長道：“衛兄一年多不見近來可好？”

玲父道：“勞煩灼兄記掛，一切都好。”

灼隊長點點頭，又道：“王城已收到消息，幾支押送隊伍受飛火獸襲擊，不知你們？”

尉長道：“出發第一天，就有十五隻飛火獸襲擊，所幸被我們殺掉了。傷了幾人，並未出現死亡。”又問道：“怎麼？其他隊伍損傷嚴重么？”

“唉！”灼隊長嘆了口氣，便又道：“此事先不必說，近來魔物出現異常，我們先返回王城再說。”

“好。”尉長點頭。

回頭招呼道：“把箱子搬上船。”

灰魔族開始搬運箱子。

羅薩看了看，想着自己也該動手幫忙。

這時，尉長叫道：“羅薩，過來。”

羅薩轉頭見他招手，便走了過去。

“叔，需要我幹什麼？”

見他眼神示意，又對灼隊長道：“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種植園長的兒子。第一次出灰魔鎮，你應該沒見過。這次被襲擊，他射死了一隻飛火獸。”又招呼玲和艾特上前，道：“這是我的女兒，叫玲。這位是第八鎮魅惑魔女莎娜的女兒。”

灼隊長仔細看了看羅薩，“哦?”了一聲，望着羅薩說了一句，“灰魔族通常不會選擇武道。”又看了看玲，點頭道：“個子很高，想必拳法也不弱。”又看了看魔女道：“第八鎮的莎娜，我記得。“感慨了一句，“轉眼之間，年輕人們也都長大了。”

羅薩微笑聽着，腦中浮現幾種翻譯，如“衛哥，一年多不見，可好？灼哥惦記，都好都好。”如“衛兄弟，好久不見。灼隊辛苦。”

反正無聊看着倆中年男聊天，無聊的很。他到想問問關於魔武祭的情況。

找了一個說話的間隙，開口道：“灼隊長，我們準備去看魔武祭，不知道在哪裏舉行？”

灼隊長盯着羅薩笑道：“哈哈。年輕人都喜歡魔武祭呀。魔武祭在魔神斗場舉行。這幾天可有不少外地種族匯聚於王城。再過兩天就開幕了。”

羅薩沒收到如何進場信息，心想去了王城再了解好了。

碼頭鬼魔族幫忙搬運，與灰魔族和角魔族一起將箱子搬上船。

之後，幾人也都上了船。

兩側河岸之間有一段很大的距離，但過水要不了多少時間。到了對岸，又把箱子搬下船。

三十車箱子，一車裝裝四十箱。箱子大小為三十公分，車寬一米二。

羅薩想到了器重裝置。不得不說，魔界的人腦袋裏都是魔武、魔陣，在基礎勞動之間，並未投入多少智慧。

羅薩懷疑這是鬼魔族故意拖延，為了提高鬼魔城內的貿易。

又等到渡船將雄鹿連車與“火麒麟”一起運過來，便出發了。不知道回程時還會不會有優先通過的權力。

水路內河運輸算一條通道，主要在王城與周邊鬼魔城間使用。陸路才是真正的主通道。也就是說，還有一條遠路通向王城。畢竟“條條大路通羅馬”，道是魔族走出來的。

走陸路需要兩天，渡河走捷徑只需要一天時間。除了押運“羅倫果”外，其他時候採購物資，都要走陸路。

“或許，回程就會走陸路了吧？”羅薩心想。

鬼魔城靠近紅葉森林，同樣受到那該死氣味的影響，也會定期清理枯葉。空氣中硫磺味道不比灰魔鎮輕。

這種現象並不怪紅葉樹本身，它又不會被火焰傷到，要怪就得怪火魔之都詭異的平衡結構。

偶爾羅薩回想，要是火魔徹底消失在魔界，生命會不會向“去魔能”方向發展？

雖然，神魔戰爭的信息不多，但羅薩可以想到，魔神的地位受到了第一波衝擊。神族與魔族之間如今的意志針鋒相對，恐怕難以有和平相處的機會。

路上一切不必細說。

“魔眼”落下之時，已經進入王城範圍。

雙層閣樓頂着閣樓的普遍樣式，一座座院落院落相鄰。穿行於院落之間的大道，繼續向王城中心行進。偶爾出現的火魔族各行其事。經過尉所時，白色彎角的角魔族人向灼隊長打了招呼。鬼魔族店鋪慢慢出現，望着前面無盡頭般的長度。羅薩心中感慨，王城很大。

等到院落逐漸消失，一排排雙層小樓便沒有了院落，幾乎緊挨着排列，像是統一建造的結果。

寬闊的街道上，來回穿梭的雄鹿拉着篷車，除了私家雄鹿車，還有二倍長度的“二路鹿車”。街上的行人也更加多起來，除了火魔族之外，更多的種族充斥其中。

一路看到了，

劇院，休閑會所，澡堂，餐館，讀書館，服裝店，武器鋪，日用品店，銀行，珠寶首飾店......形形色色的店鋪坐落在住宅區之間。

羅薩想到，這就是魔界最繁華的城市么？根據城市發展規律，應該還有貧民窟才對。生命個體所能生產採集的生產資料有限，不壓迫哪來的大量的佔有餘地。這是生命存在的內在法則，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打破此規律，魔神也不行。

羅薩隊伍不知行進了多久。

道路在一個巨大的圓形建筑前面截止。隊伍開始轉道，向另一個方向行去。

王城並不是一天建成的，歷經萬載，如今才演變成現在的模樣。

通過廣場轉進另一條大道，道路變得不規則起來，羅薩注意到長長的下水道上覆蓋著青石板。

不管怎樣，火魔之都的人口以火魔族、鬼魔族為主，角魔族、魅惑魔女是必然存在的少數種族，土魔族和鐵魔武也不算少數。

道路不規則，羅薩便記不清路了。車隊一直抵達魔君王宮才停下。

接下來卸貨入庫等事項不提。

之後並不安排住處，但王宮附近有賓館。

羅樹果屬於硬通貨，其中三分之一提供給魔君所屬，三分之一提供給火魔族高層，三分之一售賣給王城火魔族大眾。

羅薩第一次跟着車隊前來王城。主要事項交由一名灰魔族人負責，他只負責跟着學習。

其實，事情不難處理，只要把金幣管好就可以。

既然任務完成了前半段，剩下的時間就可以放鬆了。

灰魔族生活在紅葉森林內，很少接觸外部，這一次押送算作公費旅遊。

躺在房間內的床上休息，一路顛簸身體頗為疲憊。

眯了一會兒，精神逐漸提升，思緒變得活躍起來。

18歲的年紀，羅薩還很年輕。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

感到疲憊說明，魔族的體能。同樣受生物規則限制。

不過想到他是來幹嘛的？為了魔武祭？不，那是引起艾特興趣的引子。他的目的是為了泡艾特。

有生以來，羅薩一直生活在紅葉森林中。視野局限在灰魔鎮的範圍內。羅薩承認自己沒有更加高遠的理想。

他也曾有過幻想。幻想能夠成為一名偉大的陣刻師，但卻被殘酷的現實打碎了。

同樣的，他也幻想過，可以通過魔武祭，取得在魔界的一席之地。

如果他不安於灰魔陣安逸的生活。剩下的選擇，還有經商一條途徑。可惜，他缺少攫取財富的野心。或許加入消防員隊伍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他還擁有着類似的天賦。

哈哈哈~想到這裏，羅薩發出了一陣笑聲。

他也想高調閃亮登場，奈何現實他不允許啊。

人的需求如果分層次。那麼空氣、水源、食物。這三樣東西，更需要魔族努力，不是嗎？

但是對於火魔族強勢而言。他們不會放棄紅葉森林的擴張，也不會放棄羅樹果實的培養，更加不會放棄他們的優勢地位。

一個人思考是想不出問題的答案的。甚至想看清楚自己現實中的位置都更加困難。

人生面臨的種種選擇。但自己面前的卻並沒幾條。或者是自己看不清楚。我咋覺得。人的一生。都是在環境中。做出無數次選擇，而每一次選擇，都要更加有利於自己的生存。因此，什麼想法並不重要，多少知識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環境中是否能夠提供相應要素。

灰魔鎮的生活提供了劍術訓練，自然與生活常識，但關於魔族的文明進程，無法用思想實驗進行解讀。

魅惑魔女的一顰一笑，朦朧的浮現在腦海中。羅薩突然張開眼，想：“有現實的魔女，還要大腦形成的記憶幹嘛？”

於是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噹噹當！

等了一會兒，再次敲響。

噹噹當！

門打開，露出一張迷濛的面容。

艾特揉着眼睛，撅着嘴巴，道：

“羅薩，你幹嘛啊？”

額！羅薩感覺到尷尬。

“現在睡覺太早了，晚上容易睡不着。好不容易來一趟王城，去外面看看王城風光不好么？”

艾特身體趴在門上，一聽之後試着提起精氣神，但感到無力，又趴了回去。

“我想去，可是沒精神！”

腦袋抵着門，一副站不住的樣子。

羅薩道：“那我幫你提提神吧。”

艾特有氣無力的道：

“要怎麼做？”

羅薩道：“你得躺在床上，我為按按身體和頭。”

魔女毫無形象的返回床邊，向下一薩趴，想轉身提不起力氣。

羅薩嘆了口氣，走進房間，並帶上了門。

心說：“這傢伙不拿我當外人了。”

羅薩走到艾特身邊，輕聲道：“正躺。”

並幫着艾特轉過身子。

然後坐了下去，將散亂在臉上的頭髮波向後方。

仔細老去，魔女的臉型圓潤。可是下巴出很尖，將臉型拉成了瓜子形狀。睫毛很長，輕鬆撲扇着。

羅薩嗅着魔女特有的體香，溫柔的用手指按着她的太陽穴。心中卻想：“這算某種親密關係么？我已經不敢確認了。”

魔女呼吸逐漸平靜，整個人放鬆。小巧的嘴唇細看之下有些干。注意到她穿着月牙圖案的短袖衣物。

一張年輕稚氣未脫的臉，細看一下，彷彿充滿朦朧的幻影，怎麼也看不清楚。

羅薩耐心得按着，直到呼吸聲加重，知道她已睡去。便起身離開了。

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魔女緩慢張開眼，露出紫色的瞳。

廊道里正有幾個灰魔族人和鐵魔族人，在聊着什麼？

羅薩走了過去，想加入他們。

“羅薩，你剛在艾特房間？”

點點頭給肯定答覆，羅薩說：“剛出來的時候，也沒見到你們。本想招呼艾特出去感受一下王城氣息，沒想到她困了。”之後又道：“對了。你們在聊什麼？”

負責管理的灰魔族道：“我們在聊羅倫果的事。”

“對了，你如果要出去不要走遠，王城不比第八鎮。這裏充斥着很多危險。”

“好的，我知道了。”

灰魔族中年人點點頭，道：“你既然要看魔武祭，明天就去購買過門票吧？遇到什麼事先找尉所，不要強出頭。”

羅薩微妙道：“叔放心，我會小心。對了，羅倫果售賣有什麼問題么？”

“問題，到也沒什麼？只是供不應求，就看先給誰了。”

羅薩道：“我聽我爸說，每年都是固定交易，今年有什麼變動么？”

那位灰魔族中年人道：“剛剛有人找我私下談過。想要下我們手中全部的貨。價格提了一倍。”

羅薩眉頭一皺，他知道“羅倫果”的收入，幾乎等於整個第八鎮一年的財政收入。根據“羅倫果”的數量有所調整。灰魔族人口三千多人，糧食、衣物、工具等都要從外面採購。突然增加一倍金幣，讓他們如何能不動心。

羅薩問：

“是襲擊事件的影響么？如果損失了五鎮的貨物，影響的確很大。”

中年灰魔說：“消息還沒傳出來。”

羅薩又問：“什麼人這麼快就提價購買？”

中年人道：

“對方隱藏身份，鬼魔族出面談的。”

羅薩想了想，便點點頭，不再過問。

“叔，我們休息了，你們聊。”

回到房間，羅薩低頭坐下，心中想了幾個點。

襲擊事件，魔武祭，神秘人。魔武祭制度背景，襲擊事件與飛火鳥有關，神秘人為火魔族或它族？

政治，獸人契約，削弱火魔族？

想不清楚，便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