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3章 腐爛的過去
鮮紅、粉嫩，頂端還帶着幾個小斑點，如寶石、似鑽飾，看起來很是美麗，卻讓由美村良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呆站在了原地，呼吸都忘記了一般，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湧上了心頭。
這...
這...
怎麼...
怎麼會？
由美村良呼吸變得急促，如風箱一樣抽拉着，卻怎麼也無法緩解大腦的暈眩。
“新...新城前輩！”
由美村良終於喊出聲來，讓走在前面的新城聽到喊聲，不由得轉過身來，看到由美村良這幅驚駭欲絕的樣子，當即關心的問道：“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還是太累了，要不再休息一會。”
而後面的動靜，也讓前面的兩人停下了，跟着回了頭，看到了轉頭的新城，以及他脖子上那搖搖晃晃的小若鉛筆的凸起。
“啊，新城前輩，你...你脖...脖子！！！”
心直口更快的飛鳥信脫口而出，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東西意味着什麼，因遇到哈乃次郎而興奮的心，迅速的涼了，並且滑向了糟糕的深淵，以致於後半截的話，音調都變得低落：“沒...應該是看錯了，嗯，看錯了。”
“我脖子？怎麼了？”新城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指節觸碰到的是軟軟糯糯還黏黏糊糊，還有這形狀...
新城的臉色瞬間變了，動作也僵直了，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好一會，似乎是想笑，可嘴角在動，臉上的肌肉卻無比的僵硬，怎麼也無法擠出哪怕一絲的笑容來；嘴唇在動，想要說些什麼，可舌頭卻不聽使喚，連阿巴阿巴的聲音都沒能發出。
死一般的靜寂。
“我送你回總部，醫務部會有辦法的。”
千葉誠率先打破了這沉寂，並提出個想法，那就是送新城回地球，然後用TPC強大的人力物力，來找到治療的辦法。
“謝謝，但...還是別冒這樣的風險了。”新城凄然一笑，轉過身來，眺望着來時的方向，久久的注視着洛牧斯三號降落的地方，道：“我是船長，註定要和船員和飛船待在一起，就讓我留在這裏吧。”
“新城前輩，你才出現癥狀，怎麼能就這麼放棄呢，一定會有辦法的。”飛鳥信頓時就急了，這麼個大活人，剛剛還有說有笑的，怎麼就突然間要...
放棄了呢？
“來不及的，”新城搖了搖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隨後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道：“伊藤和松田從出現癥狀，到渾身長滿蘑菇，還不到十個小時，這麼短的時間，又能做些什麼呢？”
雖然TPC的科技很強大，科研人員也很多，但這種感染了就渾身長蘑菇的病症，在以前從未出現過，絕對的新病症，並且還是外星病原體，說不定和地球完全不同，想要治療又豈是短時間內能夠解決的。
“你現在放棄算什麼呢？就算無法治療，也能把你冷凍起來，當做個研究樣本，萬一再遇上這樣的情況，總能有所應對，”千葉誠走上前去，道：“人類還會去到更多的星球，外星病毒和細菌乃至各種奇奇怪怪東西都會遇到的，
，這些問題總要面對的，也總會解決的。
你是想現在放棄，自生自滅，還是用這殘軀，為人類做出最後的貢獻呢？”
“你...”新城苦笑道：“說的還真理性。”
“因為又沒有到真正的絕望時刻，總會有辦法的，地球無法解決，還能去光之國想辦法，阿光對你這樣的病例，說不定會很有興趣。”
“阿光？是誰呀？”
“一個很不錯的科學家。”
“就像堀井那樣？”
“好一點。”
在千葉誠用輕鬆的語氣舒緩新城的情緒時，不需要撲騰翅膀的哈乃次郎悄無聲息的飛了過來，在新城的頭頂盤懸着，然後兩眼突然放出了光芒，如手電筒一樣照着新城，將新城給籠罩起來。
“它在做什麼？”由美村良當即喊道，手也摸向了腰間的布萊斯特手槍，不過因對方一路上的‘人畜無害’，讓由美村良並沒有直接掏槍，只是按在了槍柄上，以便隨時能夠把布萊斯特手槍給掏出來。
“檢查嗎？”飛鳥信也有些緊張的看着這個毛茸茸的小東西，生怕這個他很有好感並且覺得這是個善良生物做出什麼不好的舉動，讓他的信任付諸東流。
沒等他們討論出個所以然來，就已經有了結果，最為明顯的就是新城脖子後面的蘑菇竟迅速的枯萎，然後從皮膚上剝離，接着掉了下去。
而後哈乃次郎的雙眼才停止了發射光芒，接着搖擺着尾巴飛向了飛鳥信，重新落在飛鳥信的肩膀上，並且整個腦袋都趴了下去，看起來精神有些萎靡，似是消耗過度。
“我...我這是...”新城手指在脖子上上下左右的摸着，什麼都沒有摸到，皮膚不是那麼光滑，但也沒有凸起，也沒有疤痕，不確定的說道：“它在治療我嗎？”
“看起來好像是這樣的，”千葉誠的目光盯着趴在飛鳥信肩膀上的哈乃次郎，腦海里有個大膽的想法，道：“你們說，它會不會就是那些宇宙人用於逆轉戰爭的殺手鐧呢？”
“唉？！”
三人皆是一驚，齊刷刷的將目光集中到了小小一隻的哈乃次郎身上，這體型比貓咪大不了多少，並且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絕對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怪獸呢，隨隨便便拉出來一隻就是幾十米高、幾萬噸重，怎麼決定那場戰爭的勝負呢？
新城腦子轉的最快，恍然大悟般的說道：“它能治療孢子病毒。”
“孢子病毒，暫時就這樣稱呼這個蘑菇吧。”千葉誠隨口說了句，隨後抬手一指前方，道：“大家看，這些怪獸的殘骸都沒有接近核心地帶，也就是說，那些宇宙人其實用宇宙飛船就擋住了這些怪獸，雖然損傷很大吧，但這也能說明，他們的宇宙飛船火力是很猛的，那為何宇宙飛船最後全部墜毀了呢？”
千葉誠的問題讓大家不由得思考起來，而由美村良則是第一個回答，道：“難道他們也被感染了？”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有形的武器能夠看到，也能立刻展開防範，可無形的生物病菌卻是在傳播開來后，才會被警覺，生物武器可不止是巨大的怪獸，還有微小的病毒啊。”
千葉誠想到了惡魔碎片，源自貝利亞的身體碎片，以細胞的形式散落在宇宙中，能夠讓怪獸變得凶暴，也能起到強化怪獸的作用，讓光之國都有些束手無策，只能被動的應對。
這也是一種生物武器，貝利亞死後遺留下的生物武器，如同病毒一樣在怪獸間傳播着，讓光之國疲於應對感染了‘惡魔碎片’的怪獸，更別說還有宇宙人因種種目的而在傳播和尋找惡魔碎片，更加難以根消。
雖然會讓貝利亞很難受，但事實就是，它死後散落的碎片，比它活着造成的影響，還要大還要長。
這就不難想像了，宇宙人發現孢子病毒在群體間傳播時，那是驚恐欲絕，急急忙忙的展開研究，並在營地里製造‘解藥’，而怪獸則趁機展開了進攻，想阻止宇宙人獲得‘解藥’，而宇宙人為了守住‘解藥’，拚命阻撓怪獸的進攻，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攻防戰。
最終以怪獸的全滅而告終，但怪獸在被炸碎時，所釋放出的大量孢子病毒，也在激戰中，擴散開來，對宇宙人進行了大規模的感染，最終讓剛獲得勝利的宇宙人陷入到滅絕的深淵。
至於哈乃次郎為何能夠出現，估計是宇宙人留下的智能程序還在繼續運轉，最終把‘解藥’製造出來，卻已沒有人需要治療了。
“走，過去看看。”
新城一馬當先的向著最中心那個最大的宇宙船走去，想要去看看到底是不是這樣。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該為劫後餘生感到慶幸嗎？
可是一想到因同樣病症死去的船員，他就高興不起來。
而且他的心中有一種憤恨的情緒，似是衝著哈乃次郎去的，為何不早點出現，如果早點來的話，伊藤、松田和田口也不會在痛苦和掙扎中逝去了。
雖然新城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想，人家救了他，他應該感激才對，更不應該責怪對方為何不能做的更好更多一些，但就是有些控制不住心中所想。
因而新城一時間都不敢去看哈乃次郎了，只能匆匆走開，悶頭走在最前面，以免看到哈乃次郎，讓心中再產生那些不應該有的念頭。
“走吧！”
小隊再一次開始移動，只不過這一次大家都沉默的趕路，因為大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雖然洛牧斯三號的船員之死並不能怪罪哈乃次郎，但新城的情緒還是要照顧一下的，於是就降低存在感，好讓新城這一情緒儘快過去。
望山跑死馬。
看着很近，但用雙腿走了很久，才最終抵達目的地。
一艘能和縣城相媲美的龐大宇宙船。
站在旁邊，都需要仰望才能見其頂，至於邊緣，那更是眺望才能看到模糊的邊框。
不難想像，它在天空中翱翔時，該是多麼的震撼人心。
可現在卻狼狽的躺在地上，一道道大到足以行車的裂縫遍佈其上，露出內里無數斷裂的管線，損壞的一塌糊塗。
“這到底經歷了什麼啊？”
飛鳥信發自內心的驚嘆，勝利神鷹摔的不是一次兩次了，但也沒有損毀的這麼嚴重，而眼前這艘飛船呢，基本就是報廢了。
而進入其中后，大概是找到原因了。
因為飛船裏面到處都是藤蔓和根須，密密麻麻的幾乎都要塞滿通道了，可見有多少的藤蔓涌了進來，也就是說，在這艘宇宙船墜毀后，外面的藤蔓就鑽開了外殼沖了進來，並且鑽進來的數量越來越多，把縫隙越擴越大，最後成了這幅樣子。
可是這些在外面生龍活虎的藤蔓、根須，在這裏的卻是枯萎到乾癟，拿石頭一砸，直接就砸斷了一大片，毫無韌性可言，估計放把火的話，都能熊熊燃燒起來。
不用去找路，只看這些藤蔓的延伸方向，就知道‘解藥’生產地在哪裏了，而越往裏，藤蔓朽化程度越嚴重，都到了一碰就粉、一吹就碎的地步，直至步入其中千多米后，藤蔓全都不見了，顯然不是藤蔓不往裏沖了，而是衝進來的藤蔓全都化為了灰燼，這一點從腳下厚厚一層黑泥就能看出來了。
藤蔓衝進來了，但卻莫名的化為了灰燼。
這條灰土路的盡頭是一扇門，緊緊閉合著的大門，這就意味着藤蔓並沒有突破這道大門，或者說在衝到這扇大門前時，‘解藥’發揮了作用，治癒了孢子病毒，讓滿含孢子病毒的藤蔓化成了灰。
只不過，從外面的藤蔓還存在來看，‘解藥’的效果並沒有達到預期，只在這一片區域發揮了作用，而沒有把整個星球的孢子病毒都消滅掉。
“這門...”新城上前敲了敲大門，從反饋的聲音來看，厚度是相當的壯觀，道：“試試能不能炸開。”
但還沒等誰回應他呢，飛鳥信肩膀的哈乃次郎就抬起頭來，雙眼放射出了光芒，然後大門就緩緩的打開來。
“...看來我們帶鑰匙了。”新城笑了笑，隨後立刻轉回了頭，看向了大門後面的房間，只見滿滿當當的都是儀器設備，實驗室的氣息直接拉滿，只不過這些設備停轉已久，表面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能夠在這樣高度密封，卻對塵埃很高的情況下，依舊積累這麼多的灰塵，顯然這裏已經許久未經打掃了。
而這些設備中，有一個破碎出一個大洞的培養皿，裏面的液體早已漏光，但周圍的儀器設備都有線路和管道與其相連，顯然是這個實驗室的核心。
而大小的話...
眾人的目光瞥向了哈乃次郎，的確很適配它，也就是說它是從這裏面出來的，也就說明，那些宇宙人其實是成功了，只不過太晚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只余哈乃次郎從裏面出來，卻無人可治，更無毒可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