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古代
林寒人不如其名,性烈如火,從來不是一個好相與的。
不止一次有人說林寒哪天出事,也是出在她一點就炸的脾氣上。
林寒不信,她又不是個棒槌。
然而,在她同世間最後一個喪屍王交手時,遭到喪屍王挑釁,腦子一熱就跟喪屍王同歸於盡了。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林寒後悔不已,她還沒活夠呢。
幸而她在一個同名同姓的古代少女身上活過來。
此林寒六歲時,嫡母請術士給家中孩子面相,術士一瞧林寒,便曰此女命中帶煞,若不遠離,恐累及家人。
林寒因此被留在鳳翔縣老家,身邊只有一男一女兩個奴僕,而她的家人皆遷往京師長安。
小林寒擔心連累他人,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奴僕嘮叨嘲諷也不敢回嘴,端是怕他們棄她而去。
久而久之,林寒被養的膽小懦弱。
在其十四歲男僕人試圖侵犯林寒,林寒逃跑時慌不擇路摔倒在地,不巧磕在石頭上,摔的頭破血流,魂歸地府。
便宜了在末世踽踽獨行十餘載的林寒。
那時林寒身體弱精神差,隨她而來的種植空間打不開,雷系異能施展不出來,只得耐着性子與兩名奴僕虛與委蛇。
四年後兩名奴僕陸續被雷劈死,林寒決定換個地方生活。
可她的空間打不開,家中錢財又被兩名奴僕禍害殆盡,林寒想起她爹每月都會托驛站送來一筆家用,就想着攢點錢,養好身體打開空間再去“流浪”。
有道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錢沒攢多少,空間剛打開,裏面荒草叢生,林寒還未來得及種植穀物蔬菜,就被許了人家。
林寒一聽說此事就去打盆水照照自個長什麼樣,才能讓她爹不顧被克,接她去長安。
其實林寒剛穿過來那會兒從水裏看到過她今生的長相。彼時蓬頭垢面,滿臉鮮血,林寒看一次就不想再看第二次。
後來只顧跟心懷叵測的奴僕周旋,而她本人又不甚在意容貌,久而久之便忘了。
如今再次從水中看到她長得很是標緻,鵝蛋小臉巴掌大,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登時理解男僕人和她爹——她凶名在外,還敢沖她“下手”。也尤為好奇那個倒霉男人是不是她爹的仇人。
林寒把她一年多以來攢的錢全拿出來賄賂來接她的奴僕。從奴僕口中得知她未來夫君乃當今皇后的弟弟,太子的舅舅,掌管天下兵馬的大將軍——楚修遠。
林寒目瞪口呆——她便宜爹也被鬼附身了。
這麼好的事怎可能輪得到她。
她底下還有兩個妹妹,一個比她小三歲,今年十七,嫡母生的。一個比她小五歲,她親娘生的。兩人都到了適婚年齡,大將軍是個古稀老人也輪不到她這個“煞星”啊。
在林寒對天起誓她不會逃跑,也不會尋短見之後,奴僕才敢告訴她大將軍長得青面獠牙,虎背熊腰,多次出征無一敗績,殺人如麻,身上常年瀰漫著血腥味兒,猶如殺神在人間。
林寒冷笑連連,她就說那個殺千刀的爹不可能這麼好心。
怕是皇帝看中她嫡母生的女兒,她爹不捨得,想起老家還有個煞星,乾脆把煞星祭出去跟殺神作對,既能把煞星趕出林家,討好皇帝,還能保全兩個女兒,可謂一石三鳥。
林寒越想越覺着她猜對了。
在林寒的追問下,奴僕道出實情,皇帝身邊的術士給大將軍卜了一卦,卦象顯示大將軍要娶林姓女子,方能夫妻和睦。皇帝就想到當朝丞相,也就是她那個良心被狗吃了的爹。
林寒頓時明白得罪人的不是大將軍,是她便宜爹。蓋因林寒前世有個戰友很懂風水八卦,林寒聽她嘮叨過不少次,牛逼倒灶的風水師也做不到連對方的姓都能測出來。
林寒當即想逃之夭夭。
她還沒活夠,可不想被她便宜爹連累。
然而,一聽說大將軍乃萬戶侯,食邑正是鳳翔縣,鳳翔縣一個縣的百姓的稅收都上繳大將軍,身無分文的林寒猶豫了。
回去的路上時不時聽到虎嘯狼嚎,得知此時老虎遍地走,豺狼多如狗,林寒又想到庖廚里沒鐵鍋,只有陶器,便覺着自己穿到商周,或遠古蠻荒時期。
林寒前世天天打喪屍,沒睡過一個好覺,沒吃過一頓安生飯,今生不想逃到荒山野嶺日日與豺狼猛虎為伴,就老老實實隨僕人赴京,再見機行事。
抵達京師長安,林寒又從碎嘴的丫鬟口中得知朝廷規定,女子及笄后還未嫁人要交單身稅,她這幾年的稅都是她爹替交的,就想着有了錢再跑。
后又聽說大將軍克父克母克兄弟,正好林寒不會討巧賣乖,不知怎麼跟長輩相處,大將軍無父無母無兄嫂,有權有勢有存款,瞬間決定嫁過去。
大將軍人品如何,林寒不得而知。但有一點林寒很清楚,行軍打仗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大將軍從無敗績,說明其有運籌帷幄之才,有知人善用之能。
林寒欣賞有才幹又有涵養的男子,同這樣的男子共處一室,不能成為相濡以沫的夫妻,也能成為相談甚歡的好友。再者說了,大將軍敢克她,她還可以先一步激發出雷電劈死大將軍。到那時大將軍的萬貫家產可就是她的了。
林寒越想越美,就饒她爹一命。
“你是爹爹新娶的夫人嗎?”
林寒從回憶中醒來,看到分別跪坐在方几後面的仨孩子,不禁捏捏眉心。怎麼就沒人跟她說大將軍有三個兒子,長子看起來七八歲,次子瞧着五六歲,幼子好像只有三歲啊。
她就說她爹不可能這麼好心。
林寒後悔一聽大將軍家財萬貫就不管不顧,婦人之仁,沒在出嫁前把她爹給劈了。
可惜她空間裏什麼都有,唯獨沒後悔葯和末世用不着的黃白之物。即使要逃,也得找機會把那個葬良心的爹給的金銀細軟弄進空間裏再遁。
“你是爹爹新娶的夫人嗎?”
林寒擱心裏嘆了口氣,“是的。你們是?”
“我叫楚揚,今年七歲啦。”長着一雙丹鳳眼,瘦長臉的小孩指着身側鵝蛋臉,有着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五官精緻的小孩,“這是我二弟,叫楚玉,今年六歲。那個是我三弟楚白,三歲。”
林寒順着他的小手看到楚揚對面,她的右手邊還有一個圓頭圓臉圓眼睛,胖乎乎的白娃娃,眉頭微不可見的動了一下,青面獠牙的大將軍竟能生出三個小仙童,胡扯不是嗎。
亦或面目可憎只是以訛傳訛。
“我們該怎麼稱呼你呀?”楚揚雙手撐着方几,直起上半身,微微歪着腦袋面向林寒問道。
林寒按下心中的不解,想她上輩子死的時候三十多,這輩子二十歲,兩輩子加在一起五十多歲,對當娘毫無壓力,“不介意就喊娘。”
“我可以喊你娘,但你別想管我。”七歲大的楚揚雙手抱胸,睜大眼睛瞪着林寒。
“對,不可以管我們。”六歲大的楚玉緊隨其後。
三歲大的楚白使勁點一下頭,學着兄長雙手抱胸。怎奈人小胳膊粗又短,使出吃奶的勁兒往腋下放三次沒能成功,乾脆懸在半空中,哼一聲,不準管我們。
林寒見狀愣住,他們說什麼呢。
大將軍去年秋出發,本該年底回來,據說匈奴沒有撤退的跡象,大將軍就請旨屯兵關外,準備來年開春再戰。
春天萬物復蘇,是動物交/配繁殖的季節。匈奴人的工具是馬,財產只有牛羊,大將軍選擇春天出兵,可謂打蛇打七寸。他若能找到匈奴主力,此戰可保邊關安定三年。
當今陛下是位雄才大略的帝王,苦匈奴久矣,后得大將軍這位常勝將軍,自然想把匈奴打的從此不敢過陰山,便同意大將軍的請求。
林寒和大將軍的婚事定在二月二,龍頭節這日。據說是皇帝親自選的日子。
皇帝給大將軍的旨意發出去,就宣林寒的丞相爹進宮,把婚事推到秋後。
林寒他爹大抵擔心林寒剋死他,一刻也不想她在家多呆,就提議先把林寒送過去,婚禮待大將軍回來再舉行。
皇帝興許顧及他小舅子娶個家世高的妻不容易,亦或急於破除大將軍“天煞孤星”之名,還就信了她丞相爹鬼扯,命太常把林寒接到大將軍府。
古人婚事定在黃昏。林寒昨兒傍晚入府,稍作歇息,用點湯湯水水就睡了。
今兒雖是林寒入府的第二天,但是她第一次見到大將軍的三個孩子。按常理來講三個孩子不該一上來就說這樣的話。又不是十多歲的大孩子,也想不到這點。
“誰跟你們說我要管你們啊?”林寒收起滿腹疑惑,裝出一副很好奇的模樣。
七歲大的楚揚不假思索道:“管家啊。”
管家?林寒還未見過他,跟他無冤無仇,她為何要在孩子面前講這些。不該勸三個孩子跟她好好相處嗎。
打量一番三個孩子,見他們還抱胸等着,跟個怕人觸碰的小刺蝟似的,林寒猶豫片刻決定按兵不動,免得三個孩子一禿嚕嘴說出去打草驚蛇。
“這事可不可以等等再談?”林寒用她前世今生最溫柔的聲音說,“我餓了,你們餓不餓啊?”
三個孩子早餓了,聞言乖乖點頭:“餓了。”
“那我們先用膳。”林寒拿起箸,看清方几上的菜,露出難以置信地表情。
丞相傢伙食好,早上兩葷兩素,晌午三葷三素兩個湯,晚上以清淡為主,也有兩葷兩素。看似很多,實則每份很少,只夠林寒吃飽。
丞相沒封地,大將軍有,林寒覺着大將軍府會比丞相府好點,也沒想到會差這麼多。
林寒粗粗數一下,羊肉兩個,雞肉兩個,魚肉兩個,還有四個素菜和兩個湯,每份還都很多。不說她一人吃,加上仨孩子也吃不完啊。
林寒不知長安物價幾何,但用鳳翔縣的物價來算,早上一頓飯就值三四百錢。一天所費銀錢足夠鄉里八口之家用上一年。
大將軍的俸祿兩千石也不能這樣禍害啊。
“你怎麼不吃?”
林寒抬起頭,看到說話之人是七歲大的楚揚,“我在想先吃哪個。”
“吃肉啊。”楚揚小手一指,林寒看到左手邊的羊肉。
前世林寒不止一次聽人後娘難當,繼子的心焐不熱。如今見楚揚不是對她冷嘲熱諷,就擠出一絲笑,“好吃嗎?”
“我不喜歡吃!”六歲大的楚玉突然開口。
林寒:“為何不喜?”
“不喜歡就不喜歡,沒有為什麼。”楚玉大聲說。
沒有任何防備的林寒嚇一跳,見小孩說完還盯着他,不禁想這孩子難道怕她逼他。
“不喜歡就不吃。”林寒試着說。
楚玉哼一聲,夾一塊白肉塞入口中。
林寒見那肉和她面前的清蒸羊肉一樣險些嗆着,很想提醒他,孩子,你吃的就是羊肉。但她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便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
發現坐在另一側,最小的楚白把一碗雞蛋羹攪成豆腐腦,“你怎麼不吃?”
“我吃飽了啊。”楚白脫口而出。
林寒想說,你才吃一勺。話在嘴裏轉一圈,選擇裝鵪鶉,待她摸清這仨熊孩子的秉性,再收拾他們也不遲。
一炷香后,林寒放下碗勺。
楚揚再次雙手撐着方几直起上身,“你吃好了?”
林寒又擠出一絲笑,“是的。”
“進來,把這些收了。”楚揚沖外面喊一聲就站起來。
林寒注意到這點也跟着起身。
四位頭髮后梳,身着淺青色深衣的女子緩緩進來,分別蹲在四個方几前把羊肉倒入雞蛋湯里。
林寒忙說:“不能倒一起。”
“你還要吃?”楚揚說著就打量林寒的肚子,瞪大他那雙小鳳眼,“你吃了一條魚,一碟羊肉,一碟茼蒿,兩碗湯和一碗飯,還沒吃飽啊?”掰着小手,驚得張大小嘴。
四個丫鬟同時看向林寒,這位新夫人是個飯桶嗎。
饒是林寒不知什麼叫羞都忍不住臉紅,“不是。我是想說為何不單獨放着。”說出口心底冒出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你們要把這些菜扔掉?”
“是呀。”楚揚一直仰頭很累,不禁活動一下脖子,“你還吃不吃啦?”
林寒深吸氣再吸氣,不斷提醒自己,此地不是糧食珍貴的末世,也不是她那個遠在百里之外,位於鳳翔縣城,窮的只剩四堵牆的家,這裏是將軍府,禍害的起。
可一想她是將軍府的女主人,趕明兒大將軍在戰場上有個好歹,不但留給她一個空空的將軍府,還撇下三個孩子,心就一抽一抽的痛。
“我有件事想問你。”林寒走到楚揚面前蹲下,免得他有壓迫感,“晌午的飯菜是不是比早上豐盛?”
楚揚點一下小腦袋,“是呀。你不知道嗎?”
林寒頓時覺得呼吸困難,心在滴血,再一想整車整車的銅錢直接扔水裏,眼前一黑,身體往後趔趄。
“你怎麼了?”楚揚臉色驟變,慌忙抓住她的胳膊,“你,你沒事吧?我我可什麼都沒說。我爹爹也不在家,你死了不能怪我,也不能怪我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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