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釋放
黃昏時分,夕陽西照,橘黃色溫暖的陽光灑下,遠遠看去,太陽的一半已經落入海平面下,一對男女坐在河堤上的木板長廊上,雙腳懸空悠閑地搖晃着,女子依偎在男人的懷中,男方的一手緊緊握着女方的手,像深怕她會消失一樣,另一手溫柔地撫摸着女子的咖啡色短髮。
男子在女子的耳邊輕聲說:「前幾日我帶小恩去了游泳池,那是他第一次碰水,但他一點也不害怕,在水裏玩的很開心,我們兩個比賽誰在水中憋氣的時間長,你猜猜是誰贏了?」
女子毫不思索的回答:「當然是小恩。」
男子微笑道:「怎麼?這麼不看好我啊?」
女子溫柔的說:「即使小恩只在水中憋氣不到十秒,你也會讓他贏的,不是嗎?我擔心再這樣下去會把孩子給寵壞。」
男子說:「不會的,他永遠是最棒的,和你一樣。對了,小恩已經六歲了,真希望你能親眼看看他,他有一雙跟你一樣美麗的眼睛和咖啡色頭髮,也和你一樣愛喝那奇怪的飲料,我實在搞不懂那玩意到底有什麼好喝?」
女子格格地笑了一會,接着問道:「小西呢?還是不允許她和其他男生出去約會嗎?」
男子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小西啊~~她已經上高中了,青少年叛逆期,沒有一天不和我吵架的,吵架的都時候都會說:『要是你還在就不會這樣限制她。』,你知道的,我只是想保護她而已。」
女子說:「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兩個的緊張關係,試着多相信她一些,給她多一點自由吧。」
男子答應道:「我會的,我會試着這麼做的……」
接着男子低頭親了親女子的額頭,兩人就這樣一邊閑話家常,一邊看着夕陽,直到所有的影像,夕陽、長堤、海水和那女子的身影都像電視機出現雜訊一樣左右搖晃,除了那男子外所有的影像都愈來愈模糊,從實體逐漸變成訊號的條紋,
男子的眼眶開始泛紅,語帶哽噎的說道:「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孩子們也是。」
女子緩緩地起身,但她的身影處於雜訊和實體之間,溫柔的用雙手捧着男子的臉,說道:「我也想你們。」
男子的眼淚掉落,但淚水不是滴落在木板長堤上,而是落在黑色透明的玻璃板上,剛才的一切,溫暖的陽光、鹹鹹的海風、河堤和那位女子都消失了,他閉上眼,享受殘留的感覺。
呆坐原地好一陣子后,喃喃說道:「我們都很好想你,我的摯愛。」
接着站起身來,依依不捨的離開這由一格格黑色玻璃塊構成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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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隔壁的房間內則是充滿萬丈金光,一位老者虔誠地跪在發光的神像前,口中不斷覆誦着經文,每念完一句就低頭親吻神像的腳趾,一直到影像消失,整個房間恢復正常,老者才滿懷着感動,內心充滿祝福的離去。
再旁邊的房間景象是一個昏暗的旅館,一位穿着嘻皮服飾的少年在桌上瘋狂吻着一位有點年紀、身材略微豐腴的女人,少年滿頭大汗、聲音嘶啞的吼道:「我不在乎你結婚了,我就是愛你,我剋制不了我自己,你是我的!我的!」
那女子也用充滿愛的眼神望着少年,並伸出手環抱他,溫柔地說道:「我當然是你的,我也愛你。」
兩人的這樣糾纏了好一會,那少年才停止動作,躺在女人身上,一臉得意,享受短暫的溫存。
女人用手輕輕撫摸他的臉、他的頭髮,少年像小貓般溫馴,直到那女人的影像逐漸消失,他才起身穿衣服,離開房間。
另一側房間的景象則十分陰暗,像是中世紀古老的監獄,一位禿頭的男人光着上身,只見他全身上下的皮膚沒有一塊是完好的,他的雙手被牆上的鐵鏈拴住。
在他前方有盆爐火,爐火旁的木桌上放着荊棘做的鞭子、鐵鉤等等工具。
一隻手從陰影處伸出,手裏拿了根鐵鉗,鐵鉗前端夾着一個被火燒得通紅的鐵塊,藏身在陰影處的男人陰測測的說著:「親愛的老闆,你常罵我是什麼?笨蛋?廢物?白痴?垃圾?活着也只是浪費糧食的沒用米蟲?」
被鐵鏈拴住的禿頭男人哀求道:「不,請原諒我,我才是混賬、我才是笨蛋,求你原諒我,是我自己愚蠢沒看出你的能力,是我太過苛求。」
身處在黑暗的男人狂笑道:「晚了,晚了。」
只見他拿起通紅的鐵塊,惡狠狠地壓在那被叫老闆的男人頭上,冒出陣陣煙霧和烤肉的味道,禿頭男凄厲的尖叫聲也頓時充滿整個陰暗的牢房,等那男子將鐵塊移開時,禿頭男的額頭上已被烙出幾個大字:「混蛋老闆。」
看到這幾個字刻在禿頭男上,那在暗處的男人似乎非常開心,罵道:「活該,活該,誰叫你每次都坑我,叫我背鍋,說好要給我的升遷呢?騙子,混蛋,活該,哈哈哈哈哈。」
沒多久,陰暗牢房的影像漸漸消退,禿頭男也消失,房間也漸漸明亮了起來,原來剛才藏身在陰暗的男人是一名穿着西裝的男士,只見他滿頭大汗,襯衫都濕透了,他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大叫道:「真爽啊,混蛋。」
另一個房間內又是完全不同的情形了,裏面充斥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尖叫聲和歡呼聲,一位年輕的女子站在舞台上,手拿着麥克風,唱着最新的流行歌,一邊舞動肢體一邊和台下成千上萬的粉絲互動。
台上還有她專屬的樂隊,歌迷們對她尖叫、為她的一舉一動而瘋狂,她愈唱愈開心,享受着相機按下時發出的刺眼閃光,在這一刻她是大明星,她閉起眼睛享受着這一切,直到手上的麥克風、舞台、成群的歌迷和音樂消失,她依舊欲霸不能的舞動身體繼續歌唱,右手虛空的握着,好像那麥克風還在一樣。
等她張開眼,看到房內只剩那一格格的黑色玻璃,才聳聳肩,開心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