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淮北之亂11

第610章 淮北之亂11

淮水的漢軍全力打撈黃權的遺體之時,在防東縣正北五十裡外,泗水南岸,陳佐、陳坦二將跳下戰船,兵卒不停地將攻城器械搬到岸邊。

少時,張式引着兩個營前來接應。

“張將軍,我等早就向田將軍通報過,我此行攜帶的重型裝備極多,為何沒有引車馬前來?”陳佐奇怪地問道。

“二位將軍,末將只是奉王將軍之命前來迎接,末將軍出發之時,田將軍與郭將軍正在帳中飲酒,他們將另派兵馬前來;二位將軍,可隨我速速去往防東屯紮。”

陳佐和陳坦這路兵馬,嚴格來說只是運輸隊;二將聽聞田豫將另派兵馬前來轉運裝備,頓時感覺有些不對勁,陳佐指着上游的一批戰船問道:“這應該是田將軍的船吧,為何停靠在此處?”

張式正要說話,陳坦卻搶先說道:“兄長,咱們不也停靠在此處么?蜀軍在五十裡外的防東縣,那裏水路不通,難道要扛着戰船上岸?”

陳佐沒在意陳坦的話,疑惑是問道:“聽聞田將軍、郭將軍和王將軍將防東縣重重圍困,就等着這批裝備攻城,既然如此,田將軍為何沒有提前派來車馬?”

“陳將軍,你有所不知。”張式解釋道:“田將軍和郭將軍皆是輕裝步卒,他們攜帶的車馬本就不多;王將軍接到求援信函后,他也是以輕裝步卒迅速趕往防東,手上並無足夠的車馬;如今,蜀軍被全部圍在城中,大局已定,王將軍這才向各縣緊急徵用車馬,所以要緩一緩才能湊齊。”

“既然如此,咱們也樂得省事。”陳佐大聲令道:“速將物資搬到岸上,然後將船拴牢,去往防東城外屯紮!”

其實,在王凌的計劃中,他並沒將這批裝備運往防東城的打算:在姜維的幫助下,他可以用三千戰馬騙開虎牢關的城門,他不再需要這批裝備去攻虎牢關,也不需要這批裝備去攻打防東城。

因此,王凌最關心的,是控制住陳佐和陳坦手上的一萬兵馬,他想將陳佐和陳坦騙到防東城外,等到兵卒下寨之時再如法炮製,儘快奪取二人兵權;至於這批裝備和戰船,在王凌的計劃中,它將沿着泗水、濟水入黃河,再逆流而上轉入洛水,直插洛陽城外。

就在幾個將軍交談之時,張式身旁的一個小將很是古怪,他不停地往陳佐、陳坦擠眉弄眼,並且微微地搖頭;然而,陳佐、陳坦並沒注意到這個小將的異常。

“張將軍,現在是辰時正點,兵卒都還沒有用早膳,你看……是不是……”小將開口說道。

“王將軍已有軍令,我等迅速返回防東,然後再用膳。”張式雖然肚裏空空,但他知道王凌的部署,接着解釋道:“我等只是前來接應兩位將軍,並未攜帶糧草鍋釜。”

“可是……張將軍,此去防東還有五十里,咱們趕到時已過正午;此時,大家全都肚裏空空,如何行軍啊?”小將說罷,指着船上搬下來的鍋釜和糧袋說道:“張將軍,想必兩位陳將軍也沒有用膳吧,不如……咱們先埋鍋造飯,這也耽誤不了太多時間。”

張式本來還有些猶豫,陳佐卻支持小將的意見:“這位小兄弟說得不錯!咱們已經一夜未食,縱然輕裝速行,趕到防東城已過正午,確實有所不妥!傳令:速速埋鍋造飯,半個時辰後起行!”

陳佐令罷,部分兵卒繼續將物資搬到岸上,另有一批兵卒開始挖坑架釜,江邊熱鬧非常;事已至此,張式別無他法,只得跳下戰馬暫且休息,令兵卒原地屯紮。

趁着江邊的混亂,小將悄然混入陳佐的隊伍中,趁人不注意時跳上一條艨艟戰船,湊近一名軍司馬,壓低聲音說道:“我是王將軍麾下的司馬,有要事稟報陳將軍,請幫我通傳一聲!”

“這位將軍,陳將軍正在岸上,若有要事,你可以直接去找他!”軍司馬不屑地說道:“既然你也是司馬,應該知道軍中的規矩,哪有司馬召見將軍的道理?”

“這位將軍,此時張將軍也在外面,事關重大,我不敢讓張將軍知曉,還請將軍幫忙!”

軍司馬見小將面色凝重,稍稍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向陳將軍稟報。至於他是否見你,我可不敢保證!”

軍司馬說罷,轉身就往船舷而去,小將一把將他拉住,正色說道:“這位將軍,事關重大,切不可讓張將軍知曉!否則,我恐有全軍覆沒之險!”

軍司馬仔細打量着身旁的小將,臉上多有不屑,冷哼一聲,跳下船便往陳佐走去。

少時,陳佐不動聲色地來到船上。

“陳將軍!”小將趕緊行禮,迫不及待地說道:“陳將軍,末將是王雄將軍麾下的司馬,名叫田章;王凌將軍來到防東之後,以違反軍令為由,已將田將軍、郭將軍、赫將軍和王將軍收押,末將感覺事有蹊蹺,所以特意前來稟報,還請陳將軍謹慎而行!”

“田章?我好像聽過你的名字!”陳佐呵呵笑道:“你就是那個不辨方向,早上往東走,晚上往西走,在泥沼里迷路十幾天,差點將郭將軍和王將軍折磨死的田章?怎麼,王將軍沒有將你處斬,反而升你做了司馬?”

陳佐的話中多有嘲諷之意,明顯不相信田章的話,田將心頭一急,不顧陳佐的嘲諷和不屑,急切地說道:“陳將軍,末將所言句句屬實,四位將軍皆被王凌收押!其間確有蹊蹺,請陳將軍明察!”

陳佐不屑地打量着田章,正欲繼續嘲諷,陳坦進艙后說道:“兄長,此事確有可疑!我等隸屬鄧將軍麾下,為何幾位將軍沒有來迎,而是由王凌的部下來迎?”

“咱們身在山陽,王凌是兗州刺史,他派兵來迎,或是為咱們提供糧草軍資,這乃軍中慣例,有何奇怪?”

“兄長,話可不能這麼說!”陳坦謹慎地說道:“這個田章雖然愚笨,但他對王將軍極為忠心,我相信他不會妄言;若幾位將軍真被王凌收押,事情就沒這麼簡單!”

陳佐疑惑地打量着田章,陳坦接著說道:“兄長,若是四位將軍真被收押,他們的兵符必被王凌所得。如此一來,王凌手上就有五萬五千兵馬;咱們去了防東,或王凌突然發難,咱們如何應對?”

“二位將軍,本來,末將歸田將軍麾下的陳磊校尉統領,四位將軍被收押之後,末將所在的這個營被重新整編,其中兩部編入王凌的部隊,現在的營校尉名叫高峰,暫由王凌的心腹張式統領;末將感覺有些不對勁,所以特來稟報,請二位將軍謹慎應對!”

“兄長,若是田章所言屬實,王凌收押四位將軍,又重編其麾下的兵馬,這有擁兵自重之嫌。依我看來,王凌恐有什麼目的吧?”

“話是如此,只是……”陳佐多有疑慮,猶豫着說道:“王凌既是征東將軍,又身為兗州刺史,咱們雖然不歸他統領,卻不敢公開對他有所質疑;眼下,咱們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也不能違反鄧將軍的指令,我該如何作為?”

“兄長,反正咱們不歸王凌統領,這還不好辦?”陳坦呵呵笑道:“我這就去告訴張式,就說鄧將軍傳來軍令,讓我速速返回睢陵,讓田將軍親自來交接這批裝備!”

“此計甚妙啊!張式先前說幾位將軍正在飲酒,咱們以此為借口原地屯紮,若能見到幾位將軍,咱們就繼續往防東開進;若是見不到幾位將軍,此間必定有詐,我就速速向鄧將軍回報!”

二將一拍即合,田章擔心自己私自前來,恐怕已經引起張式的懷疑,他再也不敢回張式的軍營,陳佐和陳坦也不勉強。

少時,陳佐以鄧艾有令為借口向張式回話,張式考慮到自己只有兩營兵馬,自然不敢與陳佐硬拼;當然,張式無法直接命令陳佐和陳坦,只好引兵返回。

陳佐、陳坦屯兵泗水岸邊,直到傍晚也沒見田豫或郭淮前來;二將依約向鄧艾回報,並繼續屯兵岸邊,等候鄧艾指示的同時,也派出兵馬前往防東打探;

次日晨,二將終於收到鄧艾的加急信函。

“王凌果然謀反!”陳佐心有餘悸地說道:“還好田將軍搶先示警!否則,我等皆被王凌所擒!”

“兄長,鄧將軍有何指示?”

“鄧將軍的意思是……若我能收到這封信,立刻沿泗水、濟水和黃河而上,去往成皋水域待命。”

鄧艾信中所說的成皋,並非就是虎牢關,而是虎牢關以東兩里的成皋關或成皋城;因為兩地相隔較近,很多人就誤將“虎牢關”和“成皋”混為一談。

此時,鄧艾並未在信中提到王凌欲取虎牢關,陳佐、陳坦二將自然無從得知;二將引兵沿泗水而上時,駐於防東城外的王凌預感到事情已經敗露,急忙沿着陸路往虎牢關開進。

另一邊,鄧艾明知虎牢關外伏有王凌的弓箭手,他仍然派出信使,試圖向守關之將王悝示警;

然而,姜維嚴格計算了告知鄧艾的時間,鄧艾的信使還需一天才能趕到,王廣、楊弘二將卻已經帶着戰馬來到虎牢關外。

“王悝將軍!我等俘獲蜀軍大批戰馬,為了萬全之策,決定將戰馬送往虎牢關內,請速開城門!”

“楊將軍,王將軍,想必你們都知道,出入虎牢關需要通關文牒;本將不敢擅自開城,容我向太傅請示,你二將可去成皋城中稍作休整。”

“王將軍,我已俘獲兩萬匹蜀軍戰馬,將在幾日內陸續送來;王凌將軍令我先將首批的三千匹送入關內,若是每次過來都要通關文牒,這得等到啥時候啊?”

“王將軍,家父首次出征就獲大捷,蜀軍很快就要殺來!這批戰馬若不能及時送入關內,若被蜀軍再次搶走,誰能擔此罪責啊!”

“王將軍,王凌將軍乃是征東將軍兼兗州刺史,奉太傅之命剿滅叛賊,幾日前才從虎牢關通過,你不會忘了吧?此去洛陽,就算快馬往返也需兩日,若是耽誤時間,致使這批戰馬有所閃失,你我皆難以向太傅交待啊!”

“王將軍,我等還要去接另一批戰馬,我先去往成皋暫時休息;此時,我只需二百兵卒押運戰馬入關,辦理交接后立刻退出關外,只需一刻鐘即可,請王將軍速速開城!”

“既然這樣……那……好吧……”王悝幾經猶豫,終於令道:“速開城門,迎接戰馬入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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