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賊心不死
“父親。”踩踏着冰雪，發出咔咔的聲音，秦洛來到秦烈身後，輕聲開口。
“洛兒回來了啊。”秦烈轉過身，看着秦洛，佈滿風霜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不過看上去很勉強，眉宇間帶着一絲解不開的憂愁和無奈，眉頭輕輕皺起。
父子相望，彼此都有些沉默，片刻后，秦洛移開目光，率先開口打破了沉悶的氣氛，笑了笑，平靜的道，“父親是為家主繼承人的事而煩憂嗎？”
“你知道了？”秦烈微微一怔，有些詫異的看了秦洛一眼，這些事，他幾乎不會在秦洛面前提起，而秦洛這一年來也沉默寡言，幾乎不與族內的人交流接觸，又是怎麼得到這個消息的呢。
“回來時，遇到了秦山。”看出秦烈臉上的詫異，秦洛淡淡一笑，說道，不過並沒有細說。
秦烈瞭然的點點頭，眼裏閃過一絲怒色，最後無奈一嘆，他知道，一旦秦天正式被確立為家主繼承人，哪怕有他這個家主壓着，秦洛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秦洛看了臉色沉重的秦烈一眼，心裏無聲輕嘆，這一年來，父親身上的擔子並不比他的小，因為他所承受的更多，他移開目光，望向天空。
此時，天色漸黑，拉開了夜幕，遠處天邊夜霧繚繞，天空之上，星月交輝，清冷的月光猶如片片羽毛灑落而下，讓這大地添了分朦朧飄渺。
父子靜默，站在樹下良久無言，月光透過樹葉縫隙，照射在父子倆身上，輕拂的寒風，撩起了衣袂和長發，沉默的氣氛持續許久，秦洛感覺心裏壓抑，但還是開口道，“聽說，大長老將太上長老請出關了。”
“賊心不死啊！”秦烈眼神一凝，隨後嘆息了一聲。
秦洛默然，太上長老秦湮，如今秦家最年長輩分最高的人，是他祖父的堂兄弟，曾經也爭奪過家主之位，不過最後失敗了。
也不知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辛秘，從那以後，他便常年閉關不出，除家族重要大事，幾乎很少出現於人前，秦洛也沒見過幾次。
沒想到這一次竟被大長老一脈給請了出來，想來或許真如父親所說，當年的失敗太上長老賊心不死並不甘心，欲藉此機會完成當年他未完成之事。
“太上長老無後，當年失敗了，如今怕是靜極思動，將希望放在秦天身上，欲扶持秦天當上家主。”秦烈臉色沉重，深邃眼眸似一汪幽潭，不起波瀾，看不出喜怒，聲音低沉威嚴。
“等過了年關，為父安排你去雷木庄。”秦烈沉吟片刻，無奈嘆了口氣，道。
太上長老即將破關而出，這將會讓家族如今的局勢更加詭異，若是將秦洛留在族裏，令他分心不說，可能還會受到傷害，以那老傢伙的秉性，這種事並非做不出來。
秦洛臉上露出一絲詫異，雷木庄，是秦家的眾多產業之一，盛產雷木，雷木堅硬如鐵，而且還蘊含著一絲雷霆之力，不論是用來鍛造武器，還是用來修鍊，都是不錯的選擇。
若是能掌控着雷木庄，成為秦家在外管事，比起現在在家族裏這種尷尬局面，的確要好上許多。
“雷木庄雖不是我秦家利潤最豐厚的產業，但每年的利潤也不少，怕是那些老傢伙不會輕易同意我去接管。”秦洛開口笑道。
秦烈輕哼一聲，稜角分明的剛毅臉龐上露出一抹冰冷笑容，深邃滄桑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狠色，眼睛微眯，掠過一抹冷冽，“若是連這個條件都不肯答應，那大家就直接掀桌子吧。”
秦洛詫異地看了秦烈一眼，隨即也是笑了笑，他這個父親，當年可不是一個好脾氣之人，只是這些年掌管家族，這才漸漸收起了暴脾氣和鋒銳的獠牙利爪。
若是放在十年前，長老會那些老傢伙敢如此逼迫，簡直是取死之道，不過，這些年他性格雖然收斂了不少，但這也是在不觸及他的底線的情況下，否則……
……
大雪飄灑，冷風如刀，冰雪與寒冷籠罩這片廣闊天地。
隆冬時節，萬物沉寂，天地間一片蕭瑟，勃勃生機復歸於大地，唯有飛雪寒風肆虐，刺骨的寒冷瀰漫天地間。
天氣雖寒，滴水成冰，但卻遮不住清水城中的繁華火熱。
年關已至，離家在外奔波了許久的人們紛紛回到城裏，讓繁華的城裏更添幾分生氣，街道兩旁，商鋪林立，寬闊街道上，人流如織，踩踏着冰雪。
此刻的秦家，也是被火熱與緊繃的氣氛籠罩着，不同於尋常人家，對秦家子弟們來說，年關將近，也預示着族比將要到來。
而且，現在消息已經傳開，所有秦家之人都是知曉，此次族比意義深遠，將會確立新的家主繼承人，將來執掌家族大權，而家主繼承人，則是從年輕一代中選出，年輕一代的第一人便是，現在力壓年輕一代，日後才能鎮壓、執掌一族。
雖然知曉家族權柄與自己應該沒有多少關係，但秦家年輕一輩的子弟們還是努力的修鍊着，就算與繼承人之位無緣，在族比上有良好的表現，在家族長者們面前露露臉，混個臉熟也是好的。
秦家後山，毗鄰清水山脈，也可以說是清水山脈的外圍，範圍極廣，足有方圓十里，這片區域皆有秦家之人鎮守，外人不可入內。
後山，一片山崖之下，河流順着山澗滾滾呼嘯而下，衝散寒冰，激蕩起迷濛冰冷的水霧，傾灑而下，伴隨着震耳欲聾的隆隆聲音從絕壁上沖落到下方的一個數十米方圓的深潭裏，水花激濺。
水潭煙霧升騰繚繞，其中有幾塊蒼青色的頑石半露出水面，任憑那洶湧水浪衝擊也巋然不動，穩穩矗立其中。
此刻，只見那絕壁下，一道身影站着巨大青石上，他赤-裸着上半身，烏黑的長發披散而下，在他的頭頂上方，洶湧的水流化作瀑布從絕壁上裹挾着碎冰塊，帶着驚人聲勢隆隆衝下，如怒龍一般咆哮着，衝擊向立身青石上的少年。
在那聲勢浩大的瀑布面前，少年瘦弱的身影，顯得格外的渺小，就如那怒濤狂卷的大海上飄搖不定的孤舟，隨時可能會被怒海狂濤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