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衝突與出氣
見到老熟人貴妃娘娘，一身雍容華貴，頭飾繁複，指甲上塗著鮮艷的蔻丹，此刻捏着手帕，柔弱無骨地靠在亭內的石桌上，眼角媚意還未消散。
這副模樣，怕別人不知道昨晚皇帝寵幸了她么？
段草草行了個禮，暗想着，若是貴妃知道沒多久女主就要來了，皇帝甚至因為女主而驅散了後宮嬪妃，不知道還得意不得意得起來。
姚公公冷哼了聲，“娘娘，剛剛段貴人出言不遜，怕是離了後宮太久了，不懂得禮儀了。”
段草草聞言瞧了他一眼，心裏暗暗嘔吐。
她都行了禮了還要怎麼的？
她現在也不是段貴人，憑什麼要歸這些目中無人的傢伙管教。
“段貴人，你說呢？”顏貴妃撫了撫自己的發簪，聲音酥麻，“哎，這發簪，讓本宮頭髮不舒服了，就該扔掉，但是人呢，可不是能扔的呢，段貴人，你說要怎麼辦才好呢？”
段草草心裏嗶嗶：“我怎麼知道，你自己心裏清楚。”
面上卻是露出笑意，跟她周旋，“要我看吶，簪子不舒服了可以扔，但是這可是皇上賞賜的，沒想到貴妃娘娘也能說扔就扔，看來也是毫不顧忌皇上的心意了呢。”
“你！”顏貴妃表情沉了下來，指甲用力地抓着自己的發簪。
當初顏貴妃得了這隻發簪，天天在宮裏炫耀，誰人不知道這是皇上賞的。
顏貴妃旁邊的巧兒倒是自告奮勇，眼神惡毒，“娘娘，這段貴人骨頭怕是也硬了，出了趟宮，就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讓奴婢幫她鬆鬆骨。”
顏貴妃沒說話，只是美目中流露出幾分憤恨，像是恨不得對段草草使出一招九陰白骨爪。
巧兒見顏貴妃默認，便自動上前，伸出手就要抓住段草草的下巴。
誰知段草草往後一退，伸手抓住巧兒的手，反手一巴掌扇了過去，冷笑，“我看這宮裏骨頭硬了的人多了，連主子都沒開口，就衝著人咬，你怕是也沒個規矩！正好，我前幾日讀了《禮經》，我來教教你！”
那巴掌極其清脆響亮。
亭子裏所有人都愕然了。
巧兒是顏貴妃最得意的丫鬟，一般顏貴妃不會輕易開口說出得罪人的話，而這個差事就由巧兒去做。
顏貴妃一般要教訓誰，自己都是唱紅臉的那個，以防萬一被皇上發現，可以把巧兒推出去，然後替巧兒求情，說會好好管教巧兒的，這樣，主僕兩都不會受到太大的懲罰。
段草草磨着后槽牙，男的脾氣太好也不是個好事，就不能像他哥一樣當罰則罰，干錯了事就打板子扔出去，後面也不會有那麼多麻煩。
就楚恆那個性子，她嫁了都覺得後面麻煩不知道有多少。
雖然楚漠在她心裏也不算個好東西，但是起碼這方面比楚恆好多了。
巧兒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段草草。
在她印象里，以前段楠可不是這種人，還敢跟她對着干，段楠從來都是逆來順受的較弱女子。
如今眼前這人真的是段楠嗎？
段草草看着巧兒委屈着捂着臉在顏貴妃面前哭泣。
“貴妃！巧兒這次只想好好教導一下段貴人，怕她到時候因為不懂禮數而被別人抓到把柄，被別人欺負去了，奴婢一片好心，卻、卻被段貴人當作驢肝肺！奴婢嗚嗚嗚……”
顏貴妃正想對着段草草發怒，卻見到段草草自己扇了自己兩個巴掌，隨即跪了下來，也開始梨花帶雨地哭，“嗚嗚嗚嗚嗚嗚，貴妃！這次草草也只不過想替貴妃好好教導一下巧兒，怕她到時候因為不懂禮數而被別人抓到貴妃的把柄，到時候在皇上面前告一狀，讓貴妃蒙受冤屈！草草一片好心，卻、卻被巧兒當作驢肝肺！嗚嗚嗚嗚草草好冤啊！！！”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段草草咔咔一頓操作，誰也沒想到段草草竟然這麼厚臉皮地學着巧兒的話反擊。
但是聽來還挺有道理的。
正當顏貴妃心煩意亂地勸阻兩人，當作這件事沒發生時，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你們在幹什麼？”
段草草一驚。
這聲音……分明是楚漠。
要命！
這幅樣子又被楚漠看了去。
不過也不是第一次在楚漠面前出醜了，也不知道自己現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會被楚漠嫌棄成什麼樣。
段草草慌忙用袖子擦着。
只聽到身後腳步聲快而雜，隨即身體被人拎了起來，像是被命運扼住了衣領。
楚漠把她拎到自己身旁，眼神陰鷲，“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人需要在這受這份委屈了？”
段草草的淚痕猶在臉上，細嫩的臉蛋上還印着兩個巴掌印。
而她剛剛擦拭的動作更像是受到了驚嚇和威脅后急着大事化小的表現。
此時段草草正呆愣着看着楚漠的側臉，吸了吸鼻子。
嗚嗚嗚嗚她果然沒抱錯大腿。
楚漠此刻在她心裏簡直光輝得不得了，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一樣偉岸又令人神往。
沒想到楚漠竟然會為自己出氣，嗚嗚嗚，太陽西出、母豬上樹有望了。
顏貴妃、姚公公和巧兒都愣了，互相瞧了一眼，每個人眼中都有幾分慌張。
顏貴妃連忙帶頭先行了個禮，隨即勉強笑着解釋道：“妾身等人也不知道段貴……段楠已經是攝政王的人，我們鬧着玩呢，沒欺負她，她臉上的巴掌印也不是我們打的，這點這裏的人都可以作證。”
皇帝楚恆從後面慢悠悠地跟了上來，他還奇怪着楚漠剛剛怎麼走那麼快，原來這裏又出事了。
顏貴妃心裏叫苦不迭，行了個禮。
怎麼把皇上也引來了？
楚恆皺着眉，“怎麼回事？”
段草草抹了把臉，眼淚持續輸出，“沒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走到這邊去招惹姚公公，要不然姚公公也不會氣得罵我狗，罵我掃把星，罵我喪氣貨，更不會要想打我，都是我的錯，是我不知禮數，是我不懂事……”
姚公公背後倚仗的誰，再清楚不過了。
楚漠看向姚公公，姚公公心一跳，跪下來慌忙解釋，“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叫段貴人去跟貴妃娘娘行個禮，我沒有罵她！”
段草草小臉煞白，哭得梨花帶雨的，“對，姚公公沒有罵我，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恨自己不爭氣，於是罵自己狗，罵自己掃把星，罵自己喪氣貨……”
白蓮花么，誰不會？
段草草用最自責最無辜的語氣把顏貴妃和巧兒的事誇大了說。
段草草接收到姚公公惡毒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似的。
她更加畏懼地往楚漠身後躲了躲。
這時候倒知道誰才是自己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