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衣冠冢
“吱呀……”
藥房的房門被推開，淡淡的月光透過房門照了進去，裏面並沒有開燈，凌天就坐在那裏臉頰貼着那邊冰涼的彎刃，他的心如這把彎刃一樣的涼。
“外公！”
老爺子點了點頭，也沒有開燈，就這樣走到他的身邊，彎下腰艱難的並肩坐在了地上。
“其實你應該感到幸福，而她也是如此！”
凌天不知道外公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並沒有去回答他。
“在他去幫你之前，就已經決定了死去，或許這就是她的最終歸宿，也可能是只有這樣，她才過的更有意義，我能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
“為了一個人去死，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或者說那都是電視裏的橋段，可現實中真的沒有嗎？他為了你去死並不是想讓你終身後悔，而是讓自己有了一個最終歸宿，能住在你心裏足以！”
雖然老爺子的話有些模糊不清，凌天依然是雙眼一亮，轉頭看着楊建國深吸一口氣道“外公，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
老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扶我起來吧，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咯！”
凌天自然不會無視外公的話，將彎刃放在旁邊，扶着楊建國起身，小聲點“外公，你回去早點休息吧，客房給你安排好了！”
卻見對方搖了搖頭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他渾濁的雙眼看着凌天，抬起手摸着他的腦門道“小時候我總喜歡這樣摸着你，如今長大了……我也快入土了，百年之後又有誰記得誰呢？人活一世無非就是隨心所欲，壓抑的太久就像她一樣……”
說到這裏的時候，楊建國轉過身，身體顯得有些佝僂，在月光下逐漸遠去。
走到門口腳步停頓下來，轉頭看着凌天道“給她一個名分吧，芸芸也不會跟一個死人去掙什麼的！”
雖然說現在魅影生死不明，明白的人都知道她不可能還活着，所以外公這麼說凌天也沒有什麼反感的意思。
聽到給她一個名分的時候，凌天全身猛然一震，喃喃道“名分？”
“沒錯！若是有另一個世界的話，她在另一個世界應該能含笑九泉了，就像我……為了你的外婆，單身了四十年一樣，只是為了對得起自己的心和對得起她曾經和我的共患難！”
凌天全身一震，獃獃的站在那裏良久，似乎打定了注意，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外公，怎麼樣？”
顧芸芸見老爺子這麼快就出來了，急促的走過去問了一嘴。
楊建國呵呵一笑道“芸芸，你是個善良的妻子，我想你也會包容凌天犯的一些錯，對嗎？”
顧芸芸有些不太明白，見楊建國隻身走到了僻靜的地方，她把萌萌的手遞給武瑩瑩道“跟姐姐在這裏玩，我跟你太姥爺說說話！”
等她跟上去之後，楊建國道“他跟魅影的感情很深！”
“我知道！”
“所以我希望你能包容他，畢竟現在魅影可能已經不在了，凌天也全部都屬於你，只是心裏多裝了一個名字而已！”
對此，顧芸芸咬着嘴唇無奈道“外公，說實話，我一直感覺是我破壞了他們兩人，有時候也嫉妒他們兩人，可我真的沒辦法，畢竟他們倆的確是個意外……”
“不！你不要這麼自卑，凌天對你也是真心的，並不是你想像中的因為那次意外，他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對你更是不摻雜任何虛假！”
說到這裏，老爺子看了一眼顧芸芸的眼神，突然說出了剛剛跟凌天說的話。
顧芸芸後退兩步，捂着嘴巴臉上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痛，小聲點“名分？”
沒錯，一個女人，如何能接受自己的男人，給別的女人一個名分呢？哪怕是已經死去的人，對待愛情誰都是自私的，他曾經想過不在乎魅影和凌天的感情，可提到名分兩個字，她真的無法接受。
楊建國也沒有說話，就這樣看着顧芸芸，足足三分鐘的時間，顧芸芸才重重的點頭道“只要凌天心裏好過一些，我沒有意見，畢竟她是因為救凌天而去的，她失去了生命把她最寶貴的給了我……”
聞言，楊建國也是嘆了口氣，看着顧芸芸眼淚落下，作為外公的他也不好過，他知道這件事太為難顧芸芸了，換句話說就是毫不講理！
隨着老爺子兩方的勸說，夜也逐漸深了，即將進入冬季的帝都，有些涼颼颼的感覺。
“夜深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凌天還需要自己走出來，不用管他！”
顧芸芸默默的點頭道“那我先回了，外公注意身體！”
第二天中午，在阜城凌天母親墓地前，又樹立起了一塊墓碑，裏面埋葬着魅影的用過的東西，至於那把彎刃凌天不捨得放進去。
墓碑上寫着：妻，魅影之墓，落款則是凌天。
短短的幾個字，代表着所有的一切，也是魅影這一輩子所追求的，或許正如楊建國所說的那樣，在九泉之下她也能含笑了。
顧芸芸並沒有來，跟隨他一起的是雲歸來，雲歸來心裏也是複雜的很，竟然偷偷的羨慕起魅影。
她不知道顧芸芸如何能接受這件事情，最後凌天確實這麼做了。
“凌天！我們回去吧？”
“再等等，你去車上等着我吧，很久沒有回來跟媽媽說說話了！”
“嗯！”
雲歸來剛剛轉身，突然開口道“對了，等過幾天我讓人來修繕一番，順便……把舅媽旁邊的骨灰移到別處吧！”
“嗯！”
現在凌天已經可以確定父親還活着，而那個人自然就不是父親，跟母親合葬這麼多年，說出來也是個笑話，對於雲歸來的提議他自然沒有拒絕。
在雲歸來離開后，凌天跪在了墓碑前，看着母親的墓碑喃喃道“媽！您在那邊照顧好她，不要讓她受委屈，兒子不孝……”
說到這裏，他突然哽咽起來，作為一個硬漢不自覺的流出眼淚。
或許他並不知道，在不遠處的林子裏站着一人，正默默的注視着這邊的一切，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彷彿是一尊雕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