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小芙

第2節

小芙

小芙年方十六，正值妖嬈年華。

三個月前，她才進了蒲家。起初，她只是在廚房做些雜活的。過了幾日，牟叔發覺她頗為聰慧，又心細如塵，便撥到了老太太身邊伺候着。

她新奇地看着大院裏的一切，忽閃忽閃的瞳孔里滿是純真。

她像極了一塊鮮肉，俊俏的臉蛋和圓滾滾的胸脯撩撥着男人們心底的慾望。她赤裸的身體，無數次出現在他們的夢中。

面對那些無法遮掩的色慾，她反倒不在意。他們愈加肆無忌憚起來，抓住機會，便會朝着她的屁股摸上一把。

每每此時，她只是嘟着嘴，惡狠狠的瞪他們幾眼罷了。在她眼裏，男人和雄性動物沒什麼區別。

其實，他們本就沒有區別。

想到這，她便低下頭，繼續做事了。

而他，是第一個令她印象深刻的男人。

四目交接的間隙，一種奇怪的感覺襲擊了她，有一根羽毛，在她嬌嫩的心尖上，輕佻的撥了一下，然後便是一陣唇乾舌燥，心裏有如小鹿亂撞。

咚咚咚。

咚咚咚。

她緊張地攥住了衣領，一把捂住胸口，生怕這心跳聲被人聽着了。

少女懷春，大致是這種感覺吧。

只是她不知道，他精緻的皮囊下包裹着一顆鬼心。他是一隻蜘蛛，早早織好了一張亮閃閃的網子，等待鮮嫩的獵物送上門來了。

細細打量一遍，他穿着一件深藍色袍子，瘦扁的身體藏在袍子裏，走起路來像一張皮影，既滑稽又恐怖；臉白凈得有些過分，跟紙紮人差不多；頭上抹了油，烏亮的頭髮癱軟的附在頭皮上。

這年頭，城頭變幻大王旗，剪辮令一出，也有守舊之士，力竭聲嘶求饒發者有之，哀號痛哭謂無顏歸家者有之。不過男人們還是大都剪了辮子，蒲家的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有些東西是骨子裏便有的，並非剪刀能夠剪掉的。

再繼續說說這個讓小芙心動的男人吧，他很年輕，皮肉緊實，年輕得甚至有些詭異了，明明已是中年男人，身上卻閃耀着青年人的光澤，妖艷而詭譎。

小的時候，小芙聽人講過一個鬼故事，說是一個女妖穿了一張人皮，化成人形，和凡人男子相戀了。

或許，他的皮囊下也是妖怪之身吧。他剝了人皮，披在身上。想到這裏，她忍不住痴痴笑了出來。

心裏溢滿說不清的感覺，好像只是稍稍想到了這個男人，便能夠讓她心滿意足，渾身戰慄了。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一旦陷入了情愛，便再難分辨究竟愛的是對方的什麼，他的皮囊，還是那顆看不見的，所謂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