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黃昏
媵女獻餚.隨意揀食.膳罷無事.睨牗外景緻盛茂.攜媵出殿.彳亍宮道.漫漣梓箜橋.待見得.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故道黃昏.春光無限好.可憐無人賞.都道是夕陽無限好.奈何卻是近黃昏.似我這般.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妧常在披嬪。卷壹
手中紈扇輕搖,眉間帶着不易察覺的喜,朱唇微勾,星眸明亮。許是因為這天氣微涼,風吹讓人棄了煩憂。偶有幾聲清鳴。我啊今個兒開心,也不如往常那般呆坐宮中,喚了婢,蓮步至外。過了那幽幽梓箜橋。眼裏映出一俏影,心下一冷,眸子沉了沉,一瞬后,再不見鬱悶。翩躚至她旁,福了身。
‘裳姊姊安諾。’
裳妃。卷貳
“妧娣多禮.”看那人兒綽約多姿.心下不禁多了几絲酸楚.“妧娣可見得夕陽?美雖美.卻不過是稍縱即逝.”你雖得帝寵.又如何?這深深宮闈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罷.呵.不知何時.眸里一抹嘲諷愈加強烈.“就憑你那幾分姿色,也能勾引得帝君夜夜流連?”
妧常在披嬪。卷貳
呵。輕笑聲,似是沒聽到那惡毒的話語。目光直視她,看她眉宇間滿是妒忌。那人雖坐妃位,可那也是因為她那母家,如今楚家落敗,昔日恩寵再不復,誰又能知道她能在這位上得意多久呢。
‘娣娣自是比不上姊姊芙蓉嬌面。’
‘姊姊可要護好自己的容顏,畢竟姊姊剩的也只有這個。’
裳妃。卷叄
“哼.你莫要張狂.深得帝君寵幸又如何.不過一個小小的嬪位.”罷罷罷.自個兒如今不過只能逞一時口舌之快.楚家落魄.帝君也不再倚重.連帶自己亦受了冷落.真真可笑.猶記當初曾攬半分盛世.如今卻一朝如枯葉.隨風瑟瑟無人憐.芙蓉面有何用?“不必勞娣費心.娣若有心.莫不如好好思量.更得帝心.”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帝君與我此生不再復初識.可憐竟淪落至此.
妧常在披嬪。卷叄
聽了她的話,眸子沉了沉。想要發狠,卻礙於位分。她再不濟也是妃,而我只是個嬪,再如何落敗也能壓我一頭。九重天就是是這樣,得寵是一回事,身份是一回事,畢竟是明面上的。只得心中怨罵。嘴角卻彎出一道弧度。
‘姊姊有箜來給娣娣叨嘮。’
‘何不想聖上那些年對姊姊的是否真心。’
裳妃。卷肆
手中的錦帕越發攥的緊.真心?呵.帝王家哪來的心.“娣莫忘了.帝君對哪個女子都有寵.不過不愛罷了.”宮闈深深.你又能得意到幾時?我楚昕終是敗了.誤把寵當做愛.如今這.便是我該承的.“帝君對本宮是否真心.便不勞娣多思了.有空不如多多學些禮儀.到底是平民之女.難免小家子氣.“他曾許我不負如來不負卿.可我知曉那從未有真心.一直不過自己的一廂情願.
妧常在披嬪。卷肆
那又怎的,闔宮裏皇寵才是道,縱你是誰,也不敢惹得寵之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這個理。但恩寵又能留住幾時呢,雖說不甘誕她說的也有理。蒼白面色緩了緩。頓時言笑晏晏,不見半點不愉。
好似剛才不恰根本無發生。
‘姊姊說得有理,娣娣受教。’
宮裏的人啊,真假何必分得清呢。
‘風大了,姊姊早些回去罷。’轉身時,面上笑容不見一二。
那年桃花灼灼.花瓣紛飛.雋了流年。
攬芳樓.是他與她的初見,他一襲白衣.素手撫琴.佳音徐徐,縈繞不絕,她淺笑.竟不自覺隨曲漫舞,一舞傾城。婢子不甘心的說道靜瑜姑娘一舞難求.卻為這窮琴師作舞.實是可惜呀。她聞言未駁,只是笑了笑,可這攬芳樓卻是來的更勤了。世人都以為她入了魔瘴,卻無人知這琴師正懂她的心。她獨舞多年,不是不願與人共享,而是未逢知己,而今得之,便不顧坊間流言。
歲月靜好.與君共渡.誰也不知誰先動心.她本想,此生就這樣同他廝守也未嘗不可,卻未想.天妒良緣.京中權貴硬是娶回了她.用她弟弟的命逼她.她無奈.亦無計可施.上轎前.他抓住她的手.問她願否同他亡命天涯.她也想就這樣不管不顧.可是弟弟怎麼辦呢?倒不如,就這樣讓他斷了心思,恨也好,怨也罷。思及便笑道:“唯願未識君.”他怔然於地.恍惚轉身.未見身後她淚噬紅妝,眼眸中的悲色。
他走回初識之地.瞥見那琴依在.往事還歷歷在目,可真是物是人非,彎腰抱起.猛摔之.兩行晶瑩流於面.喃喃:“曲終人已散.琴弦斷.恩情絕.此生莫再見.”
“政啟開元治宏貞觀,芳流劍閣光被利州。”她曾步步為營,一步步登上帝位;她曾權傾天下滿懷野心,她偉大而又兇殘,這一生的功與過已消逝在歷史的浪濤中。日月方為明,天地既為空,一代女帝,自名為曌,血洗的皇座,淚染的王權。多少日夜,她無眠破曉。幼時,她眉眼之間透着清純。最後,她行跡之中映出絕殺。幼時天真無奈早已成追憶。媚娘早已逝去,取而代之的是殺伐果斷,冷酷無情,手段強硬的女皇帝。她自幼聰慧,父親便讓她讀書識字,善察言觀色,拉攏人心,在後宮,朝廷的歷練中,漸漸有了一種對權利的渴望,可即使稱帝,也仍未擺脫古代的倫理綱常,仍然維護男權主義。在她長達半個世紀的統治期間,形成強有力的中央集權,上承“貞觀之治”,下啟“開元盛世”,史稱“貞觀遺風”。她雖改國號為周,但死前仍然將皇位傳給李氏後人。開元、天寶年間形成“父教其子,兄教其弟,五尺童子恥不言文墨焉”的社會風氣就是從武則天時期開始的。史書與眾人皆斥她荒淫,唯趙翼為她辯證“人主富有四海,妃嬪動千百,后既為女王,而所寵不過數人,固亦未足深怪,故后初不以為諱,而且不必諱也。”在那個男尊女卑觀念根深蒂固的封建社會中,讓我不僅僅佩服她的智慧,還有她勇於向世人證明女子也能比男兒強的勇氣與魄力。她逝后,豎以無字碑,千秋功過任後人評說。她並沒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她的一生不算白走一遭,不求無過,但求無悔。
雪柔柔瀝瀝落,梅稀稀零零開。撐一把油紙傘,渡一曲斷腸人。立於雪中,青絲華裳,娉娉裊裊十三餘。月白玉雕蘭簪半挽青絲,澄澄映葭葦,美人清江畔。心中思緒流轉,一朝入宮來,不為芍藥不為鸞,菁菁年華彈指而過,只嘆紅顏易逝,恰似一汪秋水向江愁,空流一腔哀怨。若如梅,傲骨錚錚,雪裏落紅,若如菊,秋風卷葉,殘依絕艷。嘆,皆空。當日英姿颯爽,如今卻戰戰兢兢。即已入宮,自當安守本分,願博君一喜,便足矣。,可嘆,可悲,可笑,可憎,可惡,可喜,可歡。姊娣自不同。
若有餘地,寧為平常百姓家,不做宮牆樹上鸞。
獨白貳號
蓮葉田田,正是夏日炎炎時。蝴綠紗衣,鵝黃襦裙,自是一番風情。步輕移,萬千蓮葉花中倚,青絲三千,玉簪綰,起舞弄清影,眸微闔,心思流轉。妾入宮來,想過榮寵無限,想過依偎帝身,亦想過冷宮空殿。如今,卻只留一廂情願,獨守空閨,指撥弦,彈一曲肝腸斷,只道紅顏易逝,何日年華能待君。宮門似囚,囚了無數紅顏,囚了無數情歡。若說可悲,富比寒門多,若說可喜,情不比尋常家,若說可嘆,娣自是志向不與同。不如青燈古佛,長伴燭香,且居浮世清歡,不理紅塵,若有來世,定不入帝王家,甘為平常百姓人,織絲做田為君勞。一舞驚鴻,舞千瓣荷花,萬片蓮葉。
獨白叄號
蓮葉田田,正是夏日炎炎時。蝴綠紗衣,鵝黃襦裙,青絲華裳,步輕移,萬千蓮葉花中倚,青絲三千,玉簪綰,起舞弄清影,眸微闔,心思流轉。妾入宮來,想過榮寵無限,想過依偎帝身,亦想過冷宮空殿。若如梅,傲骨錚錚,雪裏落紅,若如菊,秋風卷葉,殘依絕艷,嘆,皆空。當日英姿颯爽,如今卻戰戰兢兢。只留一廂情願,獨守空閨,指撥弦,彈一曲肝腸斷,空流一腔哀怨,何日年華能待君。宮門似囚,囚了無數紅顏,囚了無數情歡。傷心復傷心,歡喜更歡喜,若說可悲,富比寒門多,若說可喜,情不比尋常家,可嘆,可笑,可憎,可惡,可憐,可歡姊娣自不同。不及相如卓君,更甚劉徹阿嬌,不如青燈古佛,削髮為尼,長伴燭香,誦經禮佛。且居浮世清歡,不理紅塵,當那世外紅塵人,做這紅塵緣淺身。若有來世,甘為平常百姓人,織絲做田為君勞。一舞驚鴻,舞千瓣荷花,萬片蓮葉,卻嘆這傾世美人卻不得君憐,空有這紅妝何用?四字道盡古今美人——紅顏薄命。
夜闌.銀蟾綴梢頭.持尊飲清酒.風凄緊.人倚朱闌.庭蕪入眼.思念伴心纏綿.含顰凝睇.素手挼羅襦.目視那鳳闕龍樓,心慘然.
相思子換得胭脂淚.重重玉砌通那九重天.錦箋隨風飄零醉了人心.經年幾時重..空落這庭蕪萋萋.霄漢可覓得韶光.獨守這空庭到那清霜殘雪.弄妝待蘭燼.頗黎映得香腮雪.可憐無人賞.
夜闌凄風冷雨.凄不過慘境.冷不如人心.憑欄醉得香紅入腮終無人賞.
可憶昔日傾帝心.一朝落此.那日步紫陌.今日日銷凝.何苦哉.
沾不得玉露.禁不起金風.何苦入這鳳闕重樓.鎖了一世.終只與凄凄慘慘戚戚伴.
若有來時.爭入這鳳闕.不如入那尋常家.繅絲織布.相夫教子.紅袖添得美人香.
逢戰亂.徵兵.君入伍行軍.別前.許妾“待來年花開,定許汝十里紅妝.”妾喜.卻未曾料到今日之景.持鏡梳妝.望斷秋水.夜夜苦盼.淚濕羅衫.花開一夏.深夜漫長.玉枕寒涼.驚醒卻覺夢中圓.若有踏馬歸來.樓閣遠眺.馬蹄聲聲聲催人殤.獨自憑欄.嘆黃花敗.葉染霜.紅顏凋.良人難再見.何以花開人未還?妾怨君食言.怎知難引春風入玉門.自君別離.未曾再見花開花敗.只怪痴人夢難圓.柳月如鉤掛.人影獨徘徊.邀月對飲.與影共舞.卻是.空落兩行晶瑩.猶憶那年.君子佳人共賞美景.暢敘相思意.妾贈君相思子.君許妾結髮為夫妻.奈何天不遂意.只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不使人間人團圓.不敢妄言怨天公.只道情深.緣淺.自無分.瑣窗寒.輕攏慢捻.淚珠盈睫.奈何?奈何?
夜半更.月掛疏桐.漏斷人靜.妾猶枯坐寒燈.輾轉易難眠.遂起身.持簪綰青絲.照鏡看朱顏.不知青絲一縷何時已成白首.韶華易逝.紅顏易老.去年此夜有西燭共剪.今在此夜猶枯坐寒燈.嘆又一夜人未眠.唯願此生未識君.焚一爐思緒.容我擱回憶.那年為君入深宮.哪曾想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難抽身.只一眼.情絲繞心覆水難收.君許妾一生富貴,許妾萬里江山.妾只願得君一人心.便足矣.自妾入宮.不求得專寵.只願得君心似妾心.奈何可笑.皆不過是一廂情願.如有來世輪迴.妾只願做那廊下飛燕.勞燕雙飛.一世恩愛.
檐雀飛,窗外雨緩至,簫聲婉轉.一曲終落,棋敗者也,滿盤皆輸.淡笑紅顏薄命,而非筆墨可書.
獨倚堂空望橋,綿雨灑橋,孤鶩驚飛,落落紅成,難挽舊夢....
她是江南一帶最有名的妓,賣藝卻不賣身.
他是京城朝廷最出色的將,高高在上,卻不言情為何物.
那日將軍凱旋而歸,路過江南百姓大擺喜宴.
一襲白衣的她如若天仙.
閣樓上,她一襲白衣靜坐彈琴.驚鴻一瞥.
那一瞥,散盡了她一生.她對他一見傾心,他對她驚艷一時.
他心繫天下,卻對她不為所動,只因她是妓.他眼裏,妓只是個任人擺佈的玩物罷了...
離開江南前一晚,將軍喝得酩酊大醉,不小心走到了他的院落,推開門,見她紅衣妖嬈.
一夜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