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發現

“穆兒。”殷華伸手又斟了一杯酒，搖晃着酒杯遞給黎穆：“這麼辛苦釀的酒，被小白糟蹋了那麼多，只剩這一壺了，你怎麼也該嘗嘗？別只顧着看別人偷偷寫的情話。”

殷華笑着將他手中的錦帶抽出，將酒杯擱在他未合攏的指間。

黎穆愣了愣，想起這事就有些氣結，可又忍不住笑。他怎麼就攤上這麼個愛喝酒的師傅，還有師傅養的一隻愛喝酒的狼呢！他無奈笑着，心情也好了許多，仰頭飲了杯中的酒，看着空了的酒杯發愣，一隻螢火蟲正好落了下來，撲扇着翅膀在杯沿上打轉兒。

“師傅，你說為什麼這株桃樹上的花都不謝，不是你的幻術吧？”黎穆一邊斟酒，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咦，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殷華奇道。

“總覺得不對啊，哪有常開不敗的桃花？”黎穆很坦然道，而且用一種近乎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師傅。

“哦？”殷華挑眉，眼神又開始迷亂了：“那如果我說是因為那些來求姻緣的人誠心祈禱，才有這不敗之花，你信不信？”

黎穆愕然。

殷華伸手拈住一枝垂下來的枝椏，湊在鼻尖輕輕嗅了嗅：“知道為什麼我一直讓你好好照料它們，不許你摘一朵嗎？因為每一朵桃花都是許願者誠心祈禱的結果，桃花一敗，它們的心愿便終結了。”

“還有這回事？”黎穆訝道：“當真么？”

“你猜。”殷華調皮地眨眨眼，卻不回答了。

黎穆無奈地笑了笑：“師傅說什麼，我就信什麼。”

殷華見他如此說，也不多說了，只是抱着一小壇桃花釀痴痴地望着黎穆發笑。黎穆也不說話，默默垂着眼，每次看到師傅醉酒後用這樣痴迷的眼神望着自己，他的心裏就有莫名的悲傷滑過，彷彿那雙迷離的雙眸里承載了幾個世紀那麼長的悲歡離愁，他看着看着，心就痛了。

“師傅——”他靜靜地從身後環住殷華的脖子，將頭埋在她的發間，鼻尖縈繞着她發間傳來的幽幽花香。黎穆微微閉着眼睛，道：“師傅——”

然而，他話未說完，身形陡然渙散成一片螢火，四處飛散。

殷華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幻象像波浪一般消散，虛空中陡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長身玉立，風姿卓卓，在她的夢裏出現過無數次。

“顏——”殷華望着來人，彷彿失魂了般，喃喃出聲。然而，她手頓在半空，突然不動了。

“傻丫頭，要叫師兄——”梓顏伸出手，在她乾淨的額頭上點了點。

師兄……

是啊，記憶中總有一個丫頭，常常纏着他，師兄前師兄后的叫，而如今，那個人眉間的星薇花已經消失了。

“師兄……”殷華果然輕輕喚了一聲，輕蹙的眉倏然散開，露出一個久違的笑。

梓顏笑了笑，俯身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個吻，然後又一個激靈，才回過神來自己方才做了什麼。

這是——

流光幻境？

“你怎麼來了？”殷華顯然驚了一下。

梓顏看着她，許久，終是沒有再進一步，“你——”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克制什麼，許久，才緩緩道：“你可知道流光幻境兇險異常，稍有差池，便會——”一損俱損。

他沒有說下去，也不會讓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