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風骨和舊事
一時之間，就沒有人說話。
其實，也不過是極短的一段時間。眾人都沉默地看着，不管她們此刻懷着怎樣的心思，就是沒有人打破這種尷尬。
褚錦繡瞧着並沒有人讓阮玉珠站起來跟自己行禮說話，就乾咳了一聲，主動喊了一聲大姑奶奶。
依着褚錦繡的心思，這已經給了阮玉珠極大的面子，也是給了阮玉珠一個台階。阮玉珠是聰明的人，她如今的身份是水漲船高，阮玉珠應該知道在人前該怎麼對待她。
褚錦繡就期待地看着阮玉珠，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來。
這應該是這麼多天以來，甚至可以說是接了阮玉珠進京之後，她最快意的時刻了吧。
阮玉珠見褚錦繡叫她，就點了點頭：“姨娘也來了。我還想着，到了這裏可能會遇見姨娘。”然後她才站起身來，“老太太身體可還好，上次送過去的燕窩用了沒有。老爺也好吧。”
褚錦繡臉上就有些變了顏色。
寧氏和陸夫人卻都笑了。
就是上面坐着的四皇子妃也笑了笑。
阮玉珠這樣應對褚錦繡，真是讓人挑不出錯來。她這樣做，不僅顯得自己十分有禮、孝順，同時也絲毫沒有抬舉了褚錦繡。
褚錦繡卻有些進退不得。
“娘……”阮玉翠忙給褚錦繡使眼色，一面上前偷偷地扯了扯褚錦繡的袖子。
她方才在屋裏聽見阮玉珠來了，特意留下了褚錦繡，囑咐褚錦繡不要出來，免得跟阮玉珠碰面尷尬。
可褚錦繡沒聽她的。本來即便是褚錦繡來了，她也能夠阻止褚錦繡進屋。但是四皇子妃卻讓褚錦繡進來。
四皇子妃的心思……難道她不知道嗎。說到底，不管表面上裝的多麼的賢良大度，內心深處，還是嫉妒她，見不得她好。因為在別的地方拿捏不了她，就想趁機機會，借阮玉珠的手，下她的面子。
褚錦繡抿了抿嘴，最終還是垂下頭來。為了阮玉翠，同時也因為阮玉珠。
阮玉珠實在是太難對付了。而且，阮玉珠怎麼就這麼大的膽子，這種時候，這種場合還敢這麼不給她面子。
她還是暫且忍耐。她就不信，將來到了那一天，阮玉珠還能在她面前強硬的起來。
原本是想揚眉吐氣的，卻碰了一鼻子的灰。褚錦繡灰溜溜地跟着阮玉翠走到旁邊。褚家二太太在旁邊，幾不可聞地冷哼了一聲。但褚錦繡扭頭看她的時候，她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四皇子妃的心情似乎是更好了一些，她並沒有再理會褚錦繡，而是安排大家入席。
等宴席散了，阮玉翠還讓阮玉珠到她的屋中坐坐。
“我就不去了。我想你今天事情也忙，改天是一樣的。”阮玉珠就敷衍道。
“那……我也想回去了。”華珍珍在旁邊，就低聲跟曾氏說。
曾氏卻沒同意。
華珍珍這麼願意跟阮玉珠親近，是她不想看到的。“咱們一會陪娘娘說會話，再去側妃娘娘屋子裏坐坐就回去。”
華珍珍就低頭應了一聲是。
“珍珍，你得慢慢學着些。什麼人咱們應該多交往。什麼人，咱們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阮玉珠，這個人心思太深了。你和她接近了，我怕你吃虧。”
華珍珍不置可否，但她從來不敢違逆了曾氏。
離開了四皇子府，阮玉珠並沒有就回尚書府。宮裏的寧老太妃打發人給四皇子府送賀禮，還捎了話給阮玉珠，讓阮玉珠進宮去看看她，陪她說說話。
因此，寧氏先回去了，陸夫人則陪着阮玉珠往宮裏頭來。
“四皇子妃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坐在馬車裏，陸夫人跟阮玉珠說。
阮玉珠點點頭。
四皇子妃雖然滿面病容，但是說話做事都端莊嚴謹，很襯得上王妃的位子。
“你今天做的好極了。”陸夫人又誇阮玉珠，“我還想着，你怕是要當著大傢伙的面申斥你那姨娘。”
“這種場合，我總要給主人面子，怎麼會申斥她。”阮玉珠笑了笑，然後又問，“我還是下了她的面子。阮側妃臉上不好看，四殿下和王妃會不會因此記恨我？對咱們家不利？”
“你不過是按着規矩行事。是你那姨娘想爭她不該得到的東西。王妃那裏你還看看不出來，你這麼做，她高興的很。至於四殿下，他可不會因為這種事就對咱們家怎麼樣。”陸夫人讓阮玉珠儘管放心。
阮玉珠其實也沒有擔心，不過這麼說說。
兩人進了宮，見了寧老太妃。
“剛才雍王爺那裏來？”寧老太妃就問。
陸夫人點頭：“正是吶。太妃娘娘讓人捎話，我正好也想給娘娘請安，就陪着玉珠進來見你老人家了。”
“你能來更好。我是想着，你回到京城也沒多久，不知道有多少應酬，所以才只喊了玉珠丫頭。”
“我沒有玉珠丫頭長的好，還年輕會說話。娘娘更喜歡玉珠丫頭，我是不吃醋的。”
“還說不吃醋。你呀，自小就是這麼促狹。你們這般大的小姐妹，我最疼的還是你。”
陸夫人就笑的像個小姑娘一樣。
寧老太妃看着，也笑的更加開懷。
“你們能常來看看我，陪我說說話，我心裏快活，大概就能多活幾年。”
“太妃娘娘必定長命百歲。等染染長大了，還要來陪太妃娘娘說話的。”阮玉珠就說。
“那可太好了。”寧老太妃就說外面陽光不錯，也沒什麼風，就讓陸夫人和阮玉珠陪着她到外面走一走。
阮玉珠和陸夫人一左一右地扶着寧老太妃。
宮裏的路徑阮玉珠並不熟悉，阮老太妃似乎是信步走去，卻走到一處略有些寂寥的宮室前面。寧老太妃似乎是累了，就在旁邊的涼亭中坐了下來。
服侍的人都在亭子外，寧老太妃看着面前那座宮室，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娘娘，有什麼煩心事？”阮玉珠忙問。
“只是想到了一些舊人舊事，心中感慨。”
“我最喜歡聽說古。娘娘不放說說，我和母親聽了，也長了見聞，娘娘自己也散了悶。”阮玉珠陪笑說道。
“你們小夫妻和九殿下走的近，我想你大概從來沒聽說過九殿下的母妃。”
“那位娘娘，從前是住在這裏的？”阮玉珠就問。九殿下的生母位份極低，而且在生下他之後就過世了。
九殿下劉豚是由當時的皇後娘娘養在身邊的。只不過那位皇後娘娘也沒活多久就過世了。
自那位皇後過世，隆帝就再沒立過皇后。而那位皇后也是宮中的禁忌，因為她正是廢太子的生母。
寧老太妃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