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故意的
我默默朝沙發的另一邊挪了挪,情況要是不對,我隨時可以跑。
鄭新光不說話,眼睛卻直勾勾盯着我。
與他在客廳僵持這麼久,我實在是有些疲於應付了,指了指不遠處的房門,又一次小心翼翼的開口,“你要沒什麼事,那我回去了。”
“站住。”
我剛一起身,鄭新光就出聲呵住。
我實在是摸不透他到底想做什麼,也有些畏懼他,只能乖乖的站在原地。
“還有什麼事要問的嗎?”
他瞥了我一眼,警告道,“你以後不準再進我的房間,不管是以什麼理由,如果再有下次,我就讓你媽打死你。”
“……”
“之前在我房間裏,我看你媽下手可是一點都沒留情,要不是我出聲……”
我面上有些掛不住,想要出聲反駁卻根本沒有回擊之力,讓我媽打死我?
呵……
恐怕我媽也恨不得她從來沒有生過我這個女兒吧,從小到大,她對我從來都是非打即罵,沒有半點身為母親的溫柔。
正因如此,我時常羨慕別人的媽媽,她們總是會主動蹲下身子聆聽孩子的需求。
而她,從來都只會揪着我的耳朵大聲的訓斥我,呵斥我為什麼沒有考好,為什麼不聽她的話,為什麼要犯錯?
所以,對於鄭新光的那句警告,我根本就沒有懷疑的餘地。
“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進你房間。”
鄭新光也有點沒想到,我居然會這麼快點頭答應,他臉上的神色開始變得複雜。
“你……”他似乎有話要說。
而我跟他就沒什麼好說的,我不反駁他的話也不只是因為我害怕他,更是因為我太了解我媽,這些天她為了討好鄭新光,費盡心思,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
況且她本就不在乎我,若是打死我就可以討好鄭新光,她估計都不帶猶豫的。
“現在,我是不是可以回房了?”
連回個房間都要一而再,再而三徵求別人的同意,這就是寄人籬下的滋味,我心頭漸漸湧起一抹苦澀的滋味。
“之前在飯桌上你不是很橫嗎?”
鄭新光這句話出來,我就知道他這是要秋後算賬了,不過這次,我卻沒打算跟他吵鬧,直接低頭認錯,“對不起。”
“李娟,你腦子沒毛病吧?”或者是我今天的行為太過於反常,鄭新光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看我的眼神越發古怪。
我抬眼看他,手卻緊緊的攥着衣角,“我跟你道歉了,難道還不夠嗎?”
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內心深處更多的還是不甘。
不甘心明明都是同樣大的年紀,明明都是單親家庭,他就有父親疼愛,可以無所顧忌的發脾氣摔東西,而我的母親,卻對我如草芥,讓我如此卑微。
鄭新光端量了我好久,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害怕跟我吵起來,到時候被你媽訓?”
“不過想的也是,你媽現在為了嫁我爸還真是沒什麼節操,什麼都願意做。”
他像是故意而為,笑眯眯地在我的傷口上撒鹽,嘲諷道,“不過她對你這個親閨女還真是夠狠的,那一巴掌是說扇就扇,又響又脆,你真的是你媽親生的嗎?”
“我怎麼覺得你像是撿來的……”
我的拳頭越攥越緊,緊咬着下嘴唇不願出聲,心中卻是越來越冷。
可他的這番話到底還是刺激到我了。
我揚起頭,迎上他的視線:“我都已經這麼順着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是不是要我跪下來給你磕頭才行?”
鄭新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饒有趣味的欣賞着我面上的怒意,“我當然沒什麼不滿意的,只是單純的不喜歡你們母女。”
“不過我剛才似乎也沒說錯什麼吧?”
“我不過是重複了下昨天發生的事,如果你覺得我的話不中聽,你可以嘗試說服你媽,讓她帶着你離開,怎麼樣?”
“你故意的?”我突然反應過來。
從一開始,鄭新光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用那些話激我,想要撕破我偽裝的平靜。
而他也成功了。
他的意圖到已經很明顯了,他想要的無非就是趕走我們母女,可我怎麼可能做得了我媽的主?
他見我不說話,慢慢朝我這邊靠近,嘴裏還不停的用話激我:“就算我是故意的又怎麼樣?”
他輕笑了聲,“以你媽現在討好我的架勢,我的話應該比你的話要有用吧?”
他的靠近莫名讓我慌張,我想躲開,卻發現身後的路已經被沙發封死了,我心臟跳得飛快,咽下一口口水:“如果你再靠近我,我就把昨天的事告訴我媽。”
這是我能想到的對他有用的唯一的威脅。
可他似乎並不在意,嗤笑了聲,“昨天的什麼事?拿你內衣的事嗎?”
隨着他漸漸逼近,我再次跌坐到沙發上,他的話也隨之落下,“且先不說你媽到底相信不相信我拿你內衣的事,就算她真的相信了,說不定還願意親上加親呢。”
我莫名感覺後背一陣發涼,眸底的害怕徹底藏不住了,嘴巴也不利索起來:“你……你離我遠點。”
“如果我說不呢?”
他蹲下身子看着我,眼神裏帶着絲興味:“你恐怕忘了這裏到底是誰家吧?既然這是我的地盤,那在這裏出現的東西就是我的所有物。”
“你如果真的想讓我離你遠點,不如就聽從我剛才的建議說服你媽,滾出我家。”
說話間,他的手已經落在我的臉上,帶着溫溫的熱度,嘴角彎起的弧度很是得意,“正巧我也覺得光過乾癮沒什麼意思,既然正主在這裏,不如……”
他的語氣過於輕佻,我不由得想起媽媽和那些男人做的事情,胃裏傳來一陣噁心的感覺。
“啪”一聲。
我拍開他的手,他的手背上迅速泛起一抹紅,足以證明我用了多大的力氣。
“滾開!”
我絲毫沒有客氣,瞪着他,像一頭髮怒的獅子:“再過來我對你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