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沒有錯
我不可置信的捂臉看向我媽,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她這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巴掌屬實讓我沒想到,從小到大,我已經記不得挨了她多少巴掌,可我從未怨過她。
可這次,她卻是當著外人的面,讓我的顏面掃地。
我的情緒非但沒得到我媽的任何回應,獨獨只有呵斥,“還傻站着那幹什麼?還不快點給新光道歉?”
她直接上手擰着我的耳朵,當著鄭新光的面數落我,“我沒跟你說過不要隨便進別人房間,你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揪着我的耳朵的手還沒有鬆開,她就着急討好鄭新光,給他說好話,“是阿姨沒有教育好她,沒有下次了。”
她拚命的跟我使眼色,讓我向他道歉。
這是第一次,我對我媽的吩咐有了特彆強烈的抵觸。
我緊攥着衣角,“對不起”三個字彷彿有千斤重,遲遲不肯說出來。
“你還來脾氣是吧?”我媽對我無聲的反抗有些惱火,聲音也拔高了幾分。
滿腹的委屈在心中蔓延,我又想到了鄭新光剛才的話“還不都怪你媽,成天到晚跟我爸纏綿……”,更是定了心,咬牙不肯道歉,“我不。”
眼看着我媽又一個巴掌即將落下,一直未曾出聲的鄭新光發話了。
“夠了!”
沒想到,最後是他的話才讓我少挨了我媽那一巴掌,多諷刺啊!
哪怕鄭新光的態度惡劣至此,可我媽同他說話時卻始終不敢有半點不悅:“新光啊,你別生氣,我會讓娟子好好給你賠罪的。”
鄭新光從桌上抽出了本書,下了逐客令,“要打出去打,別在我房間沒完沒了!演給誰看?”
終於,我媽鬆開了揪着我耳朵的手,卻仍舊對鄭新光賠着笑臉,“好,那不打擾你學習了,我這帶她就出去。”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委曲求全並沒有得到鄭新光的認可。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不屑,“還杵在那幹嘛?”
門被鄭新光狠狠摔上,我跟我媽都被關在了房門外,而在門被他摔上的那一刻,我莫名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終於……起碼不用在他面前繼續丟臉了。
我不知道那時的鄭新光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將我們趕出去,但如果不是他,以那天的僵持程度,繼續犟下去也只會讓我更加難堪。
可我沒想到的事,隨着房門關上,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
隨後,我媽把鄭叔叔拉到了我房裏,滿臉歉意同鄭叔叔解釋,“是我沒有管教好娟子,她才會冒冒失失進了新光房裏,倆人這才起了爭執,我過會兒會讓娟子去給新光道個歉,畢竟這以後住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我眼眶紅紅,忍着眼淚小聲辯駁,“我沒有錯。”
我只是聽她的話,想緩和和鄭新光之間的關係,這才有了今天下午的事情,她把所有的錯都怪罪在我頭上,怎麼不想想,我因為她被鄭新光怎麼侮辱的。
“娟子!”
我媽對我今天一直逆反的行為早有不悅,如今我又當著鄭叔叔的面撂她的面子,她自然也不會慣着我。
一聲呵斥后,當下就準備上手,“你個死妮子!我看你就是欠教育!”
她剛才在鄭新光房裏擰我耳朵的時候半點沒留情,真的是鑽心的疼,所以這次,她胳膊剛抬起,我方才還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淚就瞬間抖落了下來。
可饒是如此,我還是不肯乖乖低頭認錯,我梗着脖子抬頭看着她:“我沒錯為什麼要道歉?”
霎時間,我媽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說著就想找雞毛撣子打我,也是幸虧鄭叔叔在場,攔着了我媽,“小孩子嘛,住在一塊難免有磕磕碰碰的事,你提點幾句就是了,怎麼還能動手呢?何況娟子還是女孩子!”
原本極力隱忍的眼淚在鄭叔叔的這番話下徹底失守。
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的砸落在地上,我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哭。
最後還是鄭叔叔在這件事上當了和事佬。
他見我們母女氣氛緊張,就做主先將她勸回房間,“你先回去,你現在正在氣頭上,不適合跟孩子溝通,還是讓我來吧。”
我媽離開后的倆分鐘,我的眼淚都沒止住。
鄭叔叔貼心的將紙巾遞給我擦眼淚,“好孩子,叔叔知道你受了委屈,不哭了啊!”
他坐在我身邊,細心的幫我擦掉臉上的淚,輕輕拍撫着我的背,手卻漸漸往下。
聽了他的話,我轉過身來看着他,那張和鄭新光一點不像的臉,不知道我爸是不是也像他這樣和藹可親,有事也能護着我。
又想到了今天下午的鄭新光說的事,我抽抽噠噠開了口,“鄭叔叔,鄭新光學習下降是有原因的,你以後能別再怪他了嗎?”
他的動作一頓,手收回來,拍拍我的肩膀,“新光這孩子是有點不好相處,以後你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就找叔叔,你媽的話也別太放在心上,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是。”
“謝謝鄭叔叔。”
興許是因為他的脾氣太過於溫和,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父愛。
我跟他的話也逐漸多了起來,甚至把那些不願意跟我媽解釋的話告訴了他,“我是不想讓我媽為難,所以才去鄭新光房裏,想通過幫他收拾房間緩和關係。”
他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從第一次看到你,叔叔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這些話叔叔會轉告給你媽,母女倆可不能有隔夜仇。”
我緊攥着自己的衣角,聲音很輕,卻滿是落寞,“我媽會相信我嗎?”
正巧此時我媽敲門進來,對她本能的畏懼讓我快速從床上站起來,緊咬唇瓣,謹小慎微的喊聲,“媽……”
我媽的目光沒有在我身上停留多久,最終落在鄭叔叔身上,“時間不早了,你明天早上還要上班,我們早點回去睡吧。”
在她替我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她的眼神很是複雜。
像是擔憂?
可她又在擔憂什麼,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