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敘舊

在肩頭頂着一隻個頭袖珍的紅狐狸慢悠悠逛了半個村子，雪子終於勉強定下了一個目的地，決定去拜訪一下近期才在這裏定居的旗木兄妹，卻迎頭被一個男人攔住了。

儘管他的舉動稱得上彬彬有禮，卻掩蓋不住從骨子裏流露出的、居高臨下的輕視：“我家主人，想請小姐敘一敘舊。”

「敘舊」？

雪子下意識地眉心一蹙，想到近期的各種程式，一個久違的名稱躍上心頭。

她順着對方動作中隱隱的指向瞥了一眼過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

——一個從五官到裝束，無不詮釋着何謂「風流」的男人。

那個明顯是隨侍的男人已經流露出不耐的情緒，雪子懶得再理會他，反手將肩頭的狐狸帶進了懷裏，順毛摸了兩下以安撫其炸毛的反應，快步走了過去。

她的神色已然恢復如常，清冷道：“原來是清野公子，公子不僅一如既往地閒情逸緻，還平易近人不少。”

凊野優哉游哉地搖着手上的精緻檜扇，對着雪子勾唇一笑：“誒呀，孤也是無可奈何呀，要是不選個這麼平易近人的地方，怕是根本請不來雪子小姐敘舊呀。”

“唉，雪子小姐請坐呀，不然孤可太失禮了。”

雪子的眉頭又是一抖，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順便又給懷裏的狐狸順了順毛。

這個細微的舉動卻是沒有被凊野略過，他將半合的檜扇“嚯”一聲打開，遮住了半張臉，語調中笑意盈盈：“沒想到連雪子小姐這樣的人，也會養起寵物來，果真是今非昔比了么？”

“我以為這兩者之間沒什麼關聯才是。”雪子再次按下有炸毛傾向的狐狸，“況且，他也不是我的寵物，凊野公子難道還沒學會什麼叫「禍從口出」？”

“雪子小姐還真是……老樣子啊。”凊野好似無可奈何地晃了晃腦袋，“一點兒面子也不肯給孤留。”

“不過，孤也是真的沒法對雪子小姐生氣啊，畢竟，你真的給了孤太多驚喜了。”

雪子一言不發，撫在狐狸皮上的手指撥動了幾下。

凊野好像也不在意她回應與否，自顧自繼續道：“當年平家遺藏之事，勝可是打了好個如意算盤呢，孤聽說的時候，也捏了好一把冷汗，想着雪子小姐這次即使不折戟，也是要失手了……結果啊，真是無與倫比的驚喜。”

“雪子小姐，你簡直，太不一般了啊。”

“你在誇我？”雪子抬眼，帶着三分嘲諷冷笑道，“誇得這麼賣力，難道是想老調重彈不成？”

“那倒沒有。”凊野輕笑着搖了搖頭，“雪子小姐，孤當年對你，的確是真心求娶……可惜，是孤看輕了雪子小姐所圖所謀。”

“或者，孤該說，孤並非一無所覺，卻是真的沒有想到，區區忍者，竟然能走到這一步。”

“所以，孤絕不會再自取其辱了。”他轉了轉手裏的茶盞，臉上神情轉為漫不經心，“然而，倘若你以為就這樣得償所願，那可就太天真了。”

“不過，你一向是個天真的人呢，”茶盞與桌案磕出一聲輕響，凊野抬眼，悠然道，“雪子小姐。”

“我天真與否，都沒有什麼妨害。”雪子臉上的冷笑來得快去得也快，已然再度歸為漠然，“多說無益，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凊野目送着她起身離去，唇角掀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果然是勾心鬥角的人類。’低沉的聲音從心底響起，‘雪，你和那個男人在互相利用嗎？’

‘從一開始就是他單方面地在藉助我謀求什麼而已。’雪子平靜道，‘但也是因為那傢伙，我得到了最初的聲名。’

‘當然，那傢伙可沒那麼好心，發現我不會因為那樣的聲名一蹶不振反而名聲大噪后，他又轉頭策劃了另一條道路。’

‘如果要和他追究的話，很麻煩，而且沒有什麼用處，所以也就這樣了。’雪子有些疲憊地閉上眼，‘反正，以後就兩不相干了。’

‘……和你當年說的「非自然死亡」有關嗎？’被她抱在懷裏的分身同時刨了刨爪子，‘老夫一直覺得很奇怪。’

‘你究竟為什麼要成為老夫的人柱力？’九喇嘛眯起了眼睛，‘人類對老夫的態度，除了恐懼，便只有對力量的垂涎而已了，可你既未恐懼，也並非是為了老夫的力量。’

‘你從未從老夫這裏謀取過力量，甚至於老夫的存在本身，反而是在干擾你原本的實力。’

‘干擾已經不存在了，不是嗎？’雪子反問道，‘九喇嘛認可我了呢，你的查克拉，已經與我徹底相容了。’

‘……不要轉移話題！’

雪子幾乎能想像到他炸毛跳腳的樣子了。

‘混蛋阿雪，給我好好回答啊！’

‘的確，我不是為了力量。’雪子坦然道，‘當我從千歌那裏得知九喇嘛的所在的時候，新的力量已經毫無意義了。’

‘即使不是這樣，九喇嘛，因為我母親還有弟弟的緣故，我也不能把你當成純粹的，獲取力量的工具。’

‘但是，我必須要成為九喇嘛的人柱力。’

‘因為我必須照着所知的「未來」去接近——雖然按照常規而言，人都不可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而只能成為它的一部分，但是這都不是註定的，萬一「因果」真的崩塌了，後果將是無法想像的。’

‘……’

‘波風雪子是從屬於木葉隱村的，真正的，最早的九尾人柱力，即使史書沒有記載，蛛絲馬跡也無法在短短的幾十年內被徹底抹去，因此，這是註定的。’

‘……最早的嗎？’狐狸低沉的聲音不怒自威，‘也就是說，還會有之後的嗎？’

‘……我很抱歉，九喇嘛。’雪子在心中默默道，‘這樣趁人之危，我居然最終還是得到了九喇嘛的認可，我真的很高興。’

‘……不要說那種軟弱的話了！’九喇嘛吼道，‘在你來之前，老夫本身也沒有自由可言吧？！’

‘既然你從其他人那裏得知了老夫的名字，說明老夫也都認可了他們，那是老夫自己選中的人！不需要你再多啰嗦了！’

懷裏的分身也炸了毛，衝著她齜牙咧嘴。

要不是不好在隨時都有人路過的街道上口吐人言不太合適，她只怕就要迎接內外雙重咆哮了。

‘……這樣嗎？’雪子晃晃腦袋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去，‘雖然不知道我這一世的終點在哪裏，不過，應該還是可以再見到的。’

‘此身雖是空幻，卻意外得到了許多實實在在的珍寶呢。’

‘「空幻」？’袖珍的紅狐狸仰起頭直直地瞪着她，‘老夫可真是好奇了，實在的你又是什麼樣的。’

‘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呢。’雪子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大概是沒法像這輩子一樣我行我素了。’

‘為了達成目的，恐怕也要終日與人勾心鬥角呢……所以說，就算九喇嘛你總是擅自把我開除人類籍也沒用的。’

‘……混蛋阿雪！’

啊，又一次炸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