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災難
時間晃眼而過，除夕之夜來臨，這也是曾林在魔都過的第一個春節。而對於春節所有的美好回憶曾林都停在了父親還在的幾年。以後的日子都是苦難，現在曾林對春節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且福佑樓是餐飲企業，越是節假日越是繁忙。即便萬家團圓的今天，福佑樓的生意也火爆異常。曾林也沒有時間和心情去欣賞繁華都市的夜景。
半夜兩點最後一桌客人離開，累了一天的曾林也回到宿舍，到福佑樓這麼久也是第一次如此累，累到什麼也不想說，倒頭就睡，好在明天初一用不着上班。
第二日
“呼！”曾林長吐一口氣，四肢有些酸軟，肚子也有些餓。曾林坐在床上呆坐了一支煙的時間，才下床洗漱。
一晚之別，昨夜繁華喧鬧的夜都市一下陷入了寂靜，街上的人群車流少了許多，店鋪三三兩兩的開着。路上行人匆匆，或許是因為這萬家燈火的時刻沒有能夠家人團圓相聚，臉上顯得落寞。
曾林走在街道上臉上也有難掩的悲傷，他也曾享受過闔家歡樂，可那已經是好遠好遠的事情，遠到記憶已經模糊，連傷心都沒有必要，剩下的就只是落寞。而今天的生活曾林還是滿意的，在魔都有了落腳之處，吃喝不愁，還可以學一門謀生的技術。曾林對王廚異常的感激，雖還沒有拜在王廚的門下，曾林卻將王廚當成師傅一樣對待。
現在這樣也不錯，老天待曾林也還不錯。可曾林那會知道命運會再次和他開玩笑，平靜的生活再一次被打破。一切都是那麼突然那麼可惡，許多年後曾林回想起來也只能是苦笑一番。
肚子有些餓的曾林來到一家餐館，這店並不大隻有六七張桌子。曾林來這餐館多次了，倒不是多好吃而是這家店有着熟悉的味道，王廚的技藝很好，可是做的是粵菜偏清淡，而曾林口味偏重也愛辣，自從發現這家店后曾林就常來。一來二去和老闆也熟悉了。老闆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聽他自己講他媳婦來自山城所以他開了這家算不上地道的川菜館。夫妻店店裏老闆夥計就是夫妻二人，偶爾他們讀大學的兒子也會來店裏幫忙，曾林看過一次是一個高高的帥小伙。
曾林本以為大年初一小店不會開門，可剛到店門口就看到中年老闆，老闆也看到曾林，笑着招呼道：“儂沒回去？”曾林笑着點點頭，隨後道：“還營業么？”。
老闆笑着道：“當然，能賺一點是一點嘛？”眼睛閃着精明，隨後把曾林讓進屋裏，曾林坐下。老闆問道：“吃點什麼？”說著遞過來一張菜單。
曾林接過，小店菜品簡單必然比不上福佑樓，不過曾林決定犒勞自己一下，畢竟是新年第一天。所以也就多點了幾個。老闆始終笑呵呵的，曾林剛把菜點完，老闆媳婦也回來了。一個四十多的中年婦女，身材相貌都不錯。老闆娘看到曾林笑道：“咋沒有回家。”曾林聳聳肩道：“沒放假，回不去。”老闆已經拿着單子進廚房。聽了曾林的話老闆娘笑道：“那不想家？”
曾林道：“還好。”曾林話少老闆娘已經習慣，雖然才見過幾次老闆娘還挺喜歡這個比他兒子還小的小孩。說著老闆娘替曾林倒了一杯水，曾林接過說了一聲謝謝。
很快第一個菜老闆就端了上來，本就餓了的曾林咽咽口水正準備開動。忽然兩道人影急匆匆的闖進店裏，曾林和老闆娘都嚇了一跳。可是當看清楚來人後曾林更是嚇了一跳，居然是久未見過的龍哥，只是此時龍哥和他一起進來的人滿身血，手中居然還握着槍。龍哥看到曾林也是一愣，冷聲道：“你怎麼在這裏？”曾林沒有來得及回答，龍哥的同伴看了一眼外面確定沒有人追又聽到龍哥的話，於是問道：“他是誰？”龍哥抹了一把臉道：“一個小兄弟。”
而一旁老闆娘也反應過來，看到凶神惡煞的二人還拿着槍，不過不待她驚叫龍哥的同伴以一把將捲簾門拉了下來，用槍頂着老闆娘的頭道：“不想死就安靜些。”
已經嚇着的老闆娘下意識的點頭，老闆這時端着菜從廚房出來看到眼前一幕也是一愣。菜“砰”的摔在地上。龍哥和他同伴皆看向老闆，龍哥直接走過去看着老闆道：“不想死就安靜些。”老闆畢竟是男人，膽子大些，小心翼翼道：“我，我明，明白！”龍哥同伴看着老闆和老闆娘。
龍哥這時坐在曾林不遠處，反應過來的曾林小聲道：“龍，龍哥你？”從心底曾林還是畏懼龍哥的。
龍哥看着曾林又問道：“你在這幹嘛？”
“吃飯！”曾林如實回答。龍哥嗤笑一聲道：“我和你小子緣分還不淺，這鬼地方都能遇到。”曾林不知道如何回答，老闆和老闆娘顫顫魏巍的站在一角，詫異曾林居然會認識這不像好人的二人。
龍哥那同伴看着龍哥問道：“龍哥接下來怎麼辦？”
“呸！”龍哥吐了一口口水道：“媽的。要是讓老子知道是誰老子滅了他全家。”隨後將槍拍在桌子上道:“等晚上再說，現在出去就算不被他們抓到也會落到警察手裏。娘的，草！”
皮三（龍哥同伴）聽言點點頭道：“好！”說著他四處瞧正好看到一圈繩子，然後對曾林道：“小子把繩子給我拿過來。”
曾林聽言看看龍哥又看看槍，老實將繩子拿過去。皮三草老闆二人努努嘴指揮曾林道：“去把他們綁起來，綁結實些。”曾林看着顫抖的二人，只能來到二人面前，手有些顫抖，小聲說聲“對不起。”隨後將二人綁了起來，兩人也識時務很配合。皮三見綁好才將槍收了起來，一屁股坐在不遠處的凳子上，隨手操了一瓶小店裏的啤酒就喝了起來。曾林站在一旁不知道該幹嘛，而龍哥也一言不發，一時間小店裏氣氛很是詭異。
曾林很好奇龍哥發生了什麼，不過曾林可不敢問龍哥，也沒有打算問。雖然是龍哥把他帶來魔都，但是曾林明白龍哥不是什麼好人，甚而希望此時來幾個警察將龍哥抓了。
希望是希望，可是警察怎麼會恰巧就來到這巷子裏的小店呢？而大年初一小店不開門也很正常。
就在詭異緊張的氣氛中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老闆和老闆娘靠着牆角，一言不敢發，曾林坐於一角而龍哥和皮三也坐在桌子一桌子旁，皮三把玩着槍眼睛卻看着老闆娘的身子，要不是時機不對還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老闆娘自然感受到皮三放肆的眼光，可是能怎麼辦？只能迴避。
天色越來越黑，龍哥忽然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皮三嘻嘻一笑看着老闆二人道：“今天算你們運氣好。不然嘻嘻，出去要是敢亂講小心你們的小命。”老闆聽言急忙點頭應是，皮三放肆看了一眼老闆娘沒有多說。
鐵門拉開，曾林以後龍哥和皮三準備走了。可是龍哥突然開口叫曾林道：“小林子。”曾林詫異的看向龍哥，龍哥道：“你和我走一趟。”語氣不容曾林拒絕。
曾林知道躲不過，點點頭。龍哥和曾林先出了小店，皮三臨出門意味深長的看了老闆娘一眼就轉身跟上龍哥的步伐。
三人走在黑夜裏，專找人少的地方。曾林走在中間也不敢多言，就這樣走了快一個小時，四周已經沒有了燈光，一條黑乎乎的巷子，只有低沉的腳步聲和喘息聲。
“你以為你能跑得了。”忽然一道聲音劃破夜的寂靜。曾林一驚，而龍哥和皮三也是驚詫，皆沒有想到在這裏有人等着他們。話音剛落刺眼的車燈光突然亮起，曾林閉了一下眼，隨後才看清楚巷子盡頭車燈前站了一個身材瘦削的男子，短髮穿着風衣，燈光下看不清模樣，而在男子身後還有十多人，伸手入懷皆藏着傢伙。
皮三看到這許多人，嘴角抖了抖看了一眼龍哥。龍哥鎮定許多，手緩緩地摸向後腰，那男子又開口了道:“我要是你就不會去摸槍，這裏任何一個都比起槍准槍快。”龍哥聽言看向男子，手也果然停了下來。
“可不可以放我一條生路！”龍哥忽然道。
男子在燈光前搖搖頭道：“你知道不可能的，有些東西不是你該碰的。”
“可我！”龍哥似有不甘心。男子道：“我知道你和福叔關係，他那裏會有人去打招呼，怪就怪你自己吧。”
“我！”龍哥沉默了，他不是好人，乾的壞事不少，可他不怕警察，可有些時候警察並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比他還壞還狠的人。他已經能夠預見他被抓住的結局，但他不想死。
皮三站在最後，他的槍一直抓在手裏。他一直看着前面的龍哥，皮三也怕也不想死，他想跑，可是如何跑呢？左右是高牆，前路被堵，後面不可能沒人。
中間的曾林有些手足無措，他聽出對方似乎要殺龍哥。那自己呢？是不是也會被！曾林畢竟也是一孩子，面對死亡同樣害怕。他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男子看着龍哥道：“東西交出來我留你全屍。”龍哥道：“哼，給你我還有活路。”
“愚蠢！”男子低語一聲。說完“啾！啾！”兩聲細微的聲響，龍哥啊的驚叫一聲跪了下來。曾林在後看得清楚，龍哥腿上多了兩個血窟窿。那是槍打的，安了消音器的槍。
龍哥倒在地上，臉上倘滿黃豆大小的汗珠，他想叫卻疼得叫不出來。後面皮三神經更是崩到了極致，看得龍哥到底他受不了，抬起槍就要一拼。可是瞬間他的瞳孔開始放大，眼神沒有了色彩。曾林沒有敢回頭看，只是聽到身後撲通一聲。什麼東西倒地了，而且后脖子感受到一股灼熱。曾林也堅持不住，癱坐到地上。龍哥就倒在曾林面前，咬着牙，眼睛鼓起充滿了血絲，那是痛苦的神色。
男子在燈光的照耀下緩步走了過來，站在龍哥面前看着龍哥道：“何必呢！”龍哥看着他，喘着粗氣。男子道：“說吧，免得受罪。”龍哥張張嘴，沒有吐出一個字。男子卻乾脆而狠。穿着皮鞋的腳一下踩住龍哥的食指和中指，腳下用力一捻。
“啊！”鑽心的疼痛直接讓龍哥痛暈過去。只是很快又痛醒過來。男子蹲下看着龍哥，道：“怎麼？還不說。”
龍哥深深的喘息着，斷斷續續的道：“我，我說。”男子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道：“自找的。”說完就等着龍哥的下文。龍哥看着男子，忽然渙散的眼神閃現一絲精光，另一隻完好的手一把抓住自己后腰的槍大喝一聲“說你媽！”隨即掏出槍。龍哥不是要對付男子而是想要自殺，他不甘心告訴對方因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是自己又不想受折磨，所以想到了自殺。
只是龍哥想得好，卻沒有想到男子動作迅捷。在龍哥第一個字說出時他已經出手了，男子一把抓住龍哥的手腕一用力，咔嚓一聲手摺了槍也被奪。男子看着龍哥笑道：“有趣！”這時他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男子站起來接通手機神情變得肅穆。
一會兒他掛了電話對身後的人道：“把他帶回去，然後把這裏收拾乾淨。”
“他呢？”有人注意到癱坐的曾林，黑暗下也沒有人注意到他還是一個孩子。男子聽言側臉冷冷看了眼說話的人，曾林這時看到男子臉上有一道十多厘米的刀疤。說話的人似乎明白過來，沒有說話。接着曾林看到其中兩人抓住龍哥將其抓向不遠處的車子。
而其中一人走到曾林面前，不待曾林辯解。曾林看到他舉起槍，槍洞是那樣的黑那樣的黑，曾林知道對方要幹嘛，他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啾！”又是一聲響，曾林感覺自己胸口似乎被火車撞了一樣，然後兩眼一閉人向後一倒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