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慨然赴死
飛劍折斷，羅漢喋血。
當一切平靜下來后，呈現的是兩敗俱傷之局。李天師——應該叫作李淳風，昔日大唐太史令，繼袁天師之後的唐王敕封國師，在決戰之際露出了真面目。
“自幼識星律，熟通陰陽說。推背演天機，女主代唐立。恨不逆命死，留作今日羞。復唐須努力，我何惜此頭！”
憶往昔，與老師袁天罡執掌大唐天機，坐享世間香火，成仙在即。未料到，三藏取經后佛法東傳道業衰，武周代唐，氣運反噬，自己竟要敗落在佛門小輩手中。俱往矣，一切榮光都葬在了歲月中。
李淳風發出最後一擊后，在風雪中飛灰湮滅，整個人寸寸消亡。
離火八卦大陣中，聚攏起來的天地靈氣像沸水一般汩汩流動，炙熱的能量要的李成全身骨骼吱吱作響，卻也是用來克敵的上好手段。
“還不快走！”李成一把將程鐵牛推到還在哀鳴的鶴背上，催促道：“別忘記你的職責。”
“好兄弟，自己小心。”程鐵牛坐着仙鶴飛離，仍不忘李成安危。
李成以七星刀引動離火八卦陣的力量，戟指薛懷圖所在，冷聲道：“逆賊受死！”
此刻再無掩飾，‘’鵬王拳‘’展開，鎖定敵蹤。
大鵬展翅恨天低，飛揚跋扈為誰雄。——兇殘之勢震懾敵膽。
修鍊之道大體上可分為兩種，一種便是天師李淳風的路子，修法術，駕馭天地之氣克敵；另一種便是白眉羅漢的薛懷圖路子，練肉身，用強悍的軀體來戰鬥。一個是元神不朽，一個是肉身通靈，到最後都是參悟法則，卻又殊途同歸。
“好一個鵬王拳，布明王降魔大陣！”薛懷圖收攏羅漢金身，盤坐在金蓮上療傷，卻喝令五個下屬列陣迎敵。
五名先天高手，盡皆手持降魔杵，按五大明王方位分列，實力極為了得。
“阿彌陀佛——”五名先天高手各自念誦佛號，一尊尊不動明王相顯化，憤怒肅殺之意與大鵬明王相抗。
“果然是有備而來。”李成腦海里閃電般掠過對策，便決定強攻，不能消耗時間太長。
“殺！”七星刀引動離火八卦陣的所有力量，悍然斬出，
首當其衝的兩個佈陣和尚，各自揮舞降魔杵迎上，另外三人則從旁協助攻擊。
五大明王降魔陣屬於佛門頂級大陣，天然克制妖邪，但大鵬明王也分屬佛門，故而不受影響。更何況，李成見過更厲害的鯤鵬出海圖，於是在刀鋒臨陣時倏然變向。
噗嗤——在‘’鵬王拳‘’威力加持下，猛地一個迴旋，刀如匹練，輕而易舉的斬斷一根降魔杵，然後砍下顆大好頭顱。
隨着星光閃爍，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鮮血迸濺，乃是佔據東面方位的和尚腦袋搬家，就此陣亡。
其他四個人先是一愣，繼而悲痛大叫。白眉羅漢座下的五大護法，竟然上來就被斬殺一人。
“二弟！”
“二哥！”
……
薛大等紛紛向前撲殺，他們五個人一起行動數十年，兄弟情深，彼此氣運更是息息相關，現在老二身死，哪還顧及什麼陣法？因此各個狂攻不止。
“憤怒，並不會使人強大。李成譏笑的聲音傳人幾人耳中。”
唰！又是刀光一閃，李成突兀現身，將薛五心臟攪碎，再殺一人。
“五弟！”薛大如瘋牛般衝過來。
“五弟！”薛三葉怒吼道：“不要逃，有種光明正大的交手。”
“如你所願。”李成身形逆轉，一拳遞出，給薛老三來了個硬碰硬。
轟——恐怖的力量順着降魔杵蔓延，將原本堅不可摧的神兵崩的寸寸斷裂。
薛三臉上血色盡失，虎口鮮血直流，難以置信道：“你，你的力量怎會比我還大……”
李成優雅的揮刀，冷酷道：“猜對了，送你上路。”
噗嗤——刀起人頭落。
“三弟！”
“三哥！”
薛大和薛四對視一眼，都了解彼此的想法：跟他拼了！
即使身死，也不上仇人好過。
“啊——給我死！”薛大怒吼，整個人施展密咒，化作一個丈八巨人，降魔杵燃起火光，向敵人殺去。
薛老四則是取出張金剛法網，以本命精血祭煉，嗡地一聲擴張開來，向李成周遭罩下，來牽制他的行動。
“螳臂當車！哼……跳樑小丑，滾開！”李成再度加速，雙臂陡揚，一刀一拳轟向兩個垂死掙扎者。
“蓬！”“蓬！”“蓬！”“蓬！”
誰知這一次碰撞，薛大喝薛四竟然絲毫不落下風，他們的眸子裏儘是青色的火焰，已經沒有了人的情感撥動。周身法咒燃燒，激發其體內潛能，故而力量倍增。
“殺！殺！殺！”
兩個必死之士兇猛撲來，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殭屍，戾氣滔天，圍殺李成。
猶如鵬鳥起落，李成身影連晃，避開兩人，伺機準備殺招。
“阿彌陀佛，本座終於活下來啦。”下一刻，薛懷圖在蓮座上睜開雙眼，望向戰場。
薛大和薛四兩個瘋狂進攻的怪物聞言，攻勢更加猛烈。
“就是此刻！”李成長嘯，周身氣息陡然分成兩半，一順一逆，大喝道：“石火光中寄此身！”
——只見刀光暴漲，從兩人進攻的間隙穿過，如猛虎下山，似鯤鵬探爪，凌厲迅疾，勢不可擋。
“這小子還隱藏有實力。”薛懷圖眸子裏金光一閃，正要救援，可惜遲了。
刀光橫穿之際，自中間轟地炸開，卻是爆裂無比，瞬間將薛大與薛四兩個瘋狂的身影淹沒。
咔嚓，咔嚓，咔嚓——一節節骨骼碎裂的聲音傳開，薛懷圖帶來的五個先天高手，最後兩個也就此送命。
李成收到而立，虎視強敵。
然而薛懷圖的反應大出他所料，對方笑着讚賞道：“精彩，精彩。你果然是聖上要找之人。”
見李成疑惑的表情，薛懷圖自顧自笑道：“小子，本座可以不殺你，只要答應做我的駕下護法。”
李成冷笑道：“就像那五個被你當作炮灰的蠢貨一樣？”此刻已經看出來薛家無兄弟之所以悍不畏死，乃是被秘法控制的緣故。
“當然，不會。你天資卓越，只要勤修佛法，來日肉身通靈，成就金身不在話下。本座許諾，飛升之時，帶上你如何？”
然而下一刻，李成身上更加狂暴的力量湧現，刀光化作長虹，以無可阻擋之勢向薛懷圖劈去。
“恨天無把，恨地無環！恨，恨，恨……‘’分屬於仇恨的魔道力量也在此時爆發。
忽然，薛懷圖的金身也再付浮現，長眉射出，朝刀光卷至。
“敢爾！”
顯然方才雙方都在拖延時間，現在各展手段，又廝殺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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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山腳下，杜先生仰觀山巔風雲變化，帶着三百不良人準備施行家主的計策。
“六位天樞頭領，方才電閃雷鳴，顯然是大戰已經開始，等會一方形勢消散后，就立刻炸開地脈。”杜先生道。
“先生，這地脈牽連甚廣，倘若真箇炸開，封印裏面有妖魔出世，如何應對？”其中一個天樞武士問道。
杜先生冷冷道：“無需顧慮什麼。倘若此戰勝，主公奪回李唐江山，自然會請來高人重設伏魔大陣。若是敗了，大夥都有滅頂之災，還管什麼出世妖魔出世。”
自古以來，爭奪江山都只有一條路，成王敗寇，絕無他路。
另一位天樞武士聽了，點頭道：“不錯，先生所言甚是。咱們是否現在動手？”
那杜先生正要答應，忽見山巔隆隆作響，飛沙走石，顯然是大戰正酣。
於是稍微一頓，道：“你們分作三隊，從東，西，南三個方向接近大陣，等我號令。一旦見到傳音訊號，立刻點火，炸毀地脈。”
“是，謹遵先生吩咐。”六位天樞武士領命，各自帶着一彪人馬離去埋伏。
唯余杜先生站在原地，遙望還在交戰的雙方，自語道：“天師羅漢又如何？我才是主宰你們生死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