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老頭的死,一時廠內所有人人心惶惶,生怕丟了飯碗。
好在老頭的兒子張海逸接任了廠長的位置,張海逸二十齣頭,是個留學回來,長相俊氣的多金男子,跟年近古稀的老頭比起來,更像是三月艷麗的花苞,吸引了很多人的關注目光。
就在眾人以為張海逸需要一段時間的磨合期,讓人意外,張海逸直接上手了,跟老頭在世時候的管理做法,多有相似處。
底下的人,多是誇讚一句虎父無犬子。
或許只有李越美會感到奇怪,因為她總是從張海逸的目光中,找到廠長的些許蹤跡,甚至很多時候,她覺得張海逸身後還躲着他父親的,不然為什麼,總會有那種可怕的目光瞪視的感覺?
而每回李越美敏銳的察覺到,都會裝作無意地瞥一眼,並不顯露出來,當她發現每回的目光源頭都是張海逸的時候,李越美直覺得一種沒有這麼簡單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
警方多方查證,過了一段時間,或許拿到實質性的罪證,至於具體情況如何,李越美都是道聽途說,那對離開的夫婦中的一塵,被認定是殺人兇手,並且有實質性證明,廠內許多人都證實,幾天前看到一塵跟老頭打架,一塵差點死在老頭手上。
有人猜想是為色起意的,老頭一直都不十分老實,廠內不少美貌的女子,都曾經受到勾搭,老頭一定對那個年輕美貌的女人起了色心,找一塵談價格沒談妥,反被記恨殺了。
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廠內熱點的謠言四起,有些甚至是無中生有的誹謗。大概有些聽了,就是老頭已經躺倒棺材裏,都要氣得跳出來跟人單挑。不過他的兒子張海逸也沒有讓老頭失望,全部發了那些說惡毒話語的人半個月的工資,咒怨聲四起,張海逸不管不顧,留了一句:你要想在這裏上班,就得聽我指揮,不然就滾蛋吧。
又是一天的上班日。
上午廠區內所有人都在忙碌,李越美感覺到有一束目光,又落在她背上,讓她感到不寒而慄。
這種感覺出現的次數太多,以至於李越美直覺得猜到,是張海逸。
聽說警察已經在追捕那個叫一塵的年輕男人,但是他就像是在人間蒸發了,音信全無。為了找到一塵,甚至張海逸還自願拿出十萬當作懸賞金,誓要抓到那個一塵。
“李越美。”
一道聲音在背後傳來。
是一道年輕的男人聲音,不似老頭的蒼老語氣,只是給李越美的感覺,竟然是無差別的感覺——恐懼滋生蔓延在她心間。
四周圍的年輕單身女工友,就以羨慕加好奇的目光,投向他們二人,相比於老頭已婚衰老的標籤,就越發襯得張海逸優秀與眾不同。
“我能找你單獨談談嗎?”張海逸客氣地詢問道。
“可以。”李越美除了同意,當眾睽睽拒絕也是做不出來的。
“那到我辦公室。”張海逸提議道。
李越美本能地感到恐懼,身體都發僵,腳底板生出一股寒氣。
張海逸現在所在的辦公室,就是老頭生前呆過的辦公室,裏面捆縛陣法的氣息。更可怕的是,六張卡牌,沒有一張翻面,那就意味着,老頭沒有徹底死掉,或許就躲在辦公室。
“我先進去等你。”張海逸道,“你把手上的工作,暫時停下來。”
望着張海逸的背影,越發覺得,他跟他父親的關係,又沒有看到的表面這麼簡單。
李越美跟旁邊的組長說了一兩句,才跟上去。
她跟組長說,第一,過二十分鐘,要敲門進去找她,就說有電話打來。
第二,萬分感謝,作為條件,她可以請組長吃飯。
以李越美俊美的外貌,從小都是美到大的,背後的追求者也數不勝數,廠區里也不止老頭對李越美起了心思,許多人都給李越美遞了情書。組長是其中最厚實的一個。
得了保證,李越美過去了,敲開了辦公室的門。
虛掩的屋門,在李越美的敲幾下,自然地打開了。裏面的張海逸已經泡了一壺熱茶,笑眯眯的看着她,“過來喝茶,普洱茶,你喜不喜歡?”
李越美腳下定根,不願意走進去。
張海逸歪頭,臉上掛着溫和的笑容,“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進來吧,問你幾樁我父親的事情,我聽說,他生前跟你有過交情。”
“沒有交情!”
李越美沉着臉,語氣不善。
從張海逸篤定的語氣眾,李越美聽出了幾分對她不尊重的嘲弄口吻。
“有什麼事,我站在這裏聽你說吧!”李越美這次也不隱藏不好的心情,語氣很臭的說道。
張海逸臉上的笑容僵滯,微微皺起了眉頭,“你怎麼回事?我現在很懷疑,你跟我父親的死,有瓜葛!”
張海逸判斷的口吻,讓李越美心跳陡然停了一拍,甚至想她是不是已經暴露了試煉者的身份,成為了某些人眼中的肥肉?
李越美緊了緊兜里的卡牌,卡牌之內住着黎越,在這個時候好在有這張卡牌,給了李越美無窮的勇氣。
觸碰着卡牌,李越美能通過意念跟黎越交流。
局面情況不對勁,黎越會第一時間出來救她的。
李越美心中的紊亂心跳,逐漸趨向了平穩地跳動節奏,在李越美美麗的臉龐上,掛着一抹冷酷的笑容,目光也透着一股嘲弄的神色,“你是想要威脅我做什麼?我沒幹過的事,自然是不怕的。”
“要是廠里容不下我,現在結清工資,我走人。”
李越美說道。
她連知道背後是誰跟張海逸嚼舌根的閑心思都沒有。
張海逸愣了下。
完全沒有料到李越美會是這麼一副態度。
女人不是這種時候應該哭天喊地,說自己比竇娥還冤嗎?
張海逸一時間有些看不懂李越美,忍不住地瞥了一眼對面的玻璃,從裏面清晰的看到倒影,年輕的皮相,充滿了朝氣的活力,是很吸引年輕女孩的注意力,至少在廠區里,已經有不少女子給他暗送秋波。
要不是心儀李越美,張海逸早已經有了女伴。
“李越美,我為剛剛的態度,向你致歉。”張海逸誠懇道。
這個叫李越美的年輕女子,有着絕色的美貌,有着優秀的學歷背景,有着令人心疼的家世背景,每一樣都讓身為男人的張海逸動心跟憐憫,他軟夏下態度,看起來溫和極了。
只可惜李越美對那個老頭的印象差到了極致,無論張海逸表現得有多好,李越美都沒有半點動心的感覺,隱隱約約直覺得想要逃離,離這個跟老頭有血親關係的男人,遠一點。
叮——系統提醒音毫無預兆傳來消息。
六張卡牌之中的一張翻動了,裏面暴露出了一個試煉者的信息,讓他們都感到意外的是,那個試煉者竟然是老實巴交的宿舍管理員。
也不知道背後的人,究竟是怎麼猜出來的?又是什麼人乾的?
“竟然死了?”
張海逸嘀咕道。
眼睛同時瞥一眼李越美同樣難堪起來的臉色。
李越美左顧右盼,像是等待着什麼。下一秒,她先前囑咐的那個組長果然出現了,過來說道:“李越美,你的手機響了。”
李越美露出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張海逸臉上的疑惑才消失,看了看李越美,又看了看那個多事的男人。李越美道:“看來是我家人打電話找我有急事。”
說這話,李越美目光看向了張海逸,“我能不能先離開一步?”
張海逸點點頭,“去吧。”
居然耍花招,看來是對他心存很強的戒備呀。
張海逸痴痴的望着李越美走遠的背影,心裏想到當初父親對李越美所做的一切,很快就釋懷了,哪個年輕女子能容忍外表醜陋的人,多次言語調戲?
張海逸收斂了視線,琢磨起了這次背後會是誰動了手?
李越美往外走去。
組長也跟着她身邊,像是要跟她搭話,但李越美幾次心不在焉,二人就沒有深聊。
李越美念頭裏,始終烙印着,當系統音響起那一刻,卡牌翻動的瞬間,她也看到了張海逸臉色的變化,那是一種驚訝,一種更深的恐懼。這種表情怎麼會在當時浮現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李越美心裏有了猜疑,最有可能的一種結論,他就是老頭。
兩個靈魂共用一個肉身?
亦或是老頭奪舍了這個世界的兒子的身體?
兩種猜測,都缺乏了證據。
廠區內機器轟鳴聲,李越美一邊忙碌着手上的工作,一邊腦海里不住地去想那個死去的試煉者。
為什麼會死?
是背後的人錯手誤殺,機緣巧合得到了一次得分機會?
亦或是,背後的人已經調查清楚了,針對性的謀殺?
李越美不得而知,更多的恐懼,像一張龐大的蜘蛛網,將她層層漫在其中,稍有不慎,就成為蜘蛛的一頓餐點。
蠢蠢看李越美一直心不在焉,她倒是覺得那個年輕的男子是很不錯的,擠兌道:“大美人,你有沒有對他動心?”
李越美意識到邊上有人在跟她說話,愣怔了幾秒,側目注視着蠢蠢那張清純無害臉龐,覺得她長得是一種鄰家妹妹小家碧玉,讓人一眼看過去就容易消除戒心。心裏似乎有了猜測。
但一切未到最後,李越美也不敢貿然行動,此刻更是小心翼翼地偽裝着,不敢露出破綻。
李越美臉上掛着愁容,大眼睛忽閃忽閃,憂愁地瞥了一眼蠢蠢。
“你是不知道他跟我說了什麼,才有閑心情跟我開玩笑。”李越美說道。
“說了什麼?”蠢蠢好奇了起來。
“他拿老廠長的死來說事,懷疑我跟他父親的死有瓜葛,真是無稽之談!”李越美咬牙切齒。
蠢蠢停下了手裏的工作。
正眼注視着李越美,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直瞧得李越美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你既然沒做過,他怎麼會拿這種事情,來威脅你呢?”蠢蠢問道。
李越美哼了一聲,表情更顯得不屑,“你覺得呢?”
蠢蠢眨眨眼睛,臉上的表情透着疑惑。
“我不知道呀,你告訴我吧。”蠢蠢撒嬌的口吻。若是男人聽到了,一顆心得酥了半邊去。但身為女子,又是從小見過各式各樣的人,練就了李越美無動於衷的堅硬心腸。
李越美冷着臉,一臉不屑回答的表情。
越是這種表情,越是能讓人浮想聯翩,蠢蠢笑笑,沒有再繼續打聽,畢竟以李越美的姿容,一兩個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二人停住了交談,耳邊就只剩下了機器的轟鳴聲。
李越美沒有了蠢蠢的打擾,又得以靜靜地想着事情,一邊手上不慢的工作着。不止是張海逸讓她感到危險,此刻就連蠢蠢,李越美也感到了一絲危險,李越美藉著眼角餘光,偷偷地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蠢蠢。
蠢蠢工作起來的速度,跟周圍的工友產生了鮮明的差別,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蠢蠢的手頭速度,比工廠老員工都要快。
李越美自認為,以她淬體過的身體,加快動作應該是能達到這種水準,並且跟蠢蠢一樣的一臉輕鬆,還能時不時地跟人交談幾句。
飯點的時間到了,由於不包餐,李越美履行承諾,請了男組長吃飯。
倆人一桌子,周圍紛紛投來擠兌艷羨的目光。
等到吃過飯,二人要回各自的宿舍休息一會,有半段路是相伴一塊走的。李越美瞧四周圍人少,並且沒有蠢蠢的身影,才問道:“蠢蠢在我找張海逸的時候,有沒有離開過?”
男組長仔細地想了想,茫然地搖搖頭,當時一心都系在李越美身上,旁人的事情,遺漏掉也是正常的。
李越美沉默。
男組長討好道:“我去打聽?”
李越美搖頭,“我只是以為她偷聽到我跟張海逸說話,沒什麼,不用打聽了,也別告訴她,免得惹來不必要地麻煩。”
男組長點點頭。
李越美看了一眼,果然發現在宿舍管理員崗位,沒有那個宿舍管理員的身影,也不知道她的死訊,是否已經被大眾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