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志願活動
黨員活動日,學校要組織黨員志願者參加志願活動。大家分小組討論着,去哪裏活動的問題。
花影是黨員還是心理諮詢師。她組織成立了市裡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由心理諮詢師組成的心理疏導義工團隊。
“不然,去我們義工隊定點服務單位,殘疾兒童福利中心,看看那些折翼的小天使吧?陪孩子們玩玩。”
大家一致同意。
殘疾兒童福利中心,是市裏的福利性機構,裏面有智障兒童,殘疾兒童,還有心理障礙兒童,有專門的心理康復中心。
周末上午,花影帶上精心準備的禮物,零食、遙控飛機還有沙盤,等等,和黨小組成員們來到市智障兒童福利中心。大家非常認真地對待這次黨員志願活動,每個人都感慨良多。在一上午的時間裏,大家傾心守護,陪伴這些折翼的孩子們,使盡渾身本領,帶他們遊戲,哄孩子們開心。孩子們渴望,單純的眼眸,融化着每個人的心,像寧芯這樣的孩子媽媽,幾度背過身去抹眼淚。
“怎麼沒見小飛?”花影問身邊的工作人員。
小飛是一個一直管她叫姐姐的男孩,一個自閉症的孩子。上次來,講故事時,提到飛機,花影注意到他的眼睛有了光彩,所以今天,特意給他帶來一架遙控飛機。
“放心,有人陪着呢,楊督導今天來了。”
“是嗎?太好了,在哪裏?”
“心理工作室。”
楊督導也是花影的指導老師,花影自己有一個小小的心理諮詢工作室,就是寧芯之前住的那間屋子,被改造裝飾成了一間心理諮詢活動室。說是心理諮詢室,其實也就是給老師們放鬆下心身,給學生們做做心理輔導,給好友們進行情感生活的宣洩與減壓,基本不盈利,或者可以說,花影只是喜歡助人,又恰好對心理諮詢感興趣,但是教師這份本職工作,強度太大,壓力太大,使得她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經營心理諮詢。
來到福利中心的心理諮詢室,看到的卻不是楊督導。那是一個熟悉的年輕身影,正拉着小飛的手,玩着沙盤遊戲,看得出他努力從遊戲中感受孩子的內心世界和想法,並因勢利導,激發他開口說話的興趣。
小飛對着門口,看到花影輕輕走進來,張了張嘴,終於很小聲地吐出了兩個字:“姐姐。”
那個年輕的身影回過頭,看到花影。
花影驚訝地張了張嘴,而後一隻手捂住嘴,啞言失笑:“是你呀!”
竟然是薛斌!
“老師好!”這是薛斌的打招呼的方式。
“你怎麼在這裏?”
“這裏的心理康復中心與我們局裏是長期合作關係,我們有各種贊助,不光提供物質幫助,也會組織專門的心理諮詢師過來。”
“你是心理......諮詢.......師?”
“不像嗎?”
“哦,哦,”花影感到有點失言,忙說,“不是,不是,你的沙盤遊戲做完了嗎?”
“早做完了,剛才就是和小飛玩呢。”
“那麼,一起帶小飛,到院裏玩遙控飛機吧!”
小飛很高興,三人手拉手來到陽光明媚的院子裏。
“陽光真好!”花影不覺吐口而出。
“是呀!”薛斌也抬頭看着這陽光。
薛斌遙控着飛機,小飛一臉神往,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眼神里都是安靜、滿足。
花影悄悄問薛斌:“你怎麼認識小飛的?你知道小飛的病情嗎?會好嗎?”
“會好的,一定會!因為身邊有陽光,陰霾總會被驅散!”薛斌很肯定地說。
花影和他並排站着,側臉看看他,看得出,他是一個敏銳洒脫、陽光溫暖,豁達開朗的人。
“你們在這裏呀!”是楊督導。
他看了看兩個人,笑着說:“看樣子,不用我介紹了,花影,你以後可有切磋的夥伴了,薛斌悟性很高,可是不可多得的後起之秀呢!”
“是嗎?”花影不服氣的撇撇嘴。
“不信呀,”薛斌開玩笑,“要不,我做件功德無量的善事,給你催眠下,幫你把不好的都忘了吧。”
他竟然會做催眠!花影還是不太相信。
“那不行,好的,不好的,都是我的記憶,沒有這些,怎麼證明,誰來過,愛存在過?”花影趕忙拒絕,又問,“你真的會催眠?”
薛斌臉色嚴肅了一點:“就像你說的,不好的記憶,也是經歷的一部分。人的記憶有選擇性遺忘的功能,人的心也有自愈的能力,所以,我其實也不主張輕易使用催眠,雖然我專修過催眠,但是並沒有實踐過。”
“這話說得好像有道理,好吧,歡迎加入我們,我有一個不開張的小小心理諮詢室,有時間一起學習提高!”
“就等你這句話了!”薛斌爽朗地說。
楊督導看着兩個年輕人,再看看玩得高興的小飛,也感覺到一種蓬勃的力量和向上的溫暖。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大家揮手道別,或開車或騎車,各自回家。
楊督導開車走了。
薛斌問花影:“怎麼回去?”
花影說:“滴滴。”
薛斌幽默地說:“剛好,我就是滴滴車主,走吧,美女。”
“沒一句真話!”花影笑嗔。
“沒一句真話,我也不至於把你拉丟了,我們一個小區,順道,走吧!”
“謝謝!”花影不再拒絕。
不得不承認,和薛斌在一起相處很融洽,聊天很愉快也很舒服。似乎命運真的註定了什麼,花影能預感卻不能預知。
這個名叫薛斌的人,從一出現便註定要改變花影原本平淡安逸的生活。
上了車,一路閑聊。花影問薛斌:“你了解小飛的病因嗎?”
薛斌神色也沉了沉,緩緩地說:“當然,是我們建議把他送到兒童心理康復中心的。”
花影這才了解,原來小飛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從小心靈就飽受創傷。父親嗜賭,欠下很多高利貸,這還不算,還酗酒成性,每次喝大了酒,就打小飛和他的母親。所以,小飛從小就和母親相依為命。但是母親也沒有什麼文化,也沒有什麼能力,姥姥早就去世了,沒有娘家的可憐女人,帶着孩子也無處可去。
所以,長期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小飛,性格內向,情緒憂鬱,不愛說話。
直到那一天,他的母親在反抗父親家庭暴力,保護小飛時,失手殺死了自己的丈夫。母親嚇得六神無主,恐懼絕望,撥通了110。在警方趕到之時,自己喝下了劇毒農藥。她臨死還緊緊抱着小飛,把他攬在懷裏,嘴裏不住的念叨:“我可憐的孩子,你該怎麼辦,媽媽對不起你。”最終也沒有搶救過來。
從那時,小飛已經不會說話了,創傷性失語症。
公安和民政部門了解到這種情況以後,就建議孩子來這裏療傷。
聽完這些,花影的心彷彿墜到了無邊的黑暗的深淵之中,沉重的不能再沉重了。雖然,作為心理諮詢師,她直覺感到小飛身上一定有着某些不為人知的慘痛經歷,卻不料會慘烈至此!
一個孩子,為何要承受這麼多不能承受之重!
“我們一定要幫幫他!”花影說。
“當然!”薛斌答應的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