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幽州(40)
藍家三個女兒都被派去作坊幫忙了。藍雅玉的手都寫酸了,她要登記來報名的人。那些百姓激動之餘,口水都噴到她的臉上了,她想要發火,瞥見旁邊另一張桌子的藍雅潔還在笑着和來應聘的女工說話,便忍住了氣。
“玉兒,你是長姐,可不能做得比兩個妹妹還要差吧!放下你那大小姐的脾氣,好好做事啊!這幽州城不比京城,能幹做事的姑娘肯定是討人喜歡的。”
藍雅玉明白母親的意思,無非就是為了她的婚事着想,只能忍了!
藍雅冰是未婚的小娘子,自然不能在門口的前台登記,她被指派到了後院幫忙登記布匹和織布機,做賬目。
藍雅清倒是得到了優待,用呂瑩芳的話來說,童年快要過去了,小姑娘該玩就玩。所以上午錢氏教授婉靈的時候,雅清也一併學習。下午就跟着趙氏學習賬務和管家。
其餘的時間,小姑娘該怎麼玩,就怎麼玩。
馬姨娘十分感激,又貢獻了5個功德值。
藍家自己也開始做護膚品,加上雅清在幽州呆了一個冬天,稍微捂白了些許。不過她不喜歡穿那些繁瑣的衣裙,她經常穿着男裝來回走動。呂瑩芳還特意命人給雅清做了兩套男童的服裝給她,摸摸她的腦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姑娘在家是嬌客,這樣的好日子沒有幾年了!”以後嫁人生子,還要伺候婆婆,丈夫或許要納妾,想想都覺得可憐!
二十一世紀的女性不僅要賺錢養家,還要生二胎。起碼古代的女子還不用上班呢!
馬姨娘見老太太沒有苛責雅清,這才鬆了一口氣。
很快,馬姨娘的心就提起來了。
費家派人來提親了,求娶藍雅冰。
“費家?”呂瑩芳遲疑了一會,這才反應過來,“就是之前在恆久山的……”
費家一直沒有派人去恆久山取走庶子的屍骨。不過據呂瑩芳所知,費家也算大戶了,如果真的願意重金聘請鏢局的人和獵戶走一趟,還是不懼狼群的。
之前第一期報刊出來的時候,費家也遞了帖子,邀請婉靈去參加費家大小姐的生辰宴會。小輩間的來往是試探的第一步。
錢氏來到幽州大膽了很多,直接表達了自己對費家的不喜。費家庶子剛死沒有多久,費家就操辦姑娘的生辰,這於理不合!呂瑩芳就推拒了。
再後來,費家派人送來年禮,呂瑩芳讓趙氏照着回了一些禮,只是不打算這樣跟對方來往。
這次費家直接請了官媒上門,有點趕鴨子上架的意思。
“費家三少爺可是嫡出的,如今在明德書院念書,已經是秀才了,學業可不錯啦,那可是夫子都誇讚的。明年下場必定會有好成績。”卞大娘並不沒有穿紅戴綠,反而像是鄰家大嬸,一臉親和,滔滔不絕,“本來費家還想等着明年出了成績再給三少爺相看的。如今見到您家三姑娘知書達理,生怕錯過了,趕緊上門提前,聘禮啊,絕對是咱平陽府頭一份呢!”
呂瑩芳臉上淡淡的,費家人本來是沒有理睬過他們的,直到月刊出來了,這才想要上來走動關係。等到月刊登出“焚燒病屍”的內容后,費家對他們避之不及。如今聖旨剛到,費家就來下聘,足見費家勢利眼啊!
本來兩家相看,應該是互相有這個意思,才會請官媒。如今對方突然請了官媒上門,還為身為秀才的嫡三子來求娶一個庶女,就是篤定他們藍家不會拒絕?
“三少爺來過書店,覺得藍家真是仁善之人。他還在對面的作坊見過三姑娘呢!兩個人年齡相當,郎才女貌多好啊!”卞大娘還以為對方都談妥了,自己只是上門走過場。如今見藍家這般神色,似乎是費家突然求娶。她心中暗罵,藍家都得了聖旨了,怎麼可能會看中一個小小的秀才?這費家只是當地的大戶而已,跟曾經是侯爵的藍家相比,還是不夠看的。
呂瑩芳霍然睜開雙眼:“我家姑娘尚且年幼,先不着急,多謝了!費家三子是個秀才,自當明白名聲對一個女子有多重要。”
這是在警告費家不要亂說話?
卞大娘臉色微頓,你家姑娘還年幼?都在京城被人退親了!不過轉瞬,卞大娘笑容浮現在臉上:“那是那是。”
趙氏終於忍不住了:“卞大娘慎言,這郎才女貌都是話本里寫的,女子最重要的是才德,
一個姑娘家的容貌豈容他人置喙?”
卞大娘臉色一僵,這京城來的即使不一樣,一下子就抓住了她話中的不妥。
呂瑩芳開口:“多謝費家的賞識,只是我想留小女多幾年,祝三少爺步步高升。”
若是以往,卞大娘肯定會說,可以先定親。不過她什麼都不敢多說了,雖然面前的老太太和大太太穿得甚至不如費家主母那般富貴,可是這通身的氣派真不是費家主母能比的。
藍家一到幽州,就跟明德書院搭上關係,還跟榮大人、陶大人等人結識。就連刺客上門,藍家都能擺平。這樣的人家,豈是費家能攀得上的?
等到卞大娘將藍家的意思傳遞給費家的時候,費夫人大怒:“只不過是從京城逃到幽州的喪家之犬,若不是看在有聖旨的份上,我才不會為三兒去求一個庶女呢!”
費家家主費汀見到妻子這般模樣,不由得嘆氣:“那藍家哪裏好的?說不定哪天就被人滅門了,算了吧!再說況兒心氣高,你定一個庶女,他未必願意。”
費夫人終於忍不出了:“還不是他跑來說藍家仁義,還說藍家的姑娘都很勤勞肯干。要不我怎麼會出面?”
費汀詫異地看向妻子:“我還以為是謝家……”
費夫人冷哼一聲:“謝家要對付藍家,這誰不知道?連續出了那麼多事情,都有謝家的影子!當平陽府的人都是瞎子不成?以往我巴結謝夫人,無非就是為了二叔在官場上順當一些。二叔這次還是沒有升上去。我還巴着謝家幹什麼?”
費汀是個懼內的,家中一貫是費夫人主事。費家只有他的二哥是個五品官員,所有好的資源都得供給二哥。這次費夫人要求娶藍家庶女,他直覺得不太好,可是夫人嘮嘮叨叨說和藍家結親有不少好處,他也沒有多問。
“可是,你去跟藍家提親,那會不會惹惱了謝家?”費汀有點擔心。
費夫人擺手:“大家都說了,這幽州又不是謝家的天下,將來藍家才是大頭呢!”
有藍家在,那麼多的書生和百姓都有受益。加上聖旨,藍家已經勢不可擋了!
謝玉韜此刻正被一本書砸到頭,他顧不上這些,直接衝口說道:“父親,藍家可是得罪過您?”
謝元青突然被兒子闖進書房責問,已經十分不悅,如今見兒子還在執著追問,便厲聲道:“那藍家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居然敢這樣質問父親?”
謝玉韜滿臉不忿:“父親,這滿大街都在傳您和雷大人要對付藍家,之前那賣身葬父的人還被關在牢裏呢!”
謝元青心中煩惱,他要對付藍家,肯定不會自己出面,如今錢家倒戈了,費家也去跟藍家求親了,這些他都沒有放在眼裏的人家,居然還敢背叛藍家?
謝元青:“你寧願相信市井流言,也不願意相信你父親?”
謝玉韜脖子一縮,隨即想到什麼,再次發問:“父親,您真的沒有做?”
匆匆趕來的謝夫人上前錘了謝玉韜一把:“你怎麼能這般跟父親說話呢?”
謝玉韜惱道:“母親!”
謝夫人見丈夫臉色不豫,便趕緊教訓兒子:“外面以訛傳訛,讓你父親怎麼解釋?那藍家怎麼能讓人傳出這樣的話來呢?真是太過分了!”
謝夫人知道藍家的第四期月刊都要刊登兩個兒子的文章,如今鬧成這樣,會不會不刊登了?雖然是她找人暗示錢家媳婦來誣陷藍家偷織布機的圖紙,沒有想到那錢家媳婦那麼蠢,居然讓自己的兒子親自去做這件事,而藍家那邊居然還知道消息,認證物證一樣不少。
藍家雖然討厭,可是他們的月刊倒是真的不錯,若是兩個兒子的文章能登上去,豈不是天下揚名了?
謝元青之前也想插手月刊,無奈肖長山和陶凌致坐鎮,這可是京城裏有名的大儒,隨時可以寫信給皇上的人。
“還不快些向父親道歉!”謝夫人直接用手推了謝玉韜一把。
謝玉韜沒有站好,差點摔了,他抬頭看向父親,道歉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他想起書院裏,大家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還對他有隱隱的排擠。
父親真的沒有做過嗎?他懷疑的眼神一覽無遺,謝元青重重地咳嗽了幾聲:“你回去吧,書院先請假幾日,好好在家反省!”
士子們的情緒是最容易煽動的,這個時候韜兒不適合再回學院!
謝玉韜忍了忍,終究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書房。
謝夫人擔憂地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嘆了一口氣,轉身對謝元青說道:“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