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為我待機的康佳
我面前的康佳，是釋放了天性的康佳。她膽大開放，口無遮攔。我不知道她的改變是不是我的過錯，每次看到她，我總會想到大學時代的那個文靜靦腆的姑娘。也正是因為如此，愧疚感變成了煩躁與不安。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康佳正是抓住了我這一點，拉着我陪她逛街。春熙路上的商鋪幾乎都有我跟康佳的身影，她或是在香水店停留，拆開瓶蓋聞聞後放下，或是走近女士潮流裝扮用手摸摸衣料，詢問下價格，或是站在人群中張望，衝著走在她身後的我揮手喊着：丁秋，丁秋，我在這呢！
苦逼的我像是頹廢的爛泥，從東走到西，又從南走到北，走到最後我無力的揮手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嘀咕着：知道了知道了，別逛了，再逛就碎了。
走了整個下午，連吐槽的心情都沒有。好在康佳還算有節制，看出了我的疲憊與不堪。在春熙南段的購物廣場，她終於不再拉着我去逛了，我們進了一家餐飲廳。
牛腩飯，果汁，三十一塊五，漢堡，可樂，薯條，二十二。牛腩飯套餐是我點的，漢堡可樂是康佳要的。我們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我抱怨太奢侈，她說是我窮，不求上進。
兩句話沒得聊，我們各自悶了半天，我倒是樂於這種沉默，康佳明顯坐不住了，她扒拉我的手，我抬頭看向她，她說：“我們兩個月沒見了吧？”
我懶着回答，她不依不饒道：“上次也沒見你窮這樣啊，開房錢還是你出的呢！別說，正經小賓館。”
我用筷子扒拉着牛腩，其實挺餓的，可就是沒有胃口。我知道不是因為康佳，但我還是往她身上賴道：“你這文化人怎麼當的，都給我說沒胃口了。”
康佳噘着嘴，不正眼看我：“得了吧，你沒胃口肯定不是因為我。”
面對康佳的揭穿，我的心裏不好受。康佳似乎看出了我的難過，她逗着我說道：“我最近有練瑜伽，今晚姿勢隨你挑選。”
我正喝着果汁壓制內心的憂傷，康佳的話太突然，一個沒忍住，全噴在康佳的臉上。
沒有大呼小叫，沒有暴躁的情緒，康佳淡定的看着我，平靜的說了句：“今晚你做姿勢，我拿皮鞭。”
最裏面還有些果汁，當看到了康佳有些小仇恨的目光后，我也有些慌張。拿着紙巾，替她擦着臉。她也不動，也不去衛生間，任憑這樣對待。
周圍的人在看我們，卻也只是看看，而後便收回了目光。
“還有這裏…”
我把手收了回去，康佳又拉過了我的手用我手中的紙巾在她的嘴角擦了擦。
又變回了那個乾淨的康佳，只是，只是看上去有些油膩，有些邋遢，我這一口果汁，似乎將她精心的打扮全都毀於一旦。
鬆開了我的手，她的目光變得柔和，我苦笑道：“你這個樣，不認識的還真以為我們是情侶呢！”
康佳平淡道：“隨時都能，只是某個人，走不出那一步而已。”
與康佳對望，我忽然有些凌亂。急忙收回了目光，怕繼續在看下去會心動。我見過她最美的樣子，她就是大學時代流傳的‘有一種女人’，當她摘下眼鏡，當她不再盤發，當她對你施了法…
康佳忽然笑道：“你這種男人我見多了，不能太強求，若即若離，等你無藥可救的愛上我，哼哼，到時候……”
我被康佳的話逗笑了，我忍不住調侃道：“真的假的，無藥可救？不太可能…”
康佳眼中閃過一抹情緒，而後又很好的隱藏，她笑着對我說道：“要不我們打個賭。”
我說道：“怎麼賭？”
康佳摸着下巴思索下，接着眼前一亮沖我說：“嗯，這樣，等你無藥可救愛上我的那天，你找個酒吧去喝五十度的伏特加，一定要喝的爛醉，然後在凌晨一點半給我打電話，大聲的沖我喊，康佳，我愛你…”
‘康佳，我愛你’，簡簡單單的五個字，是康佳喊出來的，我們這桌又一次的成為了焦點。
莫名覺得心痛，醉酒的畫面在腦海中翻騰。多年的哥們進入了彼此的身體，纏綿了一整夜。那是她的第一次，那天她穿上衣服一瘸一拐的在匆忙中從我的出租屋跑開，那天我沒有去上班，把自己關在卧室一天。
打量着康佳，她的情緒正在緩和，她在等我的肯定與否定，很幼稚的單方面約定，我卻被她牽制走，不由自主的點頭道：“好啊，真有那麼一天，你別關機。”
康佳開心的笑了起來，白白的皮膚上還有果汁的顏色，她重重的點頭，用一種極為幼稚的語氣說道：“從現在開始，這個手機為了某人二十四小時待機。”
下一秒鐘，她手機忽然響起，聽聲音應該是來了信息。而後就見她在那忙碌，似乎我的存在變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看了看低頭操作手機的她，我又看了看她吃剩下一半的漢堡，接着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碗裏面的牛腩，床都上過了，沒那麼多顧忌，伸手就朝着半個漢堡抓去。
康佳有了反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但她的力量小於我，我用力一拽，連人都被我拉到了飯桌上。康佳不依不饒，誓死奪回半個漢堡，我一口咬掉一半，接着康佳咬掉了我嘴上的另一半。
我們離得很近，近到鼻子碰到鼻子。
“若無事格尼說若了么，勿要搶我似的…”康佳嘴裏面塞了四分之一個漢堡，說話含糊不清。
“我以為你不吃了呢，半個漢堡，好幾塊錢呢…”在上大學的那會，康佳跟我聊過，她對食物的執着超出了常理。我剛才就是好奇，想要試試她的反應，意外的是反應居然這麼大。
康佳給了我大大的白眼，這麼鬧騰我們又成了周圍人關注的重點對象，這讓我有些不爽，正準備發作。
下一秒鐘，康佳沖我晃動着手機，上面是一條話費信息：您的話費餘額一萬零三百七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