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波三折奇門遁
回到宿舍樓,大門開了。同學們紛紛起來了,忙着洗漱和吃早飯,低年級的學生還要做早操呢。
於是蜂窩一般的寢室,螞蟻一般的同學,密密麻麻的穿梭,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彭巳丁安靜的心,一下也隨之忙碌起來。
在大學裏面,彭巳丁可是一點兒也不敢放鬆,競爭太激烈,學習太忙碌,不敢鬆懈,懈怠一步便是落後。彭巳丁雖然痴迷於武術,但對於醫學課程可不敢拉下,更不會遲到、早退。
他珍惜到重醫學習的機會!而且練了武術,頭腦清醒,精神抖擻,學起來也幹勁十足。
上午是他喜歡的中醫課。因為他出生武醫世家,祖輩世代行醫,中醫可說是家學淵源。
早在小學的時候,他受父親和外公的影響,已經熟讀《藥性歌括400味》和《湯頭歌訣白話解》,同時由於父親是遠近聞名的骨傷科大夫,好學的彭巳丁還把《中醫正骨經驗概述》這本書手抄了一遍,做成小冊子隨身攜帶,有空就默識揣摩。
到了初中,他又把《中醫基礎理論》、《中醫診斷學》、《中醫內科學》當小說一樣讀,當詩歌一樣背。到了高中,學習緊張了,中醫的學習少了些,不過他卻喜歡上《中醫推拿學》和《中醫針灸學》,周末有空還到縣城退休的名老中醫魏澤生、唐光華坐診處旁聽幫忙開處方。
所以彭巳丁中醫根底深厚,他的同學都認為他應該去學中醫,但是彭巳丁卻不這樣認為。中醫他已經懂得七七八八,自學應該沒有問題。而西醫,彭巳丁覺得自己是七竅通了六竅,那是一竅不通。
當今社會,只有走中西醫結合道路,醫學上才會有更大的成就,前景才會更加開闊,所以他樂於學習西醫。而重慶醫科大學是上天賜予他的。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他到重慶醫科大學讀書,中間有一番曲折的經歷,可說是峰迴路轉崎嶇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彭巳丁讀高中,考大學的前夕,是被空軍飛行學院選上的,是準備當飛行員的。
他為什麼喜歡當飛行員呢?
其實也不是他喜歡,而是他小時候“餓”怕了。而飛行學院是軍校,據說軍校吃的、穿的、用的全由國家免費提供。彭巳丁圖的是吃和穿。
難道是他家很窮嗎?他老爸沒錢嗎?缺吃少穿嗎?不是,真不是!
他家並不貧窮,父親是金廣縣文教系統的小官,而且兼達行醫,教些武術徒弟,賺些外快,僅個人嗜好煙酒茶,比很多家庭的收入都高。
但彭巳丁從小卻一直過得“清貧”。
讀高中的時候,彭巳丁一個月也就幾十元生活費,但父親抽的是“阿詩瑪”香煙,一個月煙錢二、三百元,是彭巳丁生活費的幾倍。
小學五年,中學六年,彭巳丁沒背過一個象樣的書包,沒穿過一件體面的衣服。為此,彭巳丁也曾悲傷過,但疼他愛他的母親對他說道:
“兒子,你讀書讀得,背爛書包照常讀得,你讀書讀不得,背最漂亮的書包還是讀不得。媽媽空了給你縫個布書包”(四川話,“讀得”就是指學習成績好)
就這樣,彭巳丁的媽媽宋婉怡給彭巳丁手工縫製了一個書包,實話實說,書包有點丑,不過是自己母親縫的,彭巳丁還是非常喜歡。
就這樣,彭巳丁有了自己的書包,另外還有父親給的生活費,如果中間不出一丁點差錯,剛剛夠用。假如某一頓,彭巳丁想多吃一兩飯,或者菜漲價了,就不夠用了。但他要練武呀,吃得可比其他同學多。所以每個月月底他就會為生活費發愁。
當他知道自己飛行員體檢過了,先是怔了一下,繼而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思索什麼,轉瞬睜大了雙眼,張大了嘴,好象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驚呼一聲“太好了”,其實這中間的思維也並不複雜,就是意識到進入飛行學院可以不餓飯而已。
因為憑他的成績,即使缺一科不考,也能考上飛行學院。而考大學選擇很多,也不一定要選飛行學校,畢竟在榮譽和優越條件的的背後有更多的艱辛。
但彭巳丁認為能夠到空軍飛行學院讀書,不交學費,生活費全免,從帽子到鞋子國家全包。再也不用為生活費發愁,為書包發愁,為衣服發愁,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大好事,哪怕今後進入學校再艱苦,他也無所謂。
所以這個喜訊就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激起了歡樂的浪花,而他的心情就像浪花一樣歡騰,眼睛立時增添了無限的光芒,心裏噴射出燦爛和喜悅,一時似乎額頭和眉角都在笑,好像有一股甜滋滋清涼涼的風,掠過彭巳丁的心頭,一舉手一投足都感覺是那麼輕快。
當時,彭巳丁實在壓不住高興,就忍不住問了下招飛的老師,一個月生活費多少?他就關心這個!
還記得,那是一個夜晚,夜幕下的月亮升得好高好高,涼風吹得彭巳丁是那樣的歡快,空氣里流淌着一股清爽的氣息,彭巳丁與其它參加飛檢的來自各地的同學,以及招飛的老師在一起暢快的交流着。。
老師先是故作神秘,最後含蓄一笑,回答:“一天20元。”
彭巳丁一聽,差點一句“我的媽呀”叫出來。要知道他一月才40元生活費,這中間還要除去回家的車費和洗浴費。這可是九十年代初期呀!每天20元生活費,讓彭巳丁激動不已!
但是其中有個調皮的男生卻問:
“據說飛行員管得嚴,耍女朋友咋辦?”
老師說:“這個你們不用擔心,國家會給你們配,都是歌星、影星、模特兒。”
同學們一聽,嚮往、羨慕不已,頓時一片歡呼!一個個眉開眼笑、心花怒放、手舞足蹈,好不熱鬧!
但彭巳丁卻難過了,因為他的語文老師給他講,歌星、影星很多品行不好,會瞞着自己的老公找男人,而模特兒都是一米八的個子。
現在彭巳丁都還記得,語文老師侯小勇當時給他講,他在北大讀書的時候,談了個漂亮女朋友,後來當歌星,成了影星,就狠心地拋棄了他,跟着一個“土老闆”老頭走了。
為此侯老師受了打擊,一個北大高材生失意之下,才落魄的來到一個小縣城教書,還留下一首刻骨銘心的詩:歌星影星不可交,面似桃花心似刀,有志男兒他不愛,偏愛老頭小錢包。
彭巳丁當時雖然只有18歲,也多少懂點事,想到未來的“老婆”可能在自己開飛機的時候去找其他男人,或者一米八的“老婆”牽着一米六五的自己在大街上走,彭巳丁不禁難過。
那個晚上他沒有睡好,彭巳丁難得的失眠了。一時明月高空似乎變成沉寂的黑夜,涼爽的夜晚終於到了孤冷的破曉,彭巳丁的腦海總是想着歌星、影星和未來一米八的老婆,心裏難過和失望,朦朦朧朧難以安睡。
第二天,他對招飛老師說,放棄了,他不當飛行員了。生平撒了第一次謊,說他父母不同意他當飛行員。
就這樣,彭巳丁在報考志願的時候,填報了其他學校。還記得,他當時本科第一志願是蘭州鐵道學院,第二志願是重慶醫科大學。
他從來沒想過會讀重慶醫科大學,反正是糊裏糊塗報的。因為他家世代行醫,不管他幹什麼工作,他都會行醫。這是祖傳絕活,考個鐵道學院,把行醫當兼職,像父親既是教師又是醫生,豈不是更好?
所以,到了要拿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他等待着、嚮往着蘭州鐵道學院,因為他知道自己是上了這所大學分數線的。
但是眼看同學們,一個個拿着通知書,就是沒有哪個是蘭州鐵道學院發來的,也沒有自己的錄取通知書。他來回的從家跑到學校去看,領取錄取通知書的黑板上始終沒有“彭巳丁”三個字。
從家到學校,趕車帶走路要3個小時,車費也不便宜。後來彭巳丁感覺絕望了,是哪裏出錯了?他憂急如焚!實在經不起折騰,乾脆坐在家中等。
那一刻,他的心情就像是被吹落的樹葉,他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凝結成一塊堅硬的石塊,慢慢地沉墜,他覺得什麼都完了,在他僵硬的腦子裏,一個悲衰的問號冒了出來。
彭巳丁想,是不是蘭州鐵道學院沒看到自己?錄漏了!本科搞掉了,自己是不是只有去讀專科了?哎呀!專科就專科吧!只要能脫離農門也不錯。
那個年代,莫說專科,即便能考上中專,也讓很多人羨慕不已。
晚上深夜,彭巳丁搬出涼板椅子,坐在上面,拿着蒲扇,趕着蚊子,看着月亮,數着星星,期盼錄取通知書的到來。有時又患得患失,魂不守舍!
這種等待的心情就像夜晚的飛蛾一樣,盲目而痛苦地在彭巳丁的心裏顫動。所有外界的事物也似乎努力配合著他失望的情緒:上面是暗淡的柳葉彎月;下面是竊竊私語的煩躁河水;遠處是看不見的田野;近處是煩人的青蛙叫聲。
他心裏感到空虛、悲哀,在苦苦等待中,連中專錄取通知書都沒有來,一時整個幻想的天國在他的周圍崩潰,並且崩潰得蹤跡渺然,無聲無息,如同過眼雲煙的夢境。
突然有個夜晚,月亮特別圓,星星特別亮,給彭巳丁帶來了希望和一點光明。彭巳丁用奇門遁甲演了一局,測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要說奇門遁甲,那是他外公宋朝志偷偷教他的,當時還學了堪輿相法,但外人很少知道。奇門遁甲歷來有“帝王之術”的美稱。在古代,天文學者把奇門遁甲視為必修課,司天台也將其列為考試科目之一。
奇門遁甲最初源於軍事上的排兵佈陣,起源於黃帝戰蚩尤。古代的奇門大家不是將帥,就是軍師,比如周朝的姜子牙、春秋末期的范蠡、漢朝的張良、三國的諸葛亮、唐代的薛仁貴、宋朝的趙普、明朝的劉伯溫等。評書《薛仁貴徵東》所敘述的薛仁貴的無字天書就是指奇門遁甲。
所以人們只要一聽到奇門遁甲,首先想到的是調兵遣將、排兵佈陣。其實奇門遁甲遠不止這些,它有更多秘密。反正就是給人感覺很神很玄那種。
紀曉嵐在《四庫全書》中說:遁甲於諸術數中,最有理致。但奇門遁甲複雜難學,彭巳丁也是一知半解,至於用起來靈不靈驗,測的準不準,他也沒得把握。
而在彭巳丁的高中同學中,也只是知道他懂點武術,會點看相、姓名學、梅花易數什麼的。至於他會奇門遁甲,就一點都不知道了。假如彭巳丁給這群高中生說自己會奇門遁甲,也許他們會把彭巳丁當瘋子,所以能夠含蓄低調點,還是低調點好。
何況外公曾經告訴他,奇門遁甲、堪輿相術,可學,但不可輕易用!更不能以此為職業,不然很難逃脫“三弊五缺”的命運。
當時,彭巳丁還小,不大明白。就問外公,什麼是“三弊五缺”?外公說,譬如諸葛亮、劉伯溫不長壽,就是一弊,孫臏殘廢就是一缺。
當時小小年紀的彭巳丁對這些一知半解,不過聽來怕怕的,但是奇門遁甲、堪輿相術太神奇好玩了,又不忍不學。但這一學,又是好多年。外公反覆告誡,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之!
今夜,彭巳丁孤獨無助中,看着閃爍的星星和明亮的圓月,覺得自己此時就是“萬不得已”,該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