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蝴蝶效應
經歷了一茬小蘋果不靠譜的帶路后,陳嵩近幾日是乖乖的待在家裏,過着舒心舒骨的流水賬生活。
按理來說,他的濟世葯坊一行,本應是野草城的頭版頭條,然而流匪血牙團一事將他的八卦給擠兌沒了,呈現霸屏模式,佔據了人們茶餘酒後的口頭話題,一時間整個野草城人心惶惶,唯恐大難臨頭。
陳嵩派小蘋果前前後後的打聽,終是理清了一個消息,一個超乎他預料的消息。
荀燁不僅滅了陳嵩原計劃四個城市野草城、岫玉城、夜萊城及龜瀧城的血牙團,還滅了霽拂城、霄皖城等多個城市的血牙團,幾乎是連根拔起,不留餘地。
坊間傳言繪聲繪色,說是血牙團作惡多端,天怒人怨,現如今被閻王給收了去,新起勢力噬影和血牙團有不共戴天之仇,是仇恨血牙團的人結成的組織,凡尋得血牙團的蹤跡,必殺之,一人不留,寸地即滅。
還有傳言噬影滅血牙團是為了取而代之。
雖各種版本口口相傳,但都逃不開一個中心話題,噬影。
噬影,這兩個字對於陳嵩而言就像青天白日一聲巨雷在頭頂炸響。
《童小白激流勇進曲》中,噬影是荀燁為女主童小白設立的暗影組織,旨在暗中保護女主,不受外界傷害。
這時候荀燁還不認識童小白,屆時萬川宗門選拔大會,荀燁從萬千學員中挑選了並不起眼的童小白作為自己的關門弟子,舊調重彈的師徒梗,男女主角歷經重重,然後比翼雙飛。
書中血牙團的最後結局是女主角帶着噬影一鍋端了他們的老巢,替天行道,血牙團從此了無蹤跡,這……這怎麼就串劇了?
陳嵩內心思忖,也許是陳嵩還活着的緣故,就像蝴蝶效應般,微小的變化影響了整本書的劇情發展,形成了巨大的連鎖反應,所以就連已知的事情也帶有了不確定性,也許存在,也有不存在。
沒關係,野草城的危機已經接觸了,他躺着過日子的心愿又可以繼續延續下去,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着,不爭強,不好勝,就算不知道也沒事,因為於他而言都沒有任何關聯。
作為最早的炮灰角色,陳嵩一死,作者筆下再無他的蹤影,現在的生活是他自己衍生出來的,而他腦中存有的劇情那都是別人,與他沒有任何瓜葛,知道就存個看戲的心態,不知道也就那樣。
陳嵩伸了伸懶腰,將自己深深陷在柔軟的榻褥里,嘴裏發出舒服的喟嘆,多麼美滿的生活啊,此生足矣!
小蘋果急哄哄的跑進來:“少爺,濟世葯坊的白稚藥師來訪,可要見見?”
陳嵩抬頭:“白稚藥師?”
小蘋果:“嗯,老爺資助了濟世葯坊,白稚藥師作為坊主,特登門致謝,見完老爺之後,白稚藥師便提出要見你。”
陳嵩大概明白了白稚要見他的原因,自從他不渾,乖乖學好之後,陳海峰逢人就嘮,陳嵩若做了一點點普通人都會做的善舉,他都恨不得誇到天上去,讓那玉帝老兒也聽一聽。
這白稚要見他,指不定他爹那大嘴巴子又說了什麼聳人聽聞的話來。
不過,轉念一想到未辦成的事情,陳嵩起身,大手一揮道:“快請進來。”
白稚的心情有些許複雜,陳海峰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他,也就是換個思考方向托陳嵩的福,他金腿一邁,視察民情,深感憐憫,略進綿薄之力。
民間口中的混世魔王,活閻王,竟也有……憐憫之情嗎?白稚心中劃過一絲嘲諷。
陳嵩到會客廳,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坊主,原來是那天的白衣青年,他進門前讓小蘋果守在外面,進去后又關上門。
陳嵩的一番舉動讓白稚不解,不過他很快收斂了情緒,神色歸於平靜,起身輕輕拂了個禮,淡淡道:“陳少爺。”
陳嵩以禮還禮,示意白稚落座后,不待他開口說些冠冕堂皇的話,直接進入正題道:“白先生,在下想求一味葯,還望先生相助。”
禮貌又客氣的陳嵩,這親眼驗證的傳聞,的確讓人感到詫異。
白稚:“陳少爺想求得什麼葯?”
陳嵩:“求得一味毒藥,人服用之後不會痛苦,安然去到極樂世界的毒藥。”
白稚驚詫之情顯於臉上。
陳嵩認為他想歪了,趕忙解釋:“先生莫要多想,此葯不是用來謀害他人的,還請相信我,若哪日死了人,驗屍官從屍者體內提取了此物,先生只管去官府指認我。”
白稚顯然不信,他蹙眉道:“我必須要知道你要拿這種毒藥做什麼?”
陳嵩嘆氣,無奈道:“此葯是我給自己預備的。”
白稚大感震驚。
陳嵩目視前方,眼神變得迷離起來,緩緩解釋道:“我失蹤重傷回來的消息,白先生有所耳聞吧,白先生你有被拷打過嗎?那種沾了鹽水的粗鞭子,一鞭一鞭打在你身上,不管你怎麼求饒都沒有用,皮開肉綻,連骨頭都在疼痛。在你意識昏昏沉沉之際,一桶冰冷的鹽水直接澆灌下來,你能想像那種疼痛嗎?那時候我就在想地獄的油烹火烤也不過如此了,實在是……太痛,太痛了。”
原著中,女二的確就是這麼對待陳嵩的,手段堪稱狠毒陰辣,陳嵩從小到大哪遭受過這種罪,回來沒多久直接一命嗚呼,他的這般經歷,疼痛深入骨髓,現陳嵩回想起來都會直冒冷汗,渾身顫慄。
這個傳聞,白稚自然知曉,陳嵩平時恃強凌弱,經此遭遇,背地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稱快,他雖不是其中,但這消息他聞之冷漠。
以陳嵩往日的為人,天道好輪迴,他不該動惻隱之心才對,可不只為何見眼前人如同一隻受傷,只能自我舔舐的小獸,他起了這心思,也許是醫者父母心吧。
白稚沉默不語。
陳嵩掀起袖子,白皙的手臂上是縱橫交錯的疤痕,已經淡了不少,但依然觸目驚心。
白稚瞳孔驟縮:“這……”
陳嵩自嘲道:“白先生,這是多年來橫行霸道的報復,我認了,經此一事,我是怕了,現如今我就跟個姑娘似的,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這將近二十年的光陰,作惡太多,樹敵無數。這是僥倖從鬼門關逃了回來,你認為我次次都有這般運氣嗎?我現在都害怕出去,害怕背後又來一記悶棍,又開始那種生不如死的毒打,我怕極了,怕極了疼痛。可我不敢擔保這一輩子就這樣相安無事的下去,若有萬一呢?所以,我想討得這種毒藥,待有下次的時候,自己吃一顆,先行一步,無知無覺的死總比好得過折磨致死,敵人要鞭屍,我也認了,反正我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