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17章她被禁錮在百寶架前
侯爺不回頭,香嫵自然也不敢動,眼巴巴地看了一會那背影,便只好低下頭繼續臨摹了。
這一共是一聯四幅,她如今臨的是第二幅,順便再把第一幅模糊的重新過一遍。
香嫵有一個毛病,她做事,同一個時間只能做一件事,不能分心,但做一件事,必是沉浸其中專註地去做,所以開始臨的時候腦子裏還想着侯爺,還想着莓果,後來漸漸地也就沉浸在那畫中,不再去想其它了。
再到後來,什麼侯爺,什麼莓果,竟漸漸地忘記了。
如此專註地臨着,等到終於臨完了最後一筆,她一抬頭,捏着自己有些酸疼的脖子時,猛然間才意識到,自己不能忘形,自己在侯爺的房間裏。
想到這裏,她趕緊朝那窗欞看過去,卻見窗欞旁已經沒了侯爺,只有一隻黑豹卧在那裏。
她鬆了口氣,提起的心暫時放下來,開始準備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那莓果,她就動心思了。
本來這些莓果,她是無論如何不好意思都吃了的,要麼還給侯爺,請侯爺繼續享用(不過自己吃剩下的給侯爺,仔細想想這事不對呀),要麼就帶回去,私底下給幾個小姐妹嘗嘗滋味,她當然知道,月晴眼巴巴地盼着,也想吃,只是沒有而已。
她盯着那嬌艷欲滴的莓果,琢磨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決定帶回去,她是不好意思讓侯爺吃自己“吃剩下的”。
小心地收拾了那莓果,她提着自己的東西剛要離開,誰知道一抬頭的功夫,她就看到了百寶架上的手帕。
那個手帕,是她的,送給了侍衛程銳,程銳卻把這個帕子上繳給了侯爺。
想想就可氣,想想也羞恥。
這帕子擺在這裏,簡直是活生生的她勾三搭四的證據!
香嫵咬着唇,小心翼翼地看看外面,外面只有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並不見侯爺,也不知道侯爺去哪裏了。
侯爺不在,她可以偷偷地把那個帕子拿回來嗎?
那本來就是她的,這不算偷吧?她只是拿回她的東西嘛!
香嫵努力地說服自己,但是眼中卻是一臉做賊的心虛樣兒。
“只是拿,只是拿——”她低聲叨叨:“我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
很努力很努力地說服自己。
這麼說著,她邁開步就要往百寶架走過去。
誰知道剛走了一步,就聽到一聲“嗷嗚——”。
香嫵一驚,趕緊看過去,那隻大黑豹子正搖晃着尾巴,虎視眈眈地看着她。
香嫵的心頓時沉了下去,後背也陣陣發涼。
她忐忑地說:“豹子,豹子呀,我,我不幹壞事,我就是想拿回我的帕子,可以嗎?”
大黑豹子威風凜凜地弓起腰,發出一聲幼貓般的叫聲:“嗷嗚!”
當它這麼叫着的時候,眉毛都豎了起來,看上去好凶好凶。
香嫵嚇得後退兩步,身子差點撞上了桌子角。
她眼淚都快落下來了:“豹子大哥,豹子哥哥!我不是要偷東西呀,那是我的帕子,本來就是我的,那是姑娘家私底下的貼身小東西,我只是拿回來啊,豹子哥哥,你千萬別吃我!”
不知道是不是“豹子哥哥”打動了大黑豹子,黑豹歪着那隻圓滾滾的腦袋,虎虎地看着香嫵,卻是不再“嗷嗚嗷嗚”地叫了。
香嫵一見有戲,連忙使出往日討好小姐的渾身解數,把自己知道的好聽話全都一股腦倒給了“豹子哥哥”,眼看着豹子哥哥依然不為所動,她看到了桌子上的莓果,靈機一動,道:“豹子哥哥,你愛吃這個嗎?我給你這個好不好?我喂你好不好?”
黑豹兩隻圓耳朵動了動,豹子眼睛盯着那莓果不放開。
看來賭對了!
香嫵大喜,趕緊捏了一個莓果餵給那豹子吃。
豹子吧唧一下就吃光了,之後兩眼發光地看着香嫵,兩隻豹子耳朵還動來動去。
香嫵趕緊又餵給豹子一個,豹子吧唧又吃了。
香嫵狠狠心,將那莓果都放在黑豹面前:“豹子哥哥,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反正是你家侯爺給我的莓果,我不心疼,堅決不心疼!
一邊這麼想,一邊躡手躡腳地往百寶架走過去,之後看看那豹子正專註在莓果上,她伸手就要趕緊把自己的帕子給拿過來。
可是,可是……就在她的手指尖剛剛碰到那巾帕的時候,門開了。
她整個人僵在那裏,一動不敢動。
才踏入書房的霍筠青,便看到小丫鬟正賊賊地站在自己的百寶架前,一雙清澈的眼睛還滿是提防地盯着自己的豹子。
而自己的豹子,卻在為了幾顆莓果折下豹子腰。
他不動聲色地望着那小姑娘:“你在做什麼?”
小姑娘緩慢地從僵硬中緩了過來,她艱難地擠出一個笑,之後結結巴巴地說:“侯爺,奴婢,奴婢……”
然而看起來,一切太過措手不及,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一個理由。
霍筠青:“你想偷本侯的東西?”
小姑娘搖頭如撥浪鼓:“沒有,沒有!”
霍筠青背着手,沉下臉:“那你在做什麼?這百寶架上,儘是朝廷來往的緊要信函,你是想竊看朝廷機密?”
小姑娘一聽這個,眼睛瞪大了,臉都煞白:“侯爺,奴婢沒有!”
霍筠青眸光自小姑娘身上,緩緩地落在豹子身上,那豹子的爪子正懸在莓果上方。
黑豹縮縮豹子腦袋,趕緊將爪子收回來,之後溜溜地跑到了霍筠青腳邊,口中發出嗷嗚嗷嗚的聲音。
香嫵看着這一幕,眼淚直往心裏流。
她多想當一隻豹子,那樣她就不需要說話,只需要嗷嗚幾聲撒嬌,問題不就解決了?
霍筠青卻微抬手,那黑豹得令,夾着尾巴溜溜地跑出去了。
鑽出去的時候,還順勢用尾巴把門給頂上了。
隨着那一聲木門的吱聲,屋子裏只剩下了霍筠青和香嫵。
香嫵耷拉着腦袋,扁着嘴兒,可憐兮兮地站在那裏。
書房裏太過安靜,安靜得她能聽到侯爺那沉穩的呼吸聲,彷彿近在耳邊。
她腦子裏亂糟糟的,想起來很多,想起小時候還沒被賣進府里時,曾經偷偷地去舔糖罐子卻被抓住好一頓打,想起來才來侯府的時候什麼都不懂,晚上一個人縮在床上睡不着,還想起來在那場夢裏,自己割了臉,一個人孤零零地聽着山寺的夜半鐘聲。
生來卑微,人生有那麼多的苦,香嫵突然覺得,眼前侯爺無論怎麼處置,她彷彿都不會在意。
她低着頭,咬着唇,屏住呼吸,等待着侯爺對她命運的宣判。
眼前的一切卻暗了下來,從窗欞射進來的光被男人身影擋住,他如同一座挺秀的山峰,將她籠罩在其中。
“哭什麼?”侯爺威嚴的聲音低而淡。
“奴,奴婢沒哭……”香嫵並不記得自己哭了,她並沒有哭,但是說出的聲音,卻帶着幾分哽咽。
她有些茫然,她真得哭了嗎?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侯爺卻伸出了手。
那雙曾經捏着信函,拿着書本的手,優雅修長,散漫尊貴。
此時,那雙手卻輕而有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並強迫她微抬起來。
香嫵呼吸停滯,大腦中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那張遙遠威嚴的臉龐,她不知道侯爺要做什麼,更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她害怕侯爺,就像她害怕小姐一樣。
但是現在侯爺竟然這麼捏住她的下巴,竟然距離她這麼近。
燙人的呼吸近在眼前,她睜大眼睛,眼睛裏有了薄薄的一層濕潤,讓眼前那俊美威嚴的面龐語越發清晰起來,清晰得甚至彷彿幻影一般變了形。
“本侯想放過你。”侯爺的聲音低啞到彷彿呢喃:“你小小年紀,卻不安分。”
說話間,他俯首下去。
香嫵越發瞪大了眼睛。
其實有些事情,她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她在那個夢裏夢到過。
但那再清楚,也是夢,當一切就那麼發生的時候,她大腦中一片空白,夢裏所知道的一切早已經距她遠去。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甚至當那滾燙的唇貼上她的眼睫時,她渾身一個哆嗦,險些軟了下去。
侯爺的身形比她不知道高上多少,有力的臂膀便拖住了她的后腰,她便被抵在了那百寶架上。
華麗上等的墨色布料緊貼着她的身子,尊貴有力的男人和她只隔着一層布料的距離,逼人的熱度幾乎要將她燒成灰燼,而那滾燙的唇卻落在她的眼瞼上,又滑過她的臉頰。
“侯,侯爺……”香嫵被禁錮在那百寶架和侯爺之間,無助地仰着纖細柔白的頸子,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甚至恍惚覺得,這也許只是一場夢。
一場關於揉一揉的夢。
霍筠青低首間,凝着這被自己禁錮在懷中的小丫鬟。
精緻的小臉泛起了桃花般的暈紅,一雙清澈如泉的眸子透着懵懂和無措,因為被迫后傾的緣故,纖細的頸子也隨之往後仰,猶如櫻桃一般的唇兒茫然地微微張開。
她就像一株生在深山裏的小野花兒,並不名貴,卻明媚粉嫩,透着動人的清香。
讓人不由得想伸出手採擷在手心裏。
霍筠青眸光轉深,視線下移,便看到了薄薄的粉衫包裹着的地方。
他當然記得前幾日撞上時的感覺,這確實是大了一些,有一種就要透衣而出的包裹感。
他挑眉,啞聲道:“這裏……可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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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嫵:求人的時候,不叫爺,就要叫哥哥,反正叫哥哥總是沒錯的吧。
黑豹:可倫家是一隻母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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