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這本來是一個靜逸的下午,綠樹,青草,微風,河流。
宇智波晚空倚靠着樹榦正在看書,浩也和美紀在河邊挖泥鰍。
一幅祥和安寧的畫面。
\"空醬~\"
忽然,樹上掉下一個人來,樹葉嘩啦嘩啦的落了一地。太宰治倒掛在樹上,朝宇智波晚空招了招手。
宇智波晚空看着書上正在蠕動的青蟲,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她挪了挪位置,用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太宰治落下坐在她身邊,朝她伸出一隻手。
宇智波晚空看着那隻半隻手掌被繃帶纏起來的手,思索片刻,輕輕的拍了一下。
“耶。”她面無表情的說。
太宰治看看自己的爪子,再看了看宇智波晚空,長嘆一口氣。
這個女人完全get不到他的意思啊!
“宇智波晚空。”他喊。
“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玩嗎?”太宰治杵着下巴,用露在外面那隻眼睛看着她。
宇智波晚空看着他,好久沒回答。
“為什麼不說話?”
宇智波晚空用筆在筆記本上寫下一行字,有人來找我玩。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宇智波晚空老老實實的回答,“以前沒有人找我玩過。”
“不過感覺不錯的樣子。”宇智波晚空的嘴角掀了掀。
“宇智波晚空。”他又喊她的名字。
“恩。”
“宇智波晚空。”他整個人已經湊近宇智波晚空,用手攬住她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恩。”
“宇智波晚空!”
“恩。”
“你就不能問句有事嗎?”太宰治像個抱怨丈夫不知情趣的妻子一樣表情哀怨。
宇智波晚空順口就問:“有事嗎?”
“沒事。”
“……”宇智波晚空露出無奈的表情,好像在說“你到底在無理取鬧些什麼?”
太宰治又不說話,蹲在她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她,臉與臉挨的距離極進,溫熱的吐息甚至能吹起宇智波晚空額前的散發。
太宰治端凝着那張平時幾乎沒有什麼表情的臉,連一絲細微的變化都沒有錯過。
“你是要暗殺我嗎?”宇智波晚空突然問道。
太宰治又靠近了一些,鼻尖幾乎是要湊在一起,吐息之中帶着一□□惑,他的唇緩緩靠近宇智波晚空的耳廓。
“沒準是暗戀呢?”
太宰治幾乎整個人都要靠在她懷裏面,臉頰被他柔軟的發撓了一下,痒痒的。
宇智波晚空眨了眨眼,手中的書已經划落在地。她的思維有一瞬間的呆楞,下意識順着他的話往下問:“那你暗戀我嗎?”
“唔……沒準呢?”
“……”
“…………”
“騙你的!”太宰治跳了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比了個“耶”。“你剛才信了吧?我看見你剛才笑了一下。”
這回終於輪到宇智波晚空嘆氣,“無論是誰,被人說喜歡都會高興吧。”
“哪怕是騙你?”太宰治又蹲了下來,眼神認真像在研究珍惜動物一樣看她。
“……大概吧。”宇智波晚空有些鬱悶的撿起地上的書,拍了拍上面的灰,又繼續看了起來。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
“丸子!”他又一次朝宇智波晚空攤開手掌。
宇智波晚空嘴角抽搐了一下,合著就為了這麼個東西,太宰治竟然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
“沒有了。”
“那小魚乾呢?小魚乾小魚乾。”
宇智波晚空微微側頭,太宰治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隻大黃狗正爬在地上搖尾巴,旁邊是個魚尾巴,見兩人看他,還汪了一聲。
太宰治瞪大了眼睛,“你喂狗了!”
“你又不吃。”宇智波晚空理所當然的說。
“你竟然喂狗了!”
“你不吃我就餵了啊。”
“你居然喂狗了!”
“……”
宇智波晚空發現和太宰治根本講不清道理,只好沉默。
太宰治又問:“你為什麼不說話?”
宇智波晚空小心翼翼:“……下次給你帶?”
“算了,不吃了。”
“……好的。”
太宰治又翻臉指責她:“你竟然不問我為什麼!”
宇智波晚空垂死掙扎:“……為什麼?”
“因為小魚乾是在東京買的,我是為了不讓空醬再一次失約。”太宰治笑眯眯的看着她,“我對你可真好。”
宇智波晚空乾乾巴巴,毫無誠意的跟着說:“是啊,真好。”
太宰治終於心滿意足,在樹下的陰涼處找個地方躺下,哼着不成調的歌。
“空醬~”
“我在。”宇智波晚空這次學聰明了,她換了一個詞,看到太宰治笑了一下,這才鬆了口氣。
不知道太宰治這次又要怎麼折騰了……
太宰治這次卻問了一個很正經的問題:“你第一次失約是什麼?”
他有點在意那個第二次失約的事情。
“……唔,我和母親大人說,我會帶回最美麗的山茶花給她。”宇智波晚空沒怎麼想,直接就說了。
宇智波晚空的母親大人是貴族家的小姐,被迫送往火之國聯姻。在途中遇到了宇智波晚空的父親,因一朵山茶花結緣。
自父親死後,宇智波晚空每一次出任務,回去都會帶上一朵山茶花送給母親大人。
她察覺到族裏面有所不對勁的時候,是一個秋天。
母親大人想要留她在她那裏過一個新年,身為族長一脈的嫡系,長老會的一員,宇智波晚空卻不得不回去處理這件事情,臨別前,她許諾會帶山上最紅最美麗的花回去。
卻沒想到她卻差點死在那個冬天,若不是她的萬花筒寫輪眼的能力有些特殊和一些其他因素,她真的會死在那裏。
“唉——”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母親大人以後還會不會在梨花樹下跳舞。”
“如果她還在跳,不知道有誰能看到。”
宇智波晚空的語氣有些惆悵,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怨。
太宰治問:“……空醬的母親大人,還活着?”
宇智波晚空點頭。
“這話說的好像你死了一樣。”太宰治有些不能理解。
宇智波晚空撐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抖抖腿,“對於他們來說,可不跟死了一樣么。”
太宰治像是確認什麼東西又問了一遍:“空醬真的是個忍者嗎?”
宇智波晚空直接給他表演了一段垂直上樹,走到與太宰差不多高的距離停了下來,“當然。”
她又從樹上跳了下來,穩穩落在地上。
“對了,太宰,你想去上學嗎?”宇智波晚空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上學?”
“浩也到了上學時候的年紀,他的戶籍我正在託人辦,過幾天就是招生季了,你想去上學嗎?”
“不要。”太宰治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那是個無聊的地方。”
有着一群無聊的人,傻傻的腦袋一眼就能看穿,平波無瀾的生活,無法帶給他任何愉悅。
宇智波晚空便沒有再提這件事情。
山際警官在一天的巡邏之後,來找過一次宇智波晚空。
“宇智波小姐。”山際悠子脫下了警服,換了一身便裝。
“白瀨要被放出來了,如果治理小姐不起訴他的話,可能項鏈真的沒辦法找回。”山際悠子說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之前她單槍匹馬闖了羊的據點,強行把白瀨給拘留了。但是一個盜竊罪也只不過能關他幾天,他還會被放出來。
她是一個很負責、很具有正義感的警察,雖然治理小姐並不是很在意那條項鏈,但是山際警官卻對不能找回失竊的項鏈心有愧疚。
“沒事的,山際警官。”宇智波晚空笑了笑,“你要相信羊之王是個很懂事理的人,他會找回項鏈還回來的。”
山際警官說:“……但還有一個問題。”
“他出來之後,會不會報復治理小姐?”
宇智波晚空眼裏閃過一絲冷芒,面上的微笑卻是滴水不漏。
“山際警官放心,如果他還敢來,我跟他姓。”
山際警官皺起眉頭,“你做了什麼?”
“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送他了個小禮物。”
·
白瀨最近睡的不好。
一入睡就開始做噩夢。噩夢的內容千奇百怪。
在夢中,白瀨夢見自己有時候會變成一張桌子,不能移動,不能說話。
忽然一隻大腳踹了過來,桌面被踹通,他頓時也感受到自己的腹部好像被一下子踹出一個大洞。
那種真是無比的疼痛感直接讓他從睡夢中清醒。
腹部沒有絲毫傷口,但那種疼痛感卻依舊存在着。
第二次入睡,他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玻璃燈罩,隱約能透過瓷磚看出那是一個花燈形狀。
忽然,一個花盆砸了過來,燈罩四分五裂。
而白瀨也有種被肢解的痛楚,像是被人五馬分屍了一樣。
一夜時間,他夢見自己變成了桌子、燈罩、花盆……他把在治理小姐店裏面毀壞過的東西全部變了一遍,並親身體驗到了那種死亡的痛苦。
在夢中,他甚至不能清醒,胸口上像被壓了一個人,白瀨的第一反應就是難不成有東西纏上了他。
當最後一個夢境的時候,他終於變成了一個人。
他不能支配自己的身體,只能虛弱無力的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看着天花板,表情麻木。
白瀨不知道這次自己會怎麼死,只希望這個夢可以早點結束。
吱呀——門被緩緩的推開,兩個人影逆光走來。
“大郎,喝葯了。”
甜甜膩膩的女聲聽在耳中像是索命的女鬼,柔情中透露着一絲冷意。
“唔唔……”白瀨被捆在了床上,絲毫不能動彈,只能看見那兩個索命的惡鬼靠近他。
他看清了來人的相貌,竟然是他自己和柚杏。
透過他們的眼睛,他看到了自己的形象——
橘發少年滿臉驚恐,他竟然變成了中原中也。
“大郎,葯再不喝,就涼了……”柚杏端着碗,悠悠的嘆了一口氣。
冰冷的碗被遞在唇邊,他甚至能聞到一股苦澀的藥味。白瀨拚命搖頭,但都是無謂的掙扎。
他被“他自己”按住了頭。
“唔唔……”
“白瀨,有人探監!”監獄的門忽然被敲響,白瀨從夢中脫離,發現自己渾身大汗,心臟砰砰的跳着。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了小棚屋的桌子上。
一本書放在陽光之下,那是昨天夜裏宇智波晚空才看完的書。
書封上,《金瓶梅》三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