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動手

第45章 動手

江棠頸椎不適很好,這是她大學期間常年窩在實驗室里練習落下了毛病,不止頸椎,因為當醫生靖手術久站,她的腰也不是很好,只是沒頸椎的問題嚴重。

昨晚在客廳沙發上睡着兩小時,大概是睡歪了脖子,早上起來就隱隱有些疼,坐着電腦前面登記更新完病歷,她頸椎酸疼難受得要緊,起身稍微活動了下,拿起杯子去休息區茶水間準備沖個咖啡提神。

江棠剛一推開門,就聽見方藝桐幾分嘚瑟炫耀的聲音,“這是FENDI的最新款,現在肯定是買不到了,我這條也是我男朋友提前跟店裏預訂了才買到的。”

看到江棠進來,幾個女醫生都跟她打招呼,“江醫生。”

聞言,方藝桐也扭過頭瞥了眼江棠,眼神嫌惡而不屑,極輕地“嗤”了一聲。

江棠對打招呼的醫生頷首微笑,沒搭理方藝桐,權當她是透明人似的,筆直地走飲水機旁,打了杯溫水,開了包即溶咖啡倒進去攪拌溶解。

方藝桐一看江棠這態度,就莫名來火。

旁邊的女醫生感嘆道,“真羨慕你啊方醫生,有個年輕又有錢的男朋友就是好。”

方藝桐笑着說:“也沒有,就還好吧。”她說話的時候,視線卻在防備着江棠。

女醫生打趣,“聽你這口吻,對你男朋友還不是很滿意啊?咱們科室里的單身女性,就數你最幸福了好吧?穿得好用得好,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方藝桐看了眼江棠,臉上得意的笑容頓是夾着嘲諷,說:“咱科室最幸福的難道不是江醫生嗎?前有季醫生保駕,後有周醫生護航,醫院裏的男醫生哪個不想追江醫生啊。”

她明嘲暗諷,聲音還很大,生怕江棠聽不見似的,“而且啊,要說穿好用好,我可比不上江醫生,江醫生手上那一塊表,就抵過我那車的價值了。”

幾位女醫生一聽,震驚又意外,下意識地往那邊的江棠看去,視線落在她纖細手腕上,盯着那塊表,露出羨慕又好奇的眼神。

江棠沒理會他們,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方藝桐最瞧不慣就是江棠這種淡然處之的模樣,好像什麼都不能動搖她,冷冷清清的總是高高在上,彷彿無時無刻都在諷刺着自己的庸俗平庸。

方藝桐狀似隨口道:“我倒是很好奇了,以江醫生的收入,應該買不起這這種昂貴的名表吧?是誰送你的?季醫生還是周醫生?不對,他們就算收入不低,也還買不起……”

她故意停頓了一秒,自導自演,似笑非笑地說:“難道是那天抱你進醫院的唐家少爺?或者是姓沈的那位公子哥啊?”

唐游川抱江棠這事兒,整個醫院的無人不知,大家也好奇,江棠和那位財閥少爺到底是什麼關係,奈何沒人有膽子去問,畢竟江棠的冷厲在醫院也是眾所周知的,人家若真傍上了唐游川大腿,弄不好得罪了她,回頭再給唐游川吹吹枕邊風,他們分分鐘得掉飯碗。

這會兒方藝桐挑明着說,她們也圍觀看戲不說話。

江棠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咖啡,轉過頭,面容淡靜看着她,半笑不笑反問道:“我用什麼,貴不貴,是誰送的,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事實上,這塊腕錶,是她十六歲考上大學那年,爺爺送她的禮物,具體價格她不清楚,她也不在乎價格高低,但確實不會便宜,但要說它貴,與唐游川那塊PatekPhilippe一比,估計只能算還行。

但是江棠幹嘛要告訴她?

方藝桐當即笑得那一個叫陰陽怪氣,“確實跟我沒關係,但是有的人憑自己攀附上權貴,就在醫院裏橫行霸道欺負弱小,讓我覺得噁心而已。”

江棠勾唇,淡笑問:“我欺負你了?”

方藝桐質問:“你敢說你沒有?”

從進臨安開始,江棠處處壓着她一個頭,科室里有什麼好處都被江棠佔盡,剛進醫院就跟着程教授進手術室,從二助到一助,再到如今獨當一面,她江棠說是平步青雲都不為過,反觀她呢?

因為是新人,帶她的主任醫師什麼亂七八糟的瑣碎事都讓她做,辛苦的沒好處的活全是她的,還整天都要被罵,說江棠年紀比她小都比她會做事……

明明應該是她負責的患者,手術卻安排給江棠負責,有進修機會,是江棠去,就連她喜歡的人也被江棠霸佔着!

江棠面不改色道,“技不如人就要服輸,我要是你,我就連頭都不好意思抬起來,靜悄悄地回家躲着多看幾本書,都做幾次道具模擬練習,自己做不好賴別人太優秀,成天想着怎麼忙裏偷閑出去玩,被我壓着能怪誰?”

“你說你噁心?”未及方藝桐回答,江棠低聲淺笑,漫不經心地說,“那就好,我還怕你不噁心呢。”

方藝桐被懟得臉色發青,冷笑着說,“你還真是夠不要臉的!”

江棠素凈的臉上,無波無瀾的,說:“我再也不要臉,也沒有虛榮到出賣自己換取物質來滿足自己的慾望,想要什麼也都是自己踏踏實實掙錢買的。”

江棠語氣很平靜,但這話里的意思,就耐人尋味了。

醫院裏的人都清楚江棠的性子,高冷歸高冷,卻從不愛說他人長短,也不會參與八卦話題的,如今當面說出這種話,可信度極高,旁邊的醫生一聽,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眼神打量着方藝桐。

方藝桐臉色頓時一變,厲聲道:“江棠你自己不正經到三勾三搭四不承認就算了,少含沙射影污衊我!”

江棠說,“是不是污衊,你心底有數,同事一場,有些話我也不想說。”說著,視線毫不避諱地在她身上掃了一眼,“幾萬塊一條的裙子,是怎麼來的,你自己最清楚。”

江棠的聲音不輕不重,卻不偏不倚戳中了方藝桐,她瞪大眼睛,瞳孔驟縮,漲紅着臉罵:“我男朋友送我的禮物,我光明正大!你別以為你勾搭上唐游川就牛氣了?當小三破插足他人感情的女人,真賤!”

方藝桐罵聲剛落,江棠抬手對準方藝桐,杯中的咖啡瞬間被潑了出去。

“啊!”方藝桐猝不及防一聲尖叫。

褐色的咖啡順着方藝桐那張妝容精緻的臉蛋,滴落在白色的裙子上,染了一片色。

方藝桐股不上臉,第一時間轉身去抽紙巾擦她昂貴的裙子,然而於事無補。

“我的衣服!”方藝桐看着那一片咖啡漬,徹底惱了,哭着眼罵,“江棠神經病啊!”

江棠眼神冷戾而諷刺,沉聲道,“你平時嚼嚼舌根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凡事也該有個度,一而再再而三,你當真以為我是軟柿子隨便你捏?今天是一杯咖啡,你要再不知收斂,信不信我直接拿手術刀割掉你舌頭?”

江棠五官比較深邃,面無表情沉着臉的時候,就愈發顯得清冷,加之她身材高挑,半垂着眼看人,氣場直逼人心口,所以哪怕此時她說話的語氣不急不躁,字裏行間卻層層遞進了震懾人的情緒。

方藝桐看着她黑亮的眸子,被瘮得腳底一股寒意。

偏她不肯服輸,“空穴來風,你不做我能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就是有娘生沒娘教的賤人!”最後那一嗓子,她幾乎扯着脖子吼出來的。

江棠一貫低調,醫院裏無人知曉她是江柏峰的女兒,只知道她母親早逝,方藝桐但凡想得到能辱罵江棠的,她都罵了,當然,最後這一句,她早就想罵了,只是以往沒那麼大的膽子,偶爾也只敢小聲嘀咕一句沒教養。

此時她是真的怒極,理智喪失,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非要扒掉江棠那層虛偽的臉皮。

所以脫口而出。

江棠看着她,淡聲道,“你有種把最後那句話再說一遍。”

方藝桐冷笑,硬着脖子挑釁,“怎麼?我說你有娘生沒娘養戳中你痛處了?”

方藝桐話還沒說完,也沒看清江棠是怎麼閃現到面前的,“啪”地一聲,同時只覺得耳朵里“嗡”一下,臉上頓時一陣火辣辣的痛。

江棠這一巴掌,打得極重,從那響亮的聲音就能分辨得出,而且還扇得方藝桐腳下踉蹌不穩,高跟鞋一崴,差點兒摔倒,好在她身旁的女醫生出手扶了她一把。

在場所有的人,都懵了,全傻了眼地看着江棠。

包括方藝桐,她是被打懵的,偏着頭,唯有耳朵嗡嗡作響。

方藝桐也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但從小到大,也算是被寵着的,因為她長得漂亮,因為聰明,大家都喜歡她,別說是挨打,就連挨罵也是從遇見江棠才開始有。

現在,江棠又給了她人生第一記耳光。

方藝桐還處於恍惚里,領口忽然一緊,勒着了脖子,這才回魂,瞳孔漸漸聚焦,看清了江棠那張白皙而冷漠的臉,近在咫尺。

“方藝桐。”江棠紅唇一張一翕,紅唇微掀,咬字慢而清晰,“我給你一次機會,道歉。”

“江棠你這個賤人!”

方藝桐後知後覺,終於反應過來要反抗,抬手就對着江棠的臉抓,卻被江棠一把扣住手腕,用力一甩,直接把她甩撞到一旁的桌子,桌角摩擦地面,發出刺耳一聲“吱——”,方藝桐半趴在上面堪堪穩住身體。

正想起身,只覺眼前一暗,一個掌風掃過,臉上又實實在在挨了一下。

方藝桐瞠目咋舌,瞪着江棠,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一般,罵人的話都忘記怎麼說了。

江棠臉上的情緒沒有什麼變化,淡淡地重複,“道歉。”

方藝桐也是最嘴硬,“我又沒說錯,你就是有娘養沒娘……”

“啪!”又一巴。

方藝桐紅着眼厲聲罵:“賤人!”

江棠一句廢話沒有,手起手落,照着她的臉蛋,又是一巴掌,“道歉。”

“你做夢!”

“啪!”

江棠打完,木然道:“道歉。”

方藝桐手腳並用,大喊着,胡亂踹,江棠壓着她,就像是在砸麵糰,力求均勻,手起手落毫不留情。

江棠小時候身材比較弱小,又經常在學校跟同學打架,時常鬧得一身傷回家,她爺爺知道是那些孩子先惹事,也不責怪她,反而把她送去武術館練跆拳道,叮囑她學會別傷人,如果對方被撂倒恐嚇還不怕死,再狠揍就行。

江棠壓根沒聽前半句,就記住了狠揍了,所以為了狠揍敵人,她練得很賣力,教她的老師都誇她,直到後來初中,有個女的惹事,被她打斷了一根肋骨住院,武術館那邊把她開除了。

所以她的手勁在女生當眾是真大,大學解剖課,她還幫忙抬過屍體,驚到了一眾男同學。

方藝桐被她壓在桌子上,根本無從掙脫,從開始試圖掙扎反抗到後來哭喊着叫救命,期間不過挨了七八下。

旁邊的幾位醫生早就懵逼了,聽到方藝桐的呼救聲,這才後知後覺地上前去幫忙拉開江棠,另外兩人把方藝桐扶起來稍微站遠,隔離開。

方藝桐的精緻的臉,又紅又腫,哭花了妝容,頭髮凌亂,昂貴的衣服也又臟又皺,整個人顯得極其狼狽。

江棠卻絲毫沒有被她傷着,白色的襯衫被她抓皺了些許。

誰強誰弱,高下立見。

要不是有人幫忙拉着,方藝桐估計要被打成豬頭。

旁邊的同事見江棠繃著臉,眼神也犀利,怕她再次動手,好聲勸,“江醫生,這裏是醫院呢,要是鬧到了院長那裏,你肯定也會有麻煩,消消氣。”

江棠心頭的怒火這才漸漸回落,對拉着的女醫生道,“抱歉,我沒事了,你們鬆手吧。”

兩女醫生猶豫擔心。

江棠淡聲說:“放心,我不會再動手。”

兩人這才放開她。

那邊,方藝桐哭得凄慘,站着都不穩,扶着的她醫生,看了看江棠,對方藝桐說,“方醫生,我們先出去。”

就在此時,房門打開了,季然和一個男醫生手裏拿着杯子,正準備進來打水,看到裏面的場景,不由得一楞。

小小的茶水間,氣氛詭異,一時沉默。

方藝桐垂着頭在哭,沒看到季然,她身邊的醫生眼睛跟季然他們打了個眼色,兩男人馬上側身,讓方藝桐她們走了出去。

季然看了眼方藝桐的背影,而後緩緩扭頭看向裏面的江棠,只見她面色冷然,眼珠微動,稍作一想,猜測到了個大概。

季然走進去,餘下另外兩位目擊者,打了聲招呼,連忙端起自己的水杯,匆匆離開了茶水間。

旁邊還有一個男醫生,他有所猜測,但是沒問,這種女人的鬥爭,男人不適合問,而且瞟見江棠那拉沉的臉色,他也沒膽子問,只裝作什麼都沒看到,一邊打水一邊跟江棠打了聲招呼,隨即也快速離開,準備出去探探別人的口風,了解了解這次的事件。

茶水間裏只剩下江棠和季然二人。

季然勾着唇,拿眼睛悄咪咪地打量着江棠的側臉,灼灼視線,只差沒把江棠的臉燙出個洞來。

江棠垂着眼睛重新給自己沖咖啡,頭都不抬,鎮定自若出聲說:“不用看了,是我打的。”

聞言,季然想笑,可見江棠臉色不好,又不好直接笑出來,憋着,唯有眼底笑意滿溢。

江棠放下攪拌棒,喝了口咖啡,慢條斯理地睨了他一眼,面無表情說:“想笑就笑。”

噗嗤一聲,季然笑得肩膀發抖,好一會兒,才拿肩膀撞了江棠一下,揶揄道:“說好的讀書人不玩武鬥呢。”

江棠不慌不忙,如常道,“誰讓她嘴欠,我給她打打閉合,省得臭氣熏天。”

方藝桐今天穿了條新裙子,江棠看她愛惜得不行樣子,應該不便宜,想着假裝不小心潑她一身咖啡廢了她的心頭好,那想到她自己親自等着被潑,不但如此,還挑戰了江棠的底線,逼得她直接上手了。

她已經很久沒這樣打人了,任勛那次沒來得及出手,上次被人闖進家門她猝不及防又反抗不了,再往前,被她打得凄慘不堪的人,是江柏峰另外一個女兒。

時隔挺久了,應該有兩年了?

自從高中以後,江棠就收斂了,不會動不動就動手,畢業以後當了醫生,爺爺病重的擔子也壓在她身上,她漸漸變得穩重內斂。

如果方藝桐沒有說那句話,她也不至於動手打人。

人都有底線,而江棠的底線,是她母親和爺爺。

這兩個人,誰都不能惡語中傷半分。

季然想起方藝桐那副狼狽的模樣,覺得自己被踩的腳指頭都不疼了,樂得眉開眼笑,低聲問:“她到底是說了什麼?居然把你惹得直接在這裏就動手打她。”

江棠抿唇。

季然見狀,笑容漸漸回落,“要不,我再去幫你給她一巴掌。”

江棠沉了沉呼吸,淡聲道,“算了,我打她還是她活該,也沒人敢說什麼,你動手,想被唾沫淹死嗎?”

男人打女人,勝之不武。

季然也就是開開玩笑。

他頓了下,又問:“你沒受傷吧?”

江棠語氣溫淡,“你覺得呢?”

季然笑着說:“沒吃虧就行,就是有點可惜,我來得太遲,否則一定拿手機給你錄下來,發給阮迪他們欣賞欣賞你手撕賤人的久違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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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路子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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