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落定 真相
澹臺夏收到了司空陽的眼神暗示,沒有怎麼掙扎就隨着他們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被帶到了懸天谷的宮殿裏。
澹臺夏這時才感覺到疑惑,如果是夜昭派人來找她,不應該把她帶到這裏來,能在這裏安營紮寨的,她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那個人——林向晨。
她不願意這麼想,但看見白玉座椅上的那個人,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一雙眼睛瞪着林向晨,恨意幾乎噴洒而出。
司空陽站在她的身邊,眼中浮現出來果然如此的神色,他扭頭看了一眼澹臺夏。
“冷靜。”他低聲對着澹臺夏說道。
“林向晨,你什麼意思?”澹臺夏彷彿沒有聽到司空陽的安撫,一句怒喝已經喊了出來,她嘴角繃緊,眼睛瞪着,是真的很生氣。
白玉座椅上的林向晨穿着一身玄色滾金邊帶有龍騰暗紋的衣衫,澹臺夏氣了一會兒,就通過這身衣服想到了什麼,她還沒等林向晨回答她的問題,就急急開口詢問道:“等等,你這身打扮是什麼意思?”
他平日裏愛穿白衣,自從修仙之後更是鮮少換別的顏色,更別說衣領上那個用金絲繡的龍,他的身份簡直呼之欲出了。
“夜昭犯我故土,雖遠,必誅。”他輕飄飄兩句話,回蕩在整座大殿中。
澹臺夏倉皇垂下長睫,心頭有些慌亂。
林向晨竟然自立為王了!
“夏夏,我有話要和你單獨說。”林向晨揮了揮手,一旁候着的人便抓起捆着司空陽的繩索。
澹臺夏抬起眼皮,一雙杏眼焦急地看着司空陽,眼底淚光閃爍,顯然不想和他分開。
司空陽沒有動,柔聲安慰道:“沒關係的,你先聽林向晨要說什麼,他不會傷害你的。”
“我不要。”澹臺夏帶着哭腔說道,她知道跟司空陽說沒用,他體內還有那個藥粉的作用,定然是用不出什麼法子的,於是她扭頭哀求着林向晨。
“我不要和司空陽分開!”
兩人隔的那麼遠,澹臺夏眼前被淚花模糊了雙眼,有些看不清林向晨的表情,卻敏感的察覺到了空氣中有絲令人窒息的寂靜。
林向晨生氣了,她內心冒出來這句話。
可是她不管,誰知道司空陽脫離了她的視線範圍會不會受到什麼非人的虐待,他一刻都不能從她眼前消失,澹臺夏如此執拗的想着。
“帶走!”林向晨這兩個字是怒吼出來的。
司空陽沒有掙扎,只給了澹臺夏一個安心的眼神,就跟着那群侍衛走了。
澹臺夏哭喊着往回跟着走了兩步,就再也走不動了,林向晨雖然近日來都把心思放在了打仗上,修為也沒落下多少,控制一個澹臺夏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從座椅上站起來,緩步走下台階,兩側的侍衛魚貫而出,整間大殿頓時只剩下他們兩個。
澹臺夏背對着林向晨,眼巴巴看着司空陽消失的地方,臉上淚痕交錯,林向晨很快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別哭了。”他抬手,輕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澹臺夏不能動,只是收了眼淚,瞪着一雙通紅的眸子看着他,眼中全是恨意。
林向晨心中一痛,卻還是執着的把她臉上的淚水全部擦拭乾凈。
“我有話要和你單獨說,只能我們兩個人知道。”他低聲說完這句話,澹臺夏便感覺到周圍又有結界升起。
她心中疑惑,便稍微放緩對林向晨的恨意,思考了一下林向晨要說什麼話。
兩個人其實沒什麼秘密可言,她回想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件事情,她能告訴林向晨的話,除了她和司空陽雙修了這件事,已經沒什麼瞞着他了的。
被天道操縱才去刺殺司空陽這件事,澹臺夏只想了一息就覺得沒必要告訴他。
但林向晨瞞了她很多事情,從兩個人在歸安城林家分開之後,他就有了無數的小秘密大秘密,從不叫澹臺夏知道分毫。
比如說聯合崑崙派進攻懸天谷的事情,再比如崑崙派大殿之上他們要定她的罪,還有就是執着於和她成親。
她一一回想着兩人的過往,越發覺得林向晨瞞着她的事情太多了,她出於從小對他建立的信任,從不多問半句,他竟然也沒有向她解釋的意思在裏面。
“什麼事?”她的頭動不了,但心裏着實彆扭,便低垂了長睫,不再看他。
林向晨沒有強迫澹臺夏一定要看着自己,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彷彿要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不怎麼有把握,澹臺夏覺得好笑,她是想不到有什麼事情還能難住林向晨。
“其實玄魔大陸是一個不存在的世界,或者說,它是被人幻想出來的世界。“
萬事開頭難,林向晨說出來這句話之後,後面要說的話就流暢許多,他看着澹臺夏,緩緩說道:“玄魔大陸最先是由一個作家,按照你的理解,就是寫話本的人,他用自己的想像創造出了玄魔大陸這個世界,把它寫成了一個話本,這個話本非常受歡迎,便有更多的人知道了玄魔大陸,也就藉著這個設定,衍生出來很多在這片大陸上發生的故事。”
澹臺夏怔愣的抬眸看着林向晨,腦海中對他說的話有些消化不了,傻傻問道:“你在說什麼?”
林向晨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說著:“你原本的身份是一名十七歲的女高中生,在一次地震中保護了自己的同學而被掩埋在殘骸中,獲救之後的你雖然還活着,但是變成了植物人,醫生們研究了五年才發現你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腦死亡,你的意識進入到了一個虛擬世界裏,還變成了裏面的人,他們收集了很久的信息,才確定你進入的地方是玄魔大陸,並成為了裏面的女主角。”
他說了很多,澹臺夏一開始覺得他是在講天書,每個字她都知道,但是連起來卻怎麼也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從第一句里的高中生她就開始懵了。
可是隨着林向晨的深入講解,她腦袋中有個地方慢慢被打開,好似有一個地方封存着這些記憶,只需要林向晨講的一句話就能打開這些,她慢慢懂了他說的每一個對她而言很是陌生的詞彙。
“我不太懂你說的意思,林向晨,你是被奪舍了嗎?”那些記憶來的太猛太突然,澹臺夏只讓他們打開了一半就硬生生關上了,潛意識裏,她拒絕接受這一切。
因為這是她無法掌控的東西,她有預感要發生她不能接受的事情。
“你是不是最近總是會說出來一些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話,澹臺夏,你從來沒有懷疑過嗎?”林向晨步步緊逼,盯着澹臺夏的眼睛,不錯過她的任何一個眼神變化。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澹臺夏挪開眼睛,不敢看着林向晨。
“別自欺欺人了,澹臺夏,要我說的再明白一些嗎?”
“夠了!”澹臺夏驟然喊出聲來,她眼底又迅速冒出來一片水花,嗚咽着說道:“你要我怎麼相信我生活了十幾年的世界其實並不存在,我以為的那些快樂痛苦,那些愛恨情仇,結果只是作者寫出來的三言兩語,你看看我,林向晨。”
她的杏眼裏全是淚水,眼尾一抹嫣紅,林向晨只看着,就忍不住想擦去她的淚水。
“我是一個人,一個有呼吸會思考的人,我不是那些作者寫出來的字。”
“我知道。”這次避開她眼神的卻是林向晨,他低聲繼續說著:“你不是不存在,澹臺夏,你在現實世界中有一個身體,你只是把意識放在了這裏,只要你醒了,你就真的活着。”
“我拒絕。”澹臺夏收起了眼淚,臉上變得冷漠。
林向晨錯愕的抬頭看着她,問道:“什麼?”
澹臺夏掀起眼皮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著:“我說,我,拒,絕。”
五個字說完,她便轉過眼眸,不在看着林向晨了。
林向晨這才感覺到着急,他抓着澹臺夏的雙肩,急促說道:“不行,你必須醒來,澹臺夏,你現實中的身體不能在昏迷下去了,你快死了!”
“那又如何。”澹臺夏淡漠着一張臉,並沒有被林向晨的話刺激到。
“那只是一具軀殼而已,我的意識在玄魔大陸,某種意義上,只要我在玄魔大陸的身體沒有死,我就能永遠生存在這裏,這才是真正的永生。”
她小巧的唇瓣一張一合的說著,林向晨愣愣的聽着,明知道她說的是歪理,卻忍不住開始思索她說的對不對。
“不對,不是這樣的。”他嘴上說著反駁的話,心裏卻驚訝的發現,澹臺夏的想法是對的!
“哪裏不對?”她莞爾一笑,平日裏總是可愛有餘,冷艷不足的臉頰上有了壓迫人的氣勢。
林向晨低着頭呢喃了兩句,誰都沒能聽清他說的話。
“是司空陽?你捨不得他?”突然,他想起什麼,盯着她的眼睛問道。
澹臺夏想搖搖頭,但身體被林向晨定住了,她做不出來這個動作,只嗤笑一聲,反駁道:“他只是原因之一,林向晨,我為什麼要在現實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