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落定 喜歡
“不知道。”司空陽思考了半晌,最終給了澹臺夏這個回答。
她皺着鼻子,顯然對這個答案很是不滿意,站起來離他有一段距離,不高興的看着他:“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知道是什麼答案?”
司空陽坐在原地,睜着一雙夜幕一樣深沉的雙眸,十分坦誠的看着澹臺夏說道:“不瞞你說,我活了這麼多年,情愛是什麼滋味,我從未知曉。”
這下澹臺夏就有些好奇了,她晃悠着走到司空陽面前,俯下身和他對視着,不肯錯過一絲一毫他眼中的情緒,問道:“我不信。你可是和我說過追着你跑的神女不知凡幾,你怎麼可能連一個動心的都沒有。”
“那是她們的事情,我管不了,可我向你保證,我真的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想法。”
澹臺夏晶亮的雙眸盯着他的眼睛,確實沒有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撒謊的痕迹,心中就愈發打的好奇了。
“那麼多神女,你就沒有動心的?”
司空陽回想了一下。
自從他閉了一百年的死關出來之後,整個人的身量變成了大人,且因為百年沒有曬過太陽,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沒有光澤感的蒼白,配着他雌雄莫辨的五官,着實不符合現在玄魔大陸的男性審美標準,所以那時候追着司空陽跑到,多半是有斷袖嗜好的男性。
而且都是那種肌肉發達,喜愛體修的,壯碩男士。
饒是司空陽當時被天道和姜樂搞得心裏承受能力不錯,也是被這群男人的窮追不捨搞得有些精疲力盡。
如果都是那些精/蟲上腦想和他春風一度的倒還好說,他只要拒絕並表現出來強大的修為,多數人會忌憚他的武力值而選擇遠離,便是遇到沒有被武力嚇退的,他打人一頓,也能趕跑大多數了。
司空陽最怕遇到的,是那種工於心計的小人。
他們會製造出一切偶遇的情形,或是救他於水火,或是恰好一起路見不平,又或者是對同一件東西感興趣,總之把一切都會設計出來巧合的模樣,這樣司空陽就會再也不設防,反倒能和他們稱兄道弟,關係一日千里。
可他們圖謀不軌,時間長了總會露餡,司空陽是不太能看穿這些陰謀,可他的直覺不錯,等察覺出這個人的異樣之後,他之前的所有行為他都會覺得奇怪,這才一一識破,沒有上了那些人的當。
澹臺夏聽他講起這些的時候,捂着嘴巴笑個不停,司空陽瞪了她一眼,她也絲毫沒有收斂的模樣,只好悶着聲說道:“你能開心真是太好了,我可是用我的血淚史來討你開心。”
她聽了司空陽的話,壓了壓笑意,好歹能正常說句話了,她笑的腰都有些直不起來,扶着司空陽的肩膀問着:“哎,那這麼多人用心討好你,你就沒有被感動到的?”
司空陽皺了皺眉,眼神似是十分不解,他看着牆壁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想到他們是惦記着要和我上床,我所有的感動就都消失不見了。”
澹臺夏瞭然的點點頭,用着自己看了十多年的話本經驗分析道:“我知道了,你要的是一份不摻雜任何目的和功利,甚至不摻雜情慾,很純粹的愛,因為那些人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所以你才不喜歡。”
說到這裏,她的八卦之魂又熊熊燃燒起來,湊到他耳邊小聲說著:“那你有沒有遇到對你沒所圖的那種人啊?”
司空陽的耳尖動了下,似是對澹臺夏的忽然靠近有些不適應,但肉眼可見,司空陽的耳朵一下子變得通紅,他思考了一會兒,扭頭望向澹臺夏的眼睛,深情而緩緩說道:“你。”
澹臺夏是萬萬沒想到得到了這樣一個回答,他明明只是簡單說了一個字,她的心裏卻彷彿聽見了成千上白句情話,臉色瞬間爆紅,能說善道的舌頭也打了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我,我讓你,你說你過去的事!你瞎扯這些幹嘛?”她直起身子來,迴避着司空陽的眼睛。
他的眼神中此刻猶如夜空中灑滿了星子,漫天的星辰一閃一閃的,每一顆都清楚的映照着澹臺夏的內心,她頓時覺得自己在司空陽眼前好似脫掉了所有的偽裝,這讓她不斷想起來兩人相處的畫面。
“我自打魔頭的名聲打出去以後,所有接近我的人沒有一個是不帶有目的性的,他們不是想擁立我為王,讓我帶領邪教統一修仙界,便是想要殺了我把自己的名聲宣揚出去,便是喜歡,也帶了很多的算計。”
司空陽也有過將自己偽裝的很好,沒有讓人知曉自己的身份行走江湖的經歷,只是在那個時候,別人是不帶着功利接近他了,同樣的,也沒有人對着那樣的司空陽表白。
失去了大魔頭司空陽這個身份,他也偽裝了樣貌,變成了萬千修仙界最普通的修仙者,而那樣的司空陽,是沒有人喜歡的。
當然他並不失落,因為他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找一個知心愛人,且修鍊這麼多年,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定然覺得奇怪極了,可司空陽的朋友甚少,便是有幾個,還都是各有各的怪異,他這點想法也就顯得無足輕重,沒有人會指出來了。
“看不出來,你竟然這麼純情。”澹臺夏過去了那股尷尬的勁頭,此刻聽着司空陽說話,又起了調侃的心思。
她扭頭看着司空陽,嘴角掛着戲弄的笑容,看的司空陽十分無語。
這姑娘還真是給根竹竿就趕緊向上爬,絲毫不帶猶豫的。
“我純不純情,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司空陽不甘示弱,熟練的勾起唇角,澹臺夏曾經最為熟悉的笑容登時就出現他的臉上,看的澹臺夏有些無語。
“我應該清楚嗎?我記得,及笄后第一次和你相見,你就想用成親圓房這種借口,當然,你後來也說了那是為了研究雙修和爐鼎體質,可我當時不知道啊,真情實感了好一陣子,當時還以為自己是什麼絕世大美人,而你是個被我美色吸引的下流胚子,心裏唾棄了你好一陣。”
澹臺夏才不甘心被司空陽壓得抬不起頭來,不該有的好勝心此刻被他完全激發出來,話里話外全堵死了司空陽的出路,她有些得意的瞥了司空陽一眼,嘴角的笑容怎麼也消不下去。
“哦?”司空陽並沒有澹臺夏想像中的羞愧和無地自容,他反倒長臂一伸,將幾步之外的澹臺夏攔腰抱起,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貼着她的耳朵說道:“多虧娘子提醒,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可是一直沒有補上呢。”
澹臺夏猝不及防被拽入他的懷裏,耳邊又是他炙熱的吐息,鼻尖所嗅到的也是他身上長久不散的馥郁花香,整個人都有些呼吸不暢,眼中發暈,她的身子也有些軟。
只掙扎着說了話:“不,不行,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喜不喜歡我……”
司空陽微弱的嘆息了一聲,咬了一下她的耳尖,低聲呢喃着:“我們可是拜過堂喝過合巹酒的夫妻,這些難道比不過一句話嗎?”
澹臺夏本來被他擁到懷裏,身子就軟了三分,迷迷糊糊說出來那句話已經沒什麼意識了,結果司空陽那麼小聲的一句話如同一捧冷水迎面潑下,她整個人都清醒了。
“人渣!”她使了勁兒的在他懷裏掙扎,手腳無用她就低頭去咬司空陽的肩膀,反正能用的全用上,才終於從他懷裏掙脫開。
她氣呼呼的鼓着雙頰,瞪着一雙眼睛看着司空陽,雙手叉腰,就差破口大罵了。
多年來的教養讓她做不到那麼失態,她只能輕輕放緩呼吸,讓自己先平靜下來。
司空陽被罵了人渣兩個字,也沒有惱怒,他一臉無辜的看着澹臺夏,對她的評價並不在意,還為自己爭辯道:“我不懂情愛是什麼,可澹臺夏,你若承認我們的夫妻關係,那我此生便只會有你這麼一個妻子。”
澹臺夏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說他誠懇,可他連喜歡兩個字都不願意糊弄一下澹臺夏,若是說他油腔滑調,他又做出了承諾。
澹臺夏氣的有些頭疼,她不是什麼情愛都沒有經歷過的純情無比的小姑娘,她早在十二三歲的時候就和林向晨爬上屋頂看星星,在元宵節提着花燈滿大街轉悠,也會在七夕的時候收到林向晨送的禮物,她早就見識過喜歡一個人的模樣。
可她對林向晨沒有男女之情,那份情意只能被她自己一點一點消磨完畢,她嘴上不說,其實在心裏面,對司空陽是有好感的。
這種好感可能是戀人之間的喜歡,也可能是朋友的喜歡,澹臺夏現在還拿不準這份感情。
“司空陽,我不要你的負責。我同你雙修,就當抵了這麼多回你救了我的恩情,從秘境中出去之後,我們便再無瓜葛了吧。”
司空陽不是真的十幾歲懵懂的少年,澹臺夏也不是執着的非要他開竅。
可能兩個人到底還是少了些緣分。